《尸骨袋》第54章


。她转过我的头往下按,让我看着湖水。我看见水下一些正在腐烂的尸体顺着暗流飘过,它们潮湿的眼睛瞪着我。被鱼啃烂的鼻孔一开一合。它们的舌头懒懒地靠在白色的双唇间,像水藻的蔓须。一些死人拖着水母般鼓鼓的、泡白了的内脏,另一些人是在仅存的骨架上还连着一点肉。然而,即使目睹这一阴森恐怖的行列从眼底飘过,还是无法将我的注意力从想要的东西上面移开,我把头从她手中挣脱出来,把她一把推倒在浮板上,最后终于让那个迄今坚硬勃发的部位冷却下来,让它沉入她的躯体。月光下她银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看穿我,我注意到她的一个瞳孔比另一个稍大一些。那是我在德里县停尸房辨认她尸体时在电视监控器上看到的样子。她是死的。我的妻子是死的,而我在同她的尸体做爱。“他是谁?”我对她大叫,抱住她躺在湿板上的冰冷的身体,“他是谁,乔,看在上帝的份上告诉我他是谁?”
在北边卧室里,我把玛蒂拖到我身上,感受那对小小的乳房在我胸口摩擦和她纤长交叉的双腿。然后我把她滚到床沿上,我感到她的手摸到我身上,于是把它甩开——如果她碰了我,我立刻就会进入高潮。“腿分开,快点。”我说道,她照做了。我闭上眼睛,关闭所有其它感官,专注于这件事。我向前推,然后停住,做了点小小的调整,用掌边推了推我膨胀的阴茎,接着转动髋部,像手指穿入丝绸夹里的手套那样滑进她里面。她仰视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接着把一只手贴在我面颊上,扳过我的头。“外面的一切都是死的。”她说道,好像只是解释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透过窗户,我看到第五十和六十号街之间的第五大道(五十号街,六十号街,第五大道,都是纽约街名,后面所列为著名的时尚品牌)——街上排列着时尚店铺:比坚、百利、蒂梵尼、伯格多夫和斯图本。哈罗德·奥布罗斯基走来,朝北走,摇晃着手中的猪皮公文包(那是乔和我在乔去世前一年的圣诞节时送给他的礼物)。走在他的身边,手提巴诺书店书袋的是美妙、风情万种的诺拉,他的秘书,只不过她的风情不复存在——这分明是一具穿着唐娜…凯伦牌套装和鳄鱼皮高跟鞋,长着黄下巴咧嘴笑着的骷髅;握着书袋的并非人手,而是带着戒指的嶙峋白骨。哈罗德的牙床一贯是突出的,他咧出他常有的经纪人式的笑容,而今牙床更加龅出,简直到了猥琐程度。他最喜欢的那件从保尔…斯图亚专卖店买来的对襟煤灰色上衣被一阵风吹起,船帆般翻舞着。在他们周围,街道两边,走动着全是些活死人——干尸母亲们手里牵着,或用昂贵的婴儿车推着一具具童尸,僵尸门卫,踏着滑板的死尸。一具高大的黑人尸骸,脸上还颤颤巍巍地挂着最后几丝肉,酷似风干的鹿皮,他正溜着一具德国牧羊犬的骸骨。出租车司机们则在拉迦小曲(印度的一咱传统曲调)中继续腐烂。驶过的公共巴士上一张张往下张望的脸都是骷髅头,每个骷髅头都咧着各有特色的哈罗德式笑容——嗨,你怎么样?你妻子好吗?孩子们呢?最近有没有写什么好书?卖花生的商贩正在腐烂,淌着脓水泛着恶臭。但这一切都无法使我平息,我欲火中烧。我双手滑到她臀部下面,抬起她的身体,我的牙齿疯狂地啃咬任何够得着的东西,为了防止咬到她的脖子、肩膀和胸口,我紧咬床单(上面的花纹我看着毫不吃惊,是蓝色的玫瑰)直到把它从床垫上扯下来为止。“告诉我他是谁!”满嘴的床单纤维令声音含糊不清,以至于我怀疑除我之个不会有人能听得懂。“告诉我,母狗!”
乔的工作室通往房子的小道上,我站在黑暗中,手里抱着打字机,梦中勃起的下体在它沉重的金属板下颤动——一切都是那么现成,什么都不缺,也许就差一丝夜间的轻风。接着我开始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个人。那裹着尸布的东西在我身后,它尾随而来,像飞蛾追随晚会的灯光。它大笑了——响亮粗糙、在空气中爆开的笑声,这声音只可能属于一个女人。一只我看不见的手绕过我的髋部抓住了我——打字机挡住了它——但我无需看见就知道这是只棕色的手。它开始挤捏,慢慢地捏紧,手指扭动着。
“你想知道什么呢,甜心?”她从我背后问,仍旧在笑,仍旧在逗弄我。“你真那么想知道吗?你是想知道呢,还是想感觉一下?”
