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颜》第27章


萧衍望着对面花一般的女人,她的容光焕发,她的蜜语甜言,皆藏着一把尖利的小刀,深深地刺痛着他的心。她在高兴,她如此深切地希望着他落难。在此之前,他多么想在她面前表现出自己最意气风发的一面啊,然而,他却让她看见了他最落泊的样子。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是个英雄,几百年后青史留名,那时候,他多么希望在他的名字旁有一个小小娟秀的名字是属于一个红粉知己的。如周郎的小乔,如楚霸王的虞姬。然而,对乐云,他却是毫无怨意的,他怨不起来,有的,只是星星一点苍凉的辛酸。一面是没顶的沉湎,一面是透骨的清醒。
“天冷,回去休息吧。”乐云看着他哀哀的样子,忍不住恻隐地劝慰着他。有时候,她也想伸出手抚平他脸上的哀愁,但是她不能,她做不到,她对他有着刻骨的恨意,恨意之外却又有着刻骨的怜惜。两种强烈的感情时时敲击着她的心,让她恨不得将心撕成片片裂片,让它再也尝不到痛楚的感觉。
“是啊,天冷了,是该回去休息了。”萧衍喃喃着,他真累,在遇到乐云之前,他有的是虎虎雄威,但现在,他却象被一头被拨了皮的猛虎,怎么努力也抖擞不起来。他不明白他这一生过得究竟有什么意义?他最爱的心人最想他死,他活着还有什么滋味?
现在,他多么想知道乐云内心真正的想法啊,他更想让乐云明白他心中的抱负。也许,以后,历史上会做出公正的评判。
“你一直觉得我抢夺了你哥哥的皇位吗?”
突然听萧衍这么问,乐云茫茫然不知如何作答,她从来没有想过谁对谁错,似乎对错是不应该由她来评判的,她只是凭自己的喜怒哀乐来认定某一件事,她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
“齐和帝宠幸潘贵妃,潘贵妃的父亲潘宝庆仗势作恶,见有富户人家便诬告他们犯罪,然后向齐和帝请求将犯人的田地,房屋,财产赏赐给自己。一家遭陷害,祸害殃及四邻,他还不死心,怕有后患,把被害人家的男人全部杀光。”
见乐云没有说话,萧衍继续说道:“当时,有一个叫赵鬼的人,用《西京赋》里的话‘柏梁既炎,建章是营’向齐和帝献计,于是,齐和帝大兴土木,兴建芳乐,玉寿等宫,用麝香涂抹墙壁,雕刻绘画,安装修饰,极其奢侈豪华,服役的工匠日夜赶工,还达不到他的进度。还有,宦官王宝孙,随意指使大臣,改变皇帝的诏赦。建康城里的酒租都要折成黄金交纳,还不能满足需要,还派人到各州各县直接收税,规定一律要交现款,不让地方输送,地方官都敢怒不敢言,只好加重税赋的征收。这样反来复去,前后不停,老百姓被搜刮殆尽,陷于贫困,只有奔走呼号……”
“不要再说了!”乐云打断了萧衍的话,她承认,她始终都是承认的呀,哥哥并不是一个好皇帝,国家只会被他越治越乱,但是但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啊。
送走萧衍,乐云悻悻地往回走,心头一片落寞,春天快来了吧,然而冬天并没有走远,雪落下来,落在她的心尖眼底,结为坚冰,她冲不破这层冰啊。今生,她唯一的志愿就是杀死萧衍,现在,面对着他,她竟然下不了手,这真是太讽刺了。
夜晚,乐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将到中夜,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中她仿佛看见母亲,母亲哀哀地望着她,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乐云想伸手捉住母亲,但是,她的手挥出去,四周只是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有呀。
她急得哭了起来,恍惚中忽然又看见哥哥和潘贵妃来了。潘贵妃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似乎在说,你也是女人,你也逃不掉虚荣啊,萧衍的一个贵妃娘娘的虚职就把你给收买了,让你忘记了姓什么了。乐云一个劲地摇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并不稀罕做什么贵妃娘娘呀。哥哥冷冷地望着她,乐云乐云,你不配做我的妹妹。
乐云委屈地哭泣着,哥哥带着潘贵妃走远了。一个声音在小心地劝慰她:“乐云,不要哭了,你孤独吗?来,来这里,我陪你玩。”
“红袖?”乐云惊喜地叫着,她四处寻找着,没有看见红袖的身影。
“乐云,你来吧,来了就看得见我了,我和太后在一起,我们都很想念你。”那个声音继续说着。
“好,好,我去,你们在哪呀?我怎么去呢?”乐云着急地问。
“杀死萧衍,你就可以来了!杀死他,杀死他你就解脱了!”声音渐去渐远。
乐云挥舞着双手拼命地想抓住一些什么,然而,她突然惊醒了,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但是梦中的一切却是那么那么的清晰,这,是否预示着一些什么呢?
