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袍》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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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贾铭笑了笑,“您凭什么认定J要杀死田陌呢?也许他是劝她跟那个男人分手呢。只是后来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怎么劝?他怎么劝田陌跟那个男人分手?”
“不好意思,我不是编故事的人啊。这是您要写的故事。也许他掌握了那个男人一些生意上和婚姻上的可疑之处吧,他完全可以约田陌出来谈谈这些事。”
“好吧,这的确解释得通。您很有想象力。”
“J希望田陌跟她那个男朋友分手,但她拒绝了。于是J用各种可能发生的后果威胁她,比如说曝光他们的地下恋情或者以重婚罪起诉那个男人之类的。结果他们越吵越凶,田陌甚至开始尖叫。J用手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恍惚之中,J忽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当年的老田。老田曾经在他眼前侮辱了他的母亲,而如今面对老田的女儿,他要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这是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仿佛轮回转世一般。与其说是J在侮辱田陌,不如说是还魂的老田在侮辱自己的女儿……”
“除了最后一分钟,”陈超插话道,“J的心中依然饱含着对母亲的回忆。于是他没有强暴她,而是直接勒死了她。这足以解释田陌手脚上的抓痕,以及他清洗尸体的行为。J是个非常谨慎的人,他害怕在这次失败的尝试后留下痕迹。”
“随您怎么说吧。”
“谢谢您,贾先生。您帮我填上了这处漏洞。”陈超说道,“只是还有一处漏洞,就是J选择在公共场所弃尸的事。我明白这是一种挑衅。但最后一名死者的尸体却被扔在一处荒废的墓园,这是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个盗墓贼无意发现尸体,可能警方过上几天才会找到那里。”
“看来陈队长并不了解那座墓园啊。”
“是的,我的确不了解。”
“五十年代,那里是一处富贵人家的墓园。简单说吧,你所说的J先生,他的家人都埋在那里。”
“可据我所知,那座墓园后来被破坏了。而且他父母都是火葬的,那里应该已经没有他的直系亲属的墓地了吧。”
“怎么说呢,很多人会提前很久买好墓地,他的祖父和父母也不例外。所以在J看来,那里应该是他母亲的安息之所……”
这时陈超的手机忽然响了。这通电话来得真不是时候,陈超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急忙接起电话。打来电话的是钟保国。
“谢天谢地,我终于找着你了。上边已经对西九区案做出了指示。”
“哦?”陈超背过身子说道,“你是说明天的审判结果吗?”
“这件案子非常棘手,但同时也是显示我们党反腐败决心的一次绝佳机会。在广大群众眼中,那个彭良心就是腐败行为的代表。所以我们可以把他树成一个反面典型。”
“很抱歉,我没能在这个案子上起什么作用。不过明天我一定会到庭审现场的。那些贪官污吏必须受到严惩。”
电话那头的钟保国并不知道,贾铭与陈超此刻仅一桌之隔。
“那咱们明天见了。”钟保国挂断了电话。
陈超转回身,对贾铭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对不起,贾先生。打断您说话了。”
当、当、当……墙上的挂钟连敲了十二下。那声音悠远,仿佛寺庙里的铜钟一般。
已是午夜时分了。
三十
理论上说,现在已经进入新的一天了。
陈超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挂钟样式古朴,看来店主为了营造旧上海金迷纸醉的氛围,真是下了一番工夫,连这样的细枝末节都未曾放过。
不必再兜圈子了,已经是星期五了。贾铭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在庭审前再去杀一个人了。
于是陈超拿起桌上的银铃,摇了摇。
白云应声走进包间。她已经换掉之前那身乡下姑娘的装扮,穿上了一件华贵的礼服,仿佛一朵美丽的夜来香。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
“上今晚的主菜吧,”陈超说道,“不要忘记任何细节啊。”
“请您尽管放心。”
