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推理》第27章


幸江好像很不服气地翘着嘴看了她好一会儿;但是依然没有说话辩驳;眼光移到手上那支已变成黑棒的烟火上。
“反正那个司机就把车停在那里;就在这一带小便;对不对?”由花子复述一遍。
“还要过去一点儿。”
幸江指着土堤上的一点;同时向那个方向走去。仿佛是因为受到母亲的斥责;反驳的情绪使她非要说明白不可。
由花子和幸江的母亲都跟在她身后走过去。
“就在这一带。”
幸江手指的地方是新生地特有的地形;像火山灰土一样发白的砂土;隆起一层层低堤;有一部分则挖得像沟一样;那个驾驶员可能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自己方才卸下的砂土底下;有一个小孩在挣扎;而他却在这里解手。
由花子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紧咬着嘴唇低下头。此时;突然有一个发出黄光的东西掠过她的视线。
她蹲下去仔细一看;是个黄色四方形的东西;从砂土中露出一角。她捡起来;上头有黄底的白字:“宗像大社交通安全御守护”。
已经弄得很脏的护身符;大小正好可以放在手掌里。
由花子盯着它看;身体紧张得有点僵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个东西是肇事司机遗留在现场的;但她不愿排除这个可能性;甚至她十分相信这个可能。因为在福冈市东区的宗像神社正如那护身符上写的;是以交通安全之神著名;这个地区驾驶汽车的人;几乎都会随身携带这种护身牌的。
5
仅拥有三辆十一吨装卸车的松川货运公司和由花子心里所想像的“公司”相去甚远;从新生地向南穿过县道约两公里;有个混杂在中小企业工厂或住宅区的角落;一间破旧的车库;和附属于车库的小办公室;那就是“松川货运”的全部。
已经快超过7点了;但车库里还是空荡荡的;看情形司机们大概都还没回来。……由花子正这样想时;突然听到一阵暗哑的喇叭声。蓝色装卸车车身沾满了泥;行驶在凹凸不平的泥路上;缓缓地从转弯处来到车库前的空地上。
由花子急忙从办公室前离开;躲到斜对面同样破旧的仓库后。
装卸车上是空的;倒车进入车库后停下。从驾驶座上下车的是一位穿背心和牛仔裤的男人;高大而健壮。留着小平头、晒成黑炭似的脸使人无法从其面貌判断其年龄;但他迈开大步健行走入办公室的样子;给人年轻力壮的感觉。
他的手没有缠着绷带;脚也没有破。
大约经过15分钟左右;刚才那个男人在背心外披着一件黑白条纹的长袖衬衫走出来;向着刚才开装卸车进来的方向走去;从他踏着轻松的脚步里;能看出他完成一天工作的解脱感。
当他走到空地外刚亮灯不久的蓝色街灯下时;由花子在他身后向他打招呼。
“请问……”虽然在脑海中已经预演了多少次;但现在要付诸行动了;她的双腿仍忍不住打颤;所发出的声音比自己所想像的还要细微。
男人缓缓回过头去;用疑惑的眼光看着由花子。他长着浓眉大眼;脸上满面油光;大约是20多岁吧!
“请问现在是几点钟?”
由花子问道;同时忍不住看看自己的右手腕;但不需要掩饰;因为她事先已经把手表取下来放在口袋里了。
而男人并没有露出被打扰或不耐烦的样子;很自然地卷起左手的衣袖;把晒黑的手腕对着街灯;手腕上有不锈钢表带的手表;由花子没有看到伤痕或疤痕。
“大概是7点20……6分。”他回答的声音也很亲切随和。
“谢谢!”
男人往前走时;由花子再度叫住他;她感到自己嘴里舌干唇燥。由花子急忙从皮包中拿出她在土堤上捡到的宗社神像的护身符。
砂之杀意
“这个东西是不是你掉的呢?大约10天前我到室见川的上游玩时;在贵公司装卸车卸砂土的地方捡到的。我想;这是很重要的东西;本来我想早一点送来;但是因为很忙……”
由花子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说出这些话;她的眼睛盯着那个男人的表情;他露出疑惑眼光看着护身符的眼睛里;并没有出现任何特殊的反应。
“不是我的。”男人回答得很干脆;“我本来就不相信这种护身符;如果这种东西真有效;早就不会有任何车祸发生了。”
男人用无奈的口吻对由花子说。当他的眼光再度落到护身符时;他的视线突然凝住了。
“说不定是来岛的。”
“来岛?——来岛先生也是贵公司的司机吗?”
