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神与狸猫》第18章

对面的两个人背对着他，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沉浸在交谈中。说是交谈，方狸也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耳里只有流水撞击的声响。方狸皱了皱眉，对面的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他非常熟悉。
当然熟悉，毕竟那是自己朝夕相处的恋人，何盉。
方狸看着何盉亲昵地把身边人搂入怀中，亲吻那人的额头、嘴唇。那人的脸被转了过来，但仿佛蒙了一层雾，方狸只能看清他的脸型却不能辨认五官。可是何盉的脸却是异样清晰，方狸可以清楚地辨认他脸上那股无奈而又宠溺的爱意。甚至捧着那人脸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指尖划过的弧度都是圆润的。
方狸有点难过，忍不住叫了一声：“何盉。”
第20章　归来
一直对他温柔的人，此刻却在对着别人笑，温柔地触碰着别人。仿佛有无数根针，细细密密地穿刺着他的心脏，直至千疮百孔，稍微一动作就会渗出血来。
然而依然没有回应。方狸只能眼睁睁看着何盉和那人继续旁若无人地亲密，眸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沉默地看着那两人。又是过了一会儿，何盉突然起身，又伸手将身边的人拉了起来。两人十指相扣，一同似要离开河边。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方狸有些慌了，几步上前想要追上去又被河水拦住。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大喊了一声：“何盉！”
何盉还是没有回头，和那人徐徐消失在了他视线的尽头，融入了一片白光之中。方狸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巨大的眩晕感令他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头开始发疼发胀，好似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炸裂开来——
“不！”方狸惊惧地叫了一声，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急促地喘息着。夏天的夜晚，打着空调的房间，他却硬生生地出了一身冷汗。方狸的身体微微地颤抖着，他不自觉地搂紧了自己，心有余悸地回想着方才的梦。梦的最后那种痛苦与折磨仿佛还没有消去，他的头现在还在隐隐作痛。一边的何盉被他的动作弄醒，见状连忙担心地搂住方狸：“怎么了？做噩梦了？”又顺顺他的背，帮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方狸恍惚地点点头，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他转头看着何盉，看了很久，突然一把抓住何盉的手，着急地问：“何盉，你会离开我吗？”
何盉的动作顿了一下：“为什么这样问？”
方狸的手固执地不松开：“回答我。你会离开我吗？”
何盉又愣了半晌，倏地“扑哧”一下笑了出来。他把方狸搂在自己腿上坐着，盯着他闪烁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不会。我绝对不会离开你。”
可方狸还是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何盉，小眼神里的情绪非常复杂。何盉又忍不住笑了，亲他一下，耐心地和他说：“好了，我不就在你旁边吗？明天还要去玩呢，早点休息吧。”
方狸伸出手去，揉揉何盉的头发，捏捏何盉的脸，又掐掐何盉的腰，好像为了确认面前的神不是个假冒伪劣产品。这样上下折腾了一番，他才长舒一口气，紧紧抱住何盉：“我有点怕。”
他好不容易才遇见的这个人，却在一个梦里，所有的关系被轻易地斩断。只是他在梦里无助彷徨，醒来后却也无比庆幸，还好，这只是一个梦。
何盉拍拍他的手臂对方狸表示安慰。
最后好说歹说，方理才被劝着重新睡了下去，不过这次缠何盉缠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好像生怕何盉什么时候溜走。何盉也知道他心里的小疙瘩，就任他这样撒娇。渐渐的，怀里的方狸气息慢慢平稳下去，力道也稍稍放松了，何盉知道他已经重新睡着了，自己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睁着眼看着窗帘中央未遮住的玻璃窗中漏出的星星点点的月色。很长时间之后，他才迟疑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臂，对着投射进来的月光照了照。在微弱的月光下，何盉手臂的皮肤透明到不可思议，尤其是整个手掌，几乎要淡得看不见。他整个手臂的颜色从下而上逐渐加深，直到上臂末端才是正常的肤色，十分诡异，令人不寒而栗。何盉皱了皱眉头，把手垂了下来，动作小心地放进被子里。有些东西，他知道，现在还是隐瞒起来更好。
