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蛆》第88章


“老四,反正我总觉得你这事儿绝对是改判的口子!”
分完了饭,我简单把饭车刷了一下就到墙根下面壁去了,很自觉。三三两两出来溜达的伙计,不时过来开两句玩笑:呵呵,老四不愧是当兵的出身,面壁都站得倍儿直。我也无心答话,心想:站不直能行嘛,想折腾我的人不知道在哪里盯着我看呢。林武过来了,站在我旁边抽了三根烟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很难受的样子,我说:“林哥,你一个人在屋里呆不住吗?呵呵,你想替我面壁是不是?回去吧,到点了我就回去陪你聊天,你快要走了,我有些事儿还想请你在外面帮我干呢。”
林武叹了一口气,怏怏地说:“你说你这都弄了些什么事儿嘛……唉,活着真难啊,我真希望你能早点儿出去,你好象不大适合在这里活。”
这叫什么话?谁适合在这种吊毛地方活?我苦笑了一下:“林哥,我看你是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你这还没出去呢,脑子倒先愚了……走吧走吧,到点我回去再跟你聊。”
林武摇晃着脑袋走了。由于今天这觉睡得足,我感觉很精神,一直保持立正的姿势站着,大虎远远的看着我,不住地傻笑,估计他一定很佩服我,他会想:瞧瞧俺四哥这身板儿,麻杆儿不换!这要是扛回家去,用来扎篱笆肯定整壮,齐刷刷的往那儿一杵,不羡慕死俺村里的人才怪呢……一般会有那么十个八个的大姑娘见天来我家门前探头探脑,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然后有一个最漂亮的姑娘当天就找了媒人来说媒……村里的光棍们生气了,躺我门口一大片,要死要活的。
直挺挺地站到了睡觉的时间,我还是没感觉到累,只是脚后跟有点疼。
老鹞子吆喝完了睡觉,踱过来问:“老四,渴吗?渴了就回去喝点水。”
我说:“姚哥,那倒不必了……睡觉时间到了,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回去睡觉了?”
老鹞子摇了摇头:“不行啊老四,杨队说让你站到十二点,我不敢破这个例呀。”
操,以前你怎么就敢破这个例了?我不再要求了,熬吧。
老鹞子一走,我就在地下蹲下了,听见走廊上踢踢踏踏有人走过的声音,好象是去了值班室,我头也没抬,心想:忙你们个鸡*巴去吧,爷们儿不跟你们玩儿了。闭着眼睛想我的申诉,想着想着就有点儿犯困,耳边忽然响起了我小时候听过的歌:宝贝,你爸爸正在过着动荡的生活,他参加游击队打击敌人呐我的宝贝……睡吧,我的好宝贝……
“老四,”老鹞子在推我的肩膀,“起来,不用面壁了,去我屋里我问你个事儿。”
“姚哥,有啥事儿你就在这里问得了,我不想搀和那么多人。”我蹲着没动。
“呵呵,老四你真好玩儿,这叫什么搀和人?我屋里没什么人,就老辛自己,”老鹞子过来拉我,灯影下的影子悠忽一晃,像一个寄居在他身上的幽灵,正跃跃欲试准备扑上来咬我,“别想多了,其实,我也不想再搀和什么事儿,这不,人家老辛非让咱们把事情说个明白……你去把宫小雷也叫来,大家一起做个证,完了就没事儿了,省得整天心里别扭。”
我大惑不解,到底他妈的什么事儿还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关宫小雷屁事?我刚要开口问问,老鹞子摆了摆手:“老四,你也别瞎打听了,具体什么事儿我也不清楚,去了咱们不就整明白了?去吧去吧。”
“那也叫上林武吧……”我站起来。
“叫他干什么?人家要走了,少牵扯他……再说,人家老辛跟他的事儿早就掰扯明白了。”
“到底什么事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去就去,我还不信你能把我吃了!说明白了也好,别他妈整天拿我当膘子耍……我转身去了宫小雷他们组。宫小雷正睡得如同死猪,嘴角的哈喇子流得老长,我进门的时候他正在放着一个带笛子音的屁。我过去伸手推了推他的脑袋,宫小雷转头一看,连忙问:有事儿吗?我摆了一下头:“穿上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出来的时候,老鹞子站在值班室门口,用手指了指里面,那意思是让我一会儿跟宫小雷一起进去,我冲他点了点头,踱到窗前漫无目的地望外看。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景物影影绰绰,隐约看见不远处一只白色的塑料袋,在惨淡的月光下忽悠忽悠地往前跑,越跑越模糊,在模糊的尽头,黑夜显得如此沉静深远,老谋深算。
大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小声说:“四哥,你是不是找公鸡精?这小子真他妈的欠揍……”
“滚你妈的!”我踹了他屁股一脚,“大人办事儿,小孩滚远点儿!”