“噢,你快杀了我了!”我叫起来。三十多磅的IBM打字机在我怀里来回抖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肉像吉他弦那样颤动。
“你想知道他是谁吗,甜心?那个讨厌的男人?”
“干我,母狗!”我尖叫道,她又一次大笑——粗声的大笑简直像一阵咳嗽——同时挤压我身上最渴望被挤压的部位。
“别动,现在,”她说,“别动,好孩子,除非你想把我吓一跳,那我就把你这玩意儿揪下来……”我没听见其余的话,世界在一场极其深邃、猛烈的高潮中爆炸了,我感到自己被撕成了碎片。我的头猛然向后弹起,像个被吊起的人,***迸发出来,我看着天上的星星。我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尖叫,湖面上两只潜鸟发出应和的尖叫。
与此同时我也在浮板上。乔不见了,但我可以听到传来乐队演奏的微弱声音——莎拉、索尼和“红顶男孩”们正用嘶哑的凋门唱着《黑山歌》。我坐起来,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整个人被抽空了。我看不见向上通往房子的小道,但能按着日本灯笼的灯光分辨出它的“之”字轨迹。我的内裤被扔在向边,湿湿的一个小堆,我捡起来开始往身上穿,这只是因为我不想拿着它游上岸。还没拉到膝盖,我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手指。它们变细了,上面腐烂的肉正在剥落,几个指甲下纠结着一簇簇扯下的毛发。尸发。
“噢,上帝。”我呻吟着,顿时全身一软,颓然倒入湿乎乎的东西中。我在北边卧室里。玛蒂不见了,整张床上都是血。这一滩血泊的中间躺着什么东西,我第一眼看到时以为是一块肉或一片器官。凑近一看才发现是个长毛绒玩具,一只黑毛动物,毛发纠缠着血变成红色。我躺在我那边的床上,想要从床上一跃而起逃出卧室,但却动不了,肌肉像昏厥了一样怎么都动不了。我刚才到底是和谁在这张床上做爱?我对她做了些什么?看在上帝份上,到底做了什么?
“我不相信这些谎话,”我听见自己说,这句话像咒语一样,一出口我就被一股力量击了回去。这样表达并不十分确切,但已是最接近的了。有三个我——一个在浮板上,一个在北边卧室里,还有一个在小道上——每个都感觉到那记猛烈的击打,仿佛被一股劲风变成的拳头击中。黑暗灌了进来,而本特的铃铛那银质的声音持续地穿过黑暗。然后它消失了,我随着它一起消失了。有那么一会儿,我哪儿都不在。
我听到小鸟啁啾,那是夏季熟悉的声音,太阳穿透眼皮发出奇异的暗红色光,我苏醒了。脖子有点僵硬,脑袋歪成了一个古怪的角度,两条腿不舒服地折叠在身下,浑身燥热。
我畏畏缩缩地抬起脑袋,还没睁开眼睛就已经明白自己既没在床上,又没在游泳浮板上,更不在房子和工作室间的小道上。我身下是地板,坚硬、冷酷的地板。
日光令我头晕眼花,我用力再次闭上眼睛,像个一夜宿醉的人那样呻吟着。我用两只手拢住眼睛,在手掌心里睁开眼睛,让它们渐渐适应,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移开,这才整个人坐起来,四下里张望着。原来我在楼上的过道里躺在坏了的空调底下,梅赛夫太太的留言条依然挂在空调上。我办公室门外的地板上端正在躺着我的绿色IBM打字机,里面还卷进了一张纸。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发现它们很脏,两只脚踝上都粘着松针,一个脚趾还划破了。我站起来,身体踉跄了一下(右腿麻木了),用一只手抵住墙站稳。我低头看看自己,我还穿着上床时穿的三角短裤,看上去穿着它没发生什么事。我拉开裤腰往里面瞄了一眼,阴茎看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小小软软的,弯着躺在属于它的那毛发里。就算诺南的宝贝家伙昨晚有过一番历险,现在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感觉上是像一番历险。”我用沙哑的声音说,用手臂擦去额头的汗珠,这里实在太闷热了。“不过不是我在《少年历险记》里读到的那种。”
接着我记起北卧室里浸透鲜血的床单和躺在床单中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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