那日,骆风和冷无瑕从千丈崖上跳下去时,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没料到老天爷帮助了他们。他们落到一半时,骆风就被一块突出的岩石给挡住了,他一只手攀住岩石,一只手拉住冷无瑕。岩石上长满青苔,滑不溜手,他使劲抠住岩石的缝隙,才勉强吊住二人。
冷无瑕身悬半空,也能感受到骆风的吃力,她叹息着说:“放开我吧,放了我你还有机会活下去,否则我们两个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不,”骆风坚定地说,“早在悬崖之上,我们不是已经抱着同生同死的信念了吗?为什么你此时又这样说呢?”
“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现在明明有生机摆在眼前,我们就应该做出一个选择。”冷无瑕耐心地劝说着他。在那么滑手的岩石上长久的吊两个人,希望实在是太渺小了。放开自己,他或许可以凭借轻身功夫翻到悬崖上去,那么他就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照你这么说,人一旦有选择的权利,他就应该选择背弃信义吗?”骆风明显地有些不快,冷无瑕是太不了解他了。
冷无瑕叹了口气,她明白骆风的固执,现在和他争辩只是徒增他的压力。
骆风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崖壁上生长的都是一些类似地衣一类的植物,没有办法借此攀缘。而他们的身上又都没有带钩锁一类的东西。现在,该怎么办呢?
有了,他看见他攀缘的那块岩石上长着一根尖锐的倒刺,他兴奋地让冷无瑕想办法解下腰带,打一个活结抛上来。
冷无瑕用空着的那只手解下自己的腰带,又口手并用的打了一个活套,只是,她看不清岩石上的倒刺在哪里,只能借着骆风的指点胡乱抛上来。
这样试了几次,居然被她给套中了。她拉了拉活结,腰带死死地扣在倒刺上了,冷无瑕深吸一口气,借着腰带的力量,飞身跃上了那块突出的岩石。然后,顺势将骆风带了上来。
骆风一上来就拼命甩着酸软着手臂,冷无瑕嗔怪着说:“谁让你逞能来着?”
“这可不是逞能,如果我不死死拽着我老婆,谁和我生孩子去,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骆风瞪大了眼睛说。
“谁要和你生孩子了?你少没正经。”冷无瑕作势要打他。
骆风怪叫着向岩石下望去,只见崖深不见底,从这里摔下去,不知道还有多高呢。他们回想起刚才的局面,内心都一颤,如果不是这块岩石,他们早就摔了个粉身碎骨了。
骆风凝视着冷无瑕,这条命算是暂时捡回来了,可前途依然是一片茫茫,他拉着她的手,问:“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经过这么多的风雨和挫折,冷无瑕难道还看不出骆风的心意?如果她还坚持自己原先的看法,那不止是对不起骆风,也对不起自己,更重要的也是看轻了乐云。她不是曾经对乐云说过,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要问自己是不是可以获得平静吗?是的,她接受了骆风,接受他,她的内心就平静祥和了,她得到了她的快乐,不知道乐云有没有找到自己的快乐?
他们两人在上不连天,下不接地的岩石上又冻又饿的过了半个月,冷了就相互运功发热,饿了就喝凝在悬崖上的悬冰。仗着身子骨扎实,居然熬了下来。
半个月后的一天,他们终于听到崖顶上有马蹄的声音,他们惊喜地侧耳细听着,果然是马蹄的声音。已经半个月了啊,他们是第一次听到人类的声音,在这个飞鸟难度的峭壁上,他们似乎都忘了自己是人。
他们运起内力将声音缓缓传送上来,马蹄声停止了,有人在凝神细听。有救了,他们相拥着,喜极而泣。
那是一对过路的商队,他们听见有人呼救,就一起搓了一根长绳将冷骆二人掉了上来。
一上来,那些商人看见他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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