宫小雷披着衣服出来了,边揉着眼睛边冲大虎晃了晃拳头。
大虎连忙闪进了值班室。
“四哥,找我什么事儿?”
“小雷,”我轻声说,“可能是我连累你了,老鹞子和老辛找咱们问话呢。”
“去他妈的,这帮傻逼又要找事儿,我不去!”
我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你怕什么?去了再说,咱做什么事情明明白白,不怕扯逼的!”
宫小雷悻悻地跟我来到值班室门口,大虎一把拉开了门。
里面烟雾缭绕,人不少。
里面好象有五六个人的样子,老辛半躺在老鹞子的铺上,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对大虎说:“把门关上。”
宫小雷问:“辛哥,关门干什么?”
“没事儿,”老辛说,“别人都睡了,咱们在这里说话光影响人家睡觉。”
“呵呵,我还以为哥哥们这个阵势要打人呢。”宫小雷摸了摸后脑勺。
“你可真能胡寻思,哪能呢?打劳改都不容易的。”老辛欠了欠身子,“抽烟就过来卷啊。”
我一一跟他们点了一下头:“哥哥们都来了?”
坐在里面的一个中年胖子向我招了招手:“老四,来,靠我这边坐。”
我忽然感觉有点儿不大对头,如果真是要问明白什么事情的话,叫这么多人来干什么?我边往后退边说:呵呵,我先不进去坐了,我回屋拿包好烟给哥哥们抽。老鹞子上前一步挡在了门口:“老四你就别忙活了,姚哥这里的烟不比你的差。”话说得尽管轻松,但在我听来有一股森森的煞气。
怎么像参加鸿门宴?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去了,笑了笑,伸手拖过了一个马扎:“哈哈,姚哥真义气,那就先抽你的吧……哎,辛哥,咱是不是先把事儿处理了再说?”我不想久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走出这间阴森森的房子,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旁边一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忽地站了起来:“你他妈的活腻歪了?你还敢让辛哥先说?”
我认识他,他是以前大膘子的师兄,平常也没见他跟老辛怎么来往,只知道这个人很寡言,好象没什么朋友的样子,这个时候我才猛然觉察到,原来他跟老辛的关系很不一般。在这种情况下我根本不可能跟他发生冲突,我冲他笑了笑:“魏哥别上火呀,你先坐下,听我说嘛。”
魏哥没有动弹,歪着脑袋很轻蔑地看着我说:“告诉你朋友,今天你既然来了,不把事情整明白了,你就别想活着出这道门!”这话听得我心里惶惶的。
中年胖子起身拉他坐下,笑眯眯地对我说:“老四,你别紧张,事儿说透了就回去。”
我能不紧张吗?就冲你们这个架势,什么事情能说得透?不行,我还得想办法赶紧离开这里,这不是一个说理的地方……低头卷着烟,我偷偷瞄了宫小雷一眼,宫小雷好象是懵了,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个劲儿地问老辛:辛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辛眯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我拉了拉宫小雷:“小雷,你先坐下,让辛哥问你。”
“我他妈干什么了我?好好,你问吧。”宫小雷颓然坐在了地下。
“宫小雷,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应该明白,”老辛坐了起来,“你说,我说的在不在理儿?我先问你,你跟别人说老四早晚要把辛明春砸趴下,他要上来干积委会主任这话吗?”
“辛哥,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宫小雷激动地站了起来,转向老鹞子,大声问道,“光明,咱俩一起在看守所那么长时间,我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老鹞子一把将他按在了地下:“别说余外的!你就回答一个字,有还是没有?”
这时候我倒有点紧张起来了,手里的旱烟洒了一地,将宫小雷扒拉到身后,尽量让自己沉静下来,哑着嗓子对老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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