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第26章


白光一闪,余音犹在,崖边人影却已然消失不见,一切归为平静。
白色屏障逐渐退去,天地光亮骤起,阳光普照,似乎什么都未曾发生。
“流光!”原重生跌跌撞撞扑到悬崖边,山涧之间白雾皑皑,万丈深渊,只有回音缭绕,不见人影。
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她如何能狠心丢下他一人化身而去?明明说好了,跟他走,作他原重生的妻子。海角天边,抛下所有的一切。说什么两不相欠,她欠他,欠他一个承诺的呀!
他手探向悬崖,掌中余温犹在,风穿过指缝,如她缥缈的声音。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我吗?”
骤然收手,五指紧紧扣拢,“是生是死,是人是鬼,上天人地,我也要与你相随!”
江山与他何干?没有她,他万念俱灰,生无牵挂。
“原重生——”
有人在唤他,他失神地回头,看不远处的刘闻冰,“我的心结已解,为何换来的,还是生死两重天?”
刘闻冰盯着他悲绝的深情,抿紧了唇,片刻之后别过头,不再言语。
“连你也无法回答。”原重生凄楚地笑了,目光一一扫过玉离子、溢彩、运天和许承风,“上天既要灭世,少我一人,又有什么关系?苍天所选之人可以有万千,而我原重生,所要之人只有一个,为何如此艰难?”
纷繁芜杂已经困扰他太久,随她而去,即使是魂魄相伴,也好过在世上独自煎熬。
原重生,因缘相遇,因她而重生……
重生,重生……白雾之中,她若有似无的笑容展现;空旷之间,她清冷的声音在呼唤;闭上眼睛,她白色的身影萦绕。
原重生深深吸气,手指扳住崖边,随后纵身一跳,将一切抛渚脑后,跃下万丈深渊,寻她而去。
身后惊叫声不断。风声,在耳边呼啸,他浑然不觉,只顾轻轻呢喃,似在对她诉说:“流光,我来了……”
他与她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从此以后,再也分不开,拆不散……
尾声
宋德佑二年,元军大兵进犯。宋元两军于鲁港、丁家洲一带开战,宋军全线溃败,水路军主力瓦解尽殆。元军进陷临安,—统天下,宋灭亡。
元至元三十年,天下太平,战乱不见,繁荣日盛,大都城内,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
茶肆中,小二热络地跑前跑后,茶客们三三两两地围坐,津津有味地听着说书人说书。
“话说电光火石之间,他锁定远处与他对视的大将军,手握成拳,猛地向前一推,盾牌之中,紫光如过无人之境,穿越重重黑盾……”
店掌柜趴在柜台上,心悬得老高,紧张地听着说书人说到最精彩的部分。
一只手,突然出现在他视线中,敲了敲柜台,吓了他好大一跳,禁不住跳起来。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站在柜台外,压低的斗笠几乎遮住了他整个脸,看不到真切容貌。
“掌柜的——”男人对声音很低沉,从腰间摸出银两放在柜台上,“给我一壶凉茶和几碟小菜,我要带走。”
“好的、好的。”难得见到出手如此豪爽的客人,掌柜眉开眼笑,唤来小二张罗。未了,不忘笑脸迎人地招呼,“我说这位客宫,今天的说书精彩得很,不如进小店坐坐,听上一听?”
“不了,我内人还在外等候。”男子回答,“她的眼睛不太方便,”
“……强大的冲击力带着大将军向后退去。他想要停下来,用尽了力气,地画上留下长长的痕迹,也没能抵挡住,只能山那道诡异的紫色光芒将他丢上大街尽头的墙面……”
听到此般内容,男子愣了愣,接过小二递过来的东西,看了看正说得口沫横飞的说书人,“这么精彩,说的是什么?”
“据说是前朝的话本,最近在城内非常受欢迎。”店掌柜一边说着一边伸长了耳朵,生怕漏听了任何一段。
满堂茶客部已经沉浸在说书人营造的声色俱佳的故事氛围中,连眼球都没有转动一下,更不要提有谁会分神看一看进门的陌生男子。
黑衣男子转过身,跨出茶肆,登上停靠在街边的一辆马车,摘下斗笠,眉心间一道暗红色的疤痕立现。
“最近好像很流行这个话本。”清冷的声音响起,马车内坐着的一名白衣女子转过头。
“你听见了?”黑衣男子斟满一杯茶,拉过白衣女子的手,放在她手心,语气很轻很柔,
“这么震耳欲聋的声音,想不听见都难。”白衣女子微微笑着,目光一直定格在前方,没有焦距。
无限怜惜地看着她没有神采的眼睛,黑衣男子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动作小心得好像她是上等易碎的瓷器。
“还在介怀?”白衣女子顺从地依偎在他怀中,“如今天命已改,大局已定。对你我来说,都已算大幸,其他的,何必放在心上?”
“你情毒一日不解,我心一日难安。”黑衣男子叹息,抚摸她的长发,“就是不知道,刘闻冰他现在身在何方。”
“大江南北,若有缘,一定会遇见。”她回答,将凉茶递给他,要他喝下。
“你说得对。”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黑衣男子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小心地抱起她,将她安置在软垫上,接着掀开车帘,扬起马鞭,策马前行。
马车远去,徒留身后一地尘埃,大都城内,继续流传着前朝离奇的故事。
江山易主,朝代变迁,旧时硝烟已灭,更迭之间,世事难料,谁又知道?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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