白云离开之前,点燃两根蜡烛摆到了餐桌上。
面对这略显诡异的情景,贾铭选择了一言不发。
陈超点燃一支香烟,默默地吸着。整个包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静到能听见挂钟时针走动的声音。
忽然间,电灯全部熄灭。黑暗中,桌上两根蜡烛发出昏暗的光。这时,包间的门再度被打开,白云回来了。
她光着脚走进房间,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旗袍。那旗袍的开衩被撕破了,胸前的纽扣也都没系。
贾铭站起身来,脸色煞白,仿佛见了鬼一般。
这一幕不禁让人想起包公案中的一个传奇故事:罪犯看到被他杀害女人的“阴魂”之后被吓坏了,于是供认了全部犯罪事实。
看得出,贾铭颇费了一番力气才让自己重新坐回到座位上。他低着头,试着不去看这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并不停地用纸巾擦着额头的汗水。
白云端着一个小火炉,上面坐着一个玻璃坛子。她把它们放到桌上,俯身点燃了炉火。透过那没系扣子的旗袍前领,隐约可以看到她饱满的双峰。
玻璃坛子里有一只甲鱼。它若无其事地在汤里游来游去,两只眼睛不断向坛子外面张望,全然不知水温正悄悄升高。水煮活甲鱼,又是一道“猛菜”。炉中充其量只能算是文火,所以这道菜要煮很久。
“坛子里的汤是用扇贝和鸡肉精心煲成的,”白云介绍道,“随着温度增高,甲鱼会在汤里挣扎,这样它的肉会别有风味。另外它挣扎的过程也会让汤汁更加美味。”
“不同寻常的饭店,不同寻常的菜品啊,”虽说额头直冒冷汗,贾铭却依然保持着镇定的神态,“连服务员的服装都这么不同寻常。”
“这座饭店曾经是一处私宅,而女主人是一位绝色美女,尤其她身穿旗袍的时候更是倾国倾城。”陈超说道,“我不知道她当年穿的是不是这样一件旗袍,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做过这样的菜。难道您不觉得这道菜跟那个凶手杀人的过程很像吗?看着受害者绝望地挣扎,并从中获得精神上的快感和满足。”
“您真会联想。”贾铭冷笑道。
事实上贾铭也面临着相似的命运。陈超望着坛子里的甲鱼,仿佛看到它幻化成一个小男孩儿的模样,徒劳地挣扎着……
陈超忽然感到胃里一阵翻滚。
但作为警察,他必须坚持下去,将杀害了包括晓红在内几名年轻姑娘的凶手绳之以法。
“很残忍是吗?”陈超喃喃自语道,“我也会做……”
“陈队长,您走火入魔了吧?”
“没有。”
陈超站起身,从衣帽架上取下他那件外套,给白云披上,说:“小心着凉。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这儿没你的事了,不早了,你该回去跟家人团聚了。”
“不,我不回去。”白云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为她披上外套的男人,无限温柔地说道,“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她离开了包间。
陈超转向贾铭,说道:“贾先生,说句实话,今晚实在不适合讲故事,更不适合吃大餐。”
“您的意思是冬至应该与家人团聚吧。”
“首先我感谢您为我填充了故事里的那些漏洞,”陈超说道,“不过我觉得咱们也应该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之前说是要讲个故事的。当然我也明白这故事里可能涉及一些别的东西,可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红色旗袍连环杀人案上来了?!”
“咱们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贾先生,你就是我所讲的故事里的主人公,也是红色旗袍案的凶手。”
“陈队长,您可以随心所欲地写你的小说,但这样的指控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您既没有物证也没有人证。”
“证据早晚会有的,但说句实话现在它们的意义已经不大了。即便没有证据,凶手早晚也会开口的。”
“凭什么?我觉得您真的有些走火入魔了。从一个读者的角度看,我觉得您根本就不能把故事里写的这些情节诉诸真实的法律程序,”贾铭依然竭力保持着镇定,摆出一副旁观者的架势,“如果您真有那份自信,早就不写小说,改写结案报告了。”
“你提到了‘小说’这个词。我倒要提醒你,这还是一部纪实文学。如今纪实文学更受欢迎。”
“你所说的‘纪实文学’是什么意思?”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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