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Q迷踪》第48章


“咳!傻小子,想什么呢?接着!”坡下张汶一声大喊,把正迷醉于安宁之中的许海冰唤醒,他一睁眼,篮球已从张汶手里掷向他来。
他连忙伸手去接,但为时已晚,篮球嗖地划过头顶,卡在了高高的树枝丫上。
许海冰使劲摇撼树干,球却无动于衷,下面的孩子们噘起了小嘴。
“瞧我的!”张汶手脚并用,敏捷地从树干爬上来,瞅准一根粗树枝,一个腾跃伸手抓住,旋即一个麻利的背翻,用脚将篮球踢下潭去,惹得孩子们一阵欢呼喝彩。
刹那间,许海冰脑海里倏然出现那晚黑衣人跳窗后的情景,那黑衣人岂不正是从407窗口跃出,抓住树枝一个背翻身向上,躲在树梢上的吗……
孩子们接到球,高兴地向张汶挥手叫喊。
张汶也向他们招招手表示告别,然后敏捷移动四肢顺着树干下到坡上,见许海冰怔怔地看着自己,轻巧地说:“这有什么?从小就练出来的。”
许海冰欲说还休。
张汶看了看天:“天色不早了,走吧,还要赶晚上的火车。”
夕阳就要在漫天凄艳的血红中沉落。
许海冰和张汶踏着绛紫色的余晖从山道上下来,远远看见道口孤零零地蹲着一个佝偻的身影,见他们过来,慢慢站了起来——
还是富根爸。
“大叔,你在这、等我吗?”张汶疑惑地问。
“哎哎……”富根爸欲言又止,浑浊的老泪夺眶而出。
张汶有点惶恐不安:“你、你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我、我……”富根爸突然双膝跪倒,放声大哭:“丫头啊,我对不住你爸妈,对不住你全家啊!是我毁了连大夫,毁了方护士啊……”
“这是怎么回事,你起来慢慢说。”张汶示意许海冰和自己一起拽富根爸,但他就是坠着不起:
“……孩子啊,你就让我跪着说吧,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些……”
张汶和许海冰慢慢松开手。
富根爸涕泪涟涟:“你知道吗?你爸那晚到邻省公社去找相好的,是、是我向那边的民兵营长告的密啊……你、你妈,她、她也是坑在我手里啊……”
“什么?你能怎么坑了我妈?”张汶的心揪了起来。
“……你爸被抓进监狱没两天,当时新调来的公社革委会主任罗大肚子就找个幌子把你妈叫到办公室,二话没说就要霸占她,结果你妈不从,还把罗大肚子的脸抓破了。罗大肚子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造反派头头,阴险歹毒,他哪能咽下这口气,咬牙切齿想了个摧残你妈的损招,就是要镇上的大楝子去强奸她,然后再捉奸游斗……可大楝子深度痴呆,傻到根上了,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啊,但大肚子不管这些,把我和民兵连长叫来,要我们把这事当作一个政治任务、革命行动,无论如何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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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就答应了?”张汶声音颤抖。
“我不想答应啊,但是我没办法啊,我出身富农,解放前,我爹当过保长,我入过三青团,54年镇反时我爹在杠子被枪毙了,当时拉我去、去陪法场啊……后来,我就成"老运动员"了,随时随地都可以被任何人拉去批斗,三岁小孩见到我都朝我吐唾沫、扔石子,我活着不如一条狗啊……要不是镇上断文识字的少,看我多少有点文化,我早被活活给斗死了……我当时告密你爸,就是想找个垫背的,让我少受些罪,可没想到他直接被判刑了……
“你、你到底怎么……”
“我、我知道我要做不了这事,罗大肚子跟我没完,不会给我好果子吃,我、我该死啊……”
“你快说!”张汶尖厉地喊。
“我说,我说……那两天我先带着二傻子看了几回牲口配种,见他有些开窍了,就、就和民兵连长一起把鱼种场用在鱼身上的催情针剂注射在他身上,然后把他哄到你家,把门闩悄悄拨开,放他进去……因为我们都知道你妈爱干净,一天要洗几回澡,那晚公社搞水利大会战,你妈和大家累到半夜才回去,她以为那么晚了不会有人来,就在院子稻草垛后面冲洗一把,就、就……”
张汶怒不可遏,一把揪住富根爸的衣领,举手就要煽他的耳光,哪知一阵眩晕袭来,她晃悠两下,软在许海冰的怀里。
只见她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身体发抖,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富根爸:“你、你怎么这么没有良心啊?!我爸妈救过你儿子富根的命啊!”