前一天晚上做了噩梦，方狸第二天游玩的精神也没有特别好。何盉想了想，临时改变了计划，把方狸带到了一家当地有名的餐馆里面，让方狸吃了个够。一开始方狸还是苦着一张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把吃的往嘴里送，何盉特别担心他。结果意想不到的是，方狸吃着吃着手上的频率变的越来越快，眼睛越来越亮，好像把不愉快的事情全一股脑抛到了脑后！
不仅是何盉，连方狸也被自己惊呆了，他感觉自己现在这种如野马脱缰的情绪，简直就要踩在桌子上朝天大喊可以再战五百年！
何盉想着，他家那个正常可爱活泼的小狸猫究竟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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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旅行的最后一天。方狸挂在何盉的身上，想着回去就要到来的新学期，忍不住大声抗议：“新学期不约！祖国又要残害我这朵高贵冷艳的高山雪莲了！”
新学期这种东西，简直是最新版生化武器！
何盉弹弹方狸的额头：“那和我约吗？”
方狸义正言辞：“老年人不约！”身体却很诚实地蹭了过去。
两人把东西都整理好，又整个房间环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东西遗漏才放心地坐在了床上。不仅仅是衣物和洗漱用具要整理，还有跑景点买回来的一些纪念品，包括方狸特意买给喻辞的特色碎花三点式泳衣……当然当时何盉的表情就异常的精彩。
方狸整理的时候没有把相机装进行李，这时候打开了，边兴致勃勃招呼何盉凑过来：“快来看看我这几天拍的照片！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摄影师就在这个宾馆里诞生！”何盉很给面子地凑过来，把下巴搁在方狸肩上，面无表情地大喊：“哇，可以看大神的作品！我激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呜呜呜……”
方狸精准地掐住了何盉的嘴。
照片一张张翻过去，都是不同的景色，美得各有千秋。当然，不止这些，还有方狸和何盉的分别的单人照和合照。何盉在照片中都特别白，再加上长得好看，所以拍得格外的上镜，方狸对这种情况表示很不服。于是方狸故意停在了其中一张照片，这是一张何盉的单人照。他坏心眼地放大，直到何盉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才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评论：“嗯，你这张笑得特别傻气。”
何盉也严肃地点点头：“确实，太有你的风韵了一点。”
方狸用肘子毫不留情地撞了何盉的侧腰一下：“等着吧，我回去一定把你做成表情包！”
何盉鼓掌表示各种热烈欢迎。
两人又在房间里各种闹腾了一会，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出发。方狸拨通了被自己晾了一个星期的喻辞的号码，边关上房门边笑眯眯地说：“辞儿？”
喻辞冷哼一声：“你还记得有我这个人？还有你叫我什么？有男人了胆子就越来越肥了是不是？”
“不敢不敢，”方狸奸诈地一笑，不过喻辞并不看得到，“为了孝敬太上皇您，朕这次旅游专门给您买了特色纪念品！”
“哦？真有良心，”喻辞的语调很是欣慰，谁知下一秒立刻变得凶猛无比，“这次不会是和上次的苏格兰大红小短裙有异曲同工之妙吧？”
方狸厚着脸皮摆出一副无比吃惊的样子：“怎么可能呢！我怎么会忍心这么残酷地对待你！”
何盉在一旁温婉地笑，用看熊孩子瞎闹腾的眼神爱抚着方狸。
挂掉电话之后，方狸可以说是神清气爽，嘚瑟到不行：“喻辞这次绝对会爱上我的哈哈哈哈！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报此一仇！”
何盉笑着摸摸他的脑袋。
到了机场，两人办理好登机手续，而后又登上飞机。方狸在位置上瘫软了身子，生无可恋地翻着白眼看机顶：“不行，我觉得我离残酷的未来越来越近了……”
何盉问他：“还需要睡觉吗？这里有肩膀借你用。”
方狸自然而然地靠了过去，扳着手指头有气无力地数：“你看，后天就上学了，只有明天一天能够浪了，我也要凋谢在这旅途中了……”他用手捂住脸想要痛哭，“我上学之后你千万不要想我！不然我会为你的眼泪而自责！”
何盉知道方狸那些小心思，表面上胡闹得无法无天，但心里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