“哦。他和我不一样;他有老婆和三个孩子;经常很害怕车祸。对了;在他的车窗上还挂着一个比这个大一点的。”
这男人还说“我替你还给他”;同时伸出手来。由花子急忙拒绝了。
那个可能叫来岛的司机回来时;大约是在15分钟以后。在几乎已经完全被夜色笼罩的空地上;和刚才一样;装卸车掉头后;倒车进入车库里。由花子也初刚才一样地躲在仓库后面。
司机走出来进入办公室。由于天色已经暗得无法分辨身体上的特征;但依稀可以看出他比原先那个人矮小些;脚步虽然沉重但没有跛脚。
这个人离开办公室走到衔灯下时;由花子用小跑步向他跑过去。
“你是来岛先生吧?”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叫声;他的肩膀因惊讶而震动了一下;然后回过头来;由花子感觉到他的动作极奇怪而且不自然。他虽然有些驼背;但肩膀宽阔、身体粗壮。从正上方投射下来的灯光;使得他那张四方形的脸上产生更多的阴影。
颧骨突出;凹陷的眼眶裹嵌着浑浊的眼睛;大概早超过30岁了。肮脏的半短袖开领衬衫和皱巴巴的裤子;浑身散发出对生活疲惫不堪的味道。
他默默看着由花子。
“你是来岛先生吧?”
由花子再度以轻松的口吻问;她的胆量也比刚才大了此“哦。”这时候他才从喉咙里发出像被什么东西卡住的声音。由花子飞快向对方的手腕瞄了一眼;他双手下垂;没有戴手表。由花子不能再如法炮制问时间;只有采用直截了当的方法。
由花子伸手把护身符送到来岛面前:“这是你掉的吧?前几天我在室见川的沙石场附近捡到的。刚才问过一位司机先生;他说可能是来岛先生的。”
由花子看到他在凝视面前那个护身符时;眼里飘出一股强烈而分不清是疑惑抑是犹豫的神态;然后他抬眼看了一下由花子;又把眼光落在护身符上;他缓缓伸出左手准备接过护身符——可是就在这一?那;来岛又把手缩回。
“不是我的。”
沙哑着声音说完;他立刻转身走开。微驼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路那边的黑暗里。
由花子像被粘住般停立在那里;心跳加速;全身微微颤抖着。她看得很清楚;来岛原想接过护身符;他的左手腕上有一片没有被太阳晒到的白色皮肤;大约有绷带那么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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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非杀他不可。”
心里的声音勉强成为由花子向前迈步的推动力。她坐着计程车跟踪着来岛的装卸车;快到目的地时她让计程车回去;而自己则步行到能看到目的地的砂石常虽然只有5分钟的路程;但由花子的双腿已经重得举步维艰;全身在冒冷汗。她平时原本就没走惯山路;加上穿着衬衫和牛仔裤;平常极少有这样的穿着;身体的束缚更加深了她的紧张感。何况在牛仔裤左边口袋还藏着一把四O口径的手枪;右边口袋则藏着一把带鞘的登山刀;走路时左右两件硬东西压得她双腿疼痛极了。
加上中午走山路;日正当中十分炎热。沿着福冈市西端流去的室见川上游;进入标高一千公尺的背振山的路;昨天台风才过境;今天正是炎热的南国阳光直射。虽然是在山里;却没有丝毫的风吹过;就连树林那边的河流;也好像静止似的;没有一点流水声;走这一段山路;由花子好像被可怕的寂静包围了。
当她一步一步向上走时;开始听到低沉而有力的轧轧声;她终于到达砂石场的进口处。
由花子把累极而向前屈的身体伸直。
左边的山斜面已经被挖开;露出灰色的一面;橘黄色的庞大机械就是那里的设备;传出阵阵操作声;从山底到山路的缓和斜面;排列着金字塔形小山般大的砂石堆;就在比较接近道路的一侧;停放着蓝色的大型装卸车。黄色装土机正在装卸车旁工作着;它勤快地从金字塔的侧腹挖取砂土;装在装卸车厢里。
砂石场里看不到半个人影;当然;司机都在驾驶台上。
碎石机也在操作中;整个作业正在进行;但现在是最炎热的下午3点;作业员们大概都躲进房里去了。
就在此时;从装卸车后走出一个人;穿着蓝灰色工作服;背部微驼;身体粗壮……是来岛。他像是精力不济的样子从斜坡走下去;在由花子前面约十公尺处穿越道路;走入杂树林中;向着河边走去。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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