富根爸痛悔不已,用手左右开弓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我不是人,我是畜生!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许海冰本也义愤填膺,开始任由他自己打自己,但看到毕竟是一把年纪的人把自己打得两腮青肿,嘴角流血,动了恻隐之心,伸出一只手阻止住他继续打下去。
富根爸张着肿胀的血嘴,含混不清地说:“孩子,你别难过,我还要告诉你,你爸妈可能都没死,还在人世…
…“
许海冰催促:“你快讲!”
“……她被她姨娘带走没两年,她爸回来过,监狱狱警直接把他带到公社,为他办假释接收手续,结果他得知妻女都不在镇上了,家没了,当时就表示回监狱去。我远远地看到他的眼睛和手都有些伤残,可能再不能拿手术刀了……
许海冰追问:“她妈呢?”
“几年前富根在省城打工,回来跟我说好像在街上看到一个拾易拉罐的老太太非常像方护士……”
许海冰摇晃着怀中的张汶:“听到了吗?你爸妈都还在啊。”
张汶双目紧闭,没有反应。
富根爸五体投地,凄惨地哀嚎:“我有罪啊,我罪该万死啊……”
霎时,满山谷都回荡着——
“我有罪啊,我罪该万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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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欲晓。
乘坐夕发朝至列车赶回连江的许海冰和张汶经过天桥出站,面容显得憔悴的张汶不由停住脚步,充满期待地眺望天际泛起的一片鱼肚白。
许海冰轻拍了她一下肩膀:“走吧,天已经大亮了,你先跟我回家,休整一下,然后到学校开个介绍信,再去监狱查找你爸线索。”
张汶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跟着走下天桥。
许海冰突兀发问:“咦,对了,昨天在大榕树下,他们说你像你妈倒自然,怎么说我像你爸?”
张汶沙哑着声音一带而过:“不过这么一说罢了。我爸个头也像你这样高挑,又时隔多年,他们老眼昏花的只能记个大概,说说而已,哪能当真。”
……
“叮叮……”
正要去晨练的许母听门铃响,放下手中的木兰扇,打开门——
儿子带着一个年龄略大的女青年站在门口。
“这就是学校的张老师。”许海冰赶紧郑重介绍,怕妈妈往别处想。
许母立刻笑脸相迎:“哦,欢迎欢迎,赶快进来。”她热情地把张汶让进客厅沙发上坐下,然后小跑进厨房。
毛蛋闻声从卧室里鬼头鬼脑地伸出头来张望。许海冰见状去卧室,扑向急忙跳上床的毛蛋,使劲胳肢他。
毛蛋避开,小手点着舅舅:“老实交代,这是第几个对象啦?”
许海冰板起面孔:“不许胡说,这是学院的老师,比我大,教我的。”
毛蛋小大人一样:“哦,师生恋,我幼儿园小班就玩剩下的。”许海冰继续以更凶猛的胳肢惩罚他。
许母从厨房端来热牛奶走向张汶,张汶连忙起身相接:“阿姨,别客气。”
“赶快喝,入秋了,早晚温差大,冷热失常,注意别让凉气伤身。”许母坐下来,慈爱地端详着张汶。
张汶不得不喝一口。
“你教几年书了?”许母问。
“今年刚改行教的,以前在大学研究机构工作。”
“我看你身形不像是本地人,从哪儿过来的啊?”
“老家是这儿的,在山西长大的。”
“哦?你父母现还在山西?做什么的?”
张汶像是被牛奶呛了,咳嗽起来。
许海冰闻声从卧室出来:“哎呀,妈,看你!人家张老师坐了一夜的车,顺便到这儿歇一下还要赶回校,你也让人家消停会儿。”他转向张汶:“你去卫生间洗洗脸。”
张汶借此摆脱自己不愿涉及的话题,起身去卫生间。
许母凑近儿子想小声问点什么,许海冰不耐烦地拂手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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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党办,瘦主任正在给校长打电话,不过口气强硬了许多:
“……哎,校长,你听我慢慢说,我一急就好言不由衷、哦不,词不达意,我的意思,郭勤勤是郭勤勤,学生会是学生会,郭勤勤不是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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