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婚礼》第6章


乔安妮花了好久的时间才找到姐姐。敏丽有可能爬上通往北塔楼的楼梯到她们共享的房间去了,但不出乔安妮所料,她不在房间里,这表示她穿过走廊到西塔楼,从那里的楼梯下楼离开城堡主楼了。当她不愿被找到时,想在偌大的登博堡找到她并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才在马厩找到姐姐在跟宋沃夫的黑色种马交朋友。牠虽然不是体型巨大、生性凶猛的战马,但仍然十分高大,而且看来不太友善,直到现在。
“你不是在设法使牠跟牠的主人作对吧?”乔安妮在接近隔栏时不安地问。
“我有想过。”
那句恶声恶气的回答使乔安妮露出微笑。“但改变了主意?”
“对,我不想看到牠受伤。如果那个混蛋突然无法控制牠,他一定会对牠痛下毒手。我有那种切身经验。”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敏丽。”乔安妮柔声提醒。“那时他只是个男孩子,不像现在是个大男人。他一定改变──”
敏丽猛地抬起头,绿眸中充满金黄的怒火。“你在林间小径亲眼看到的。要不是你及时挺身而出,他就会动手揍我。”
“但他不知道那是你。”
“无论他以为我是什么人,我不都是比他瘦小许多吗?”
乔安妮无法反驳,只好说:“我看到他在恍然大悟哪一个是你时惊恐万分。”
“好极了。”敏丽说。“那么等我回到大厅时就会听到那桩愚蠢的婚约已经取消了。”
“这我可不敢确定。”乔安妮咬着嘴唇说。“他有那个权力取消他父亲订定的婚约吗?”
敏丽皱起眉头。“大概没有。看来我势必得叫爸爸取消婚约。我本来就打算那样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这个必要。”接着她哼地一声说:“我怎么会想得到?过去六年里他随时可以来迎娶我,但他没有。说真的,我已经把他忘得一乾二净了。”
她们两个都知道那不完全是实话。敏丽的心另有所属,但在与宋沃夫的婚约解除前无法嫁给她的心上人。因此她无法不去想她那段长达十八年却始终没有结果的婚约。
“他也许姗姗来迟,敏丽,但他终究是来了。万一你还是得嫁给他呢?”
“我宁愿从塔楼顶上跳下去。”
“敏丽!”
“我只说宁愿,又没说真的会那样做。”
乔安妮靠在隔栏上,不知道该如何使姐姐好过些。宋沃夫实在很残忍,不但拖延了这么多年,其间甚至不曾有任何联络,不曾来登博堡作过客,让两人有机会了解和习惯彼此。她认为他十二年前来的那次不算,因为那次他只给姐姐留下满腔的怨恨。
这么多年音讯全无,难怪敏丽把心思和感情转向另一个骑士。敏丽十分欣赏和喜爱那个年轻人,他也不介意她跟别的女孩不一样,他们甚至成为好朋友。乔安妮从亲身经验中得知与未婚夫成为朋友能够造成很大的差别,服够消除许多当新娘的恐惧。
乔安妮在两年前嫁的那个年轻人从她十岁与他订婚起就经常来访。所以她有六年的时间了解他和喜欢上他。她至今仍为失去他而悲伤,因为他在婚后不久就死了。
但她是妹妹,比敏丽早出嫁让她觉得怪怪的,觉得姐姐会因此而感到难堪,这点又加深了敏丽对未婚夫的反感。但敏丽从来没有承认她感到难堪,即使有,也隐藏得非常好。
“你真的认为爸爸会同意在新郎出现后解除婚约吗?现在你不能再拿他不来作为据理力争的武器。”
敏丽沮丧地把额头靠在种马的额头上。“他会的。”她以几乎听不到的低声说,然后抬起头以较大的音量说:“他非同意不可。我不能嫁给那个畜生,乔安妮!他会扼杀我,企图使我屈服。一旦知道我爱的是另一个人,爸爸就会通情达理地同意。宋沃夫的终于出现不能作为开脱他迟迟不来的理由。要不是他迟迟不来,我也不会看上别人。”
那些话听来合情合理,而且句句属实。直到两年前,敏丽都没有想要解除从她出生起就存在的婚约。她痛恨它,痛恨她的未婚夫,但始终很认命,直到更多时间过去,沃夫还是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解释。而她们的父亲确实经常对敏丽的愿望让步,确切点说,他到最后都会放弃,不再设法使她照他的意思去做。
但不知何故,乔安妮有预感爸爸这次不会让步。男人认为婚约是神圣的,无论如何都必须遵守,其中的道理令女人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订约时从未征询过女人的意见。她知道姐姐同样清楚这一点,这也是她忿忿不平的原因之一。乔安妮感觉得到她的愤怒。
另一个原因无疑是在林间小径受到攻击。恐惧是最初的情绪,但紧接在恐惧之后的往往是愤怒。谁会料到在离登博堡那么近的地方受到攻击?敏丽甚至没有把弓箭带在身上,因为她们只是要到村庄去而已。
“我跟爸爸说了林间小径发生的事。”乔安妮说。“他派米罗爵士负责追踪那些人。”
“好极了。”敏丽说。“米罗是个能干的骑士,不像某些人。”她嘟嚷地补充。
乔安妮不愿对那某些人发表评论。“我想不出他们会是什么人,以及他们为什么好像一心一意要对付你。”
“你也注意到了?”敏丽若有所思地皱眉问。“我以为是我的想象力作祟。”
乔安妮摇摇头。“真的是那样,但为什么?”
敏丽耸耸肩。“还会是什么?当然是为了赎金。登博堡十年来不断增建的防御工事使爸爸的金库爆满几乎不算是秘密,而我是他的继承人。”
乔安妮轻声低笑。“话是没错,但谁看到你会知道你是他的继承人?”
敏丽咧嘴而笑。“没错。但登博堡有许多路过的商人和吟游诗人及找工作的佣兵,他们任何人都能查出我是谁。也许是被拒绝的佣兵把绑架我当成装满荷包的最快方法。”
乔安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似乎是最有可能的理由。
“那你现在得更加小心。”乔安妮警告。“也就是说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独自去打猎。”
“如果我带着弓箭,乔安妮,他们就不可能靠得那么近。”
话虽不错,但乔安妮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高警觉。“这次他们只有四个人,下次可能会有更多。你最好暂时别去打猎,或是带几个卫兵随行,直到他们被抓到。”
“再说吧!”敏丽敷衍道。
乔安妮知道最好不要逼姐姐照她的意思去做。敏丽是吃软不吃硬。因此她决定暂时不再提这个话题。何况她还有更急迫的任务要完成。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才不会使敏丽执拗起来。
于是乔安妮挑了一个不相关的话题说:“如果你当着牠的面给那匹种马更多的关爱,跺跺会吃醋的。”
敏丽微笑望向对面那匹体型更大的马,牠正耐心等待着她的注意。“不,牠知道分享我的关爱并不表示牠得到的会减少。”
但她还是离开隔栏走向另一匹马,那匹种马企图跟过去。她停下来对牠轻声细语几句。等她再度转身离开时,牠满足地留在原地。
同样的情形乔安妮以前见过好几次。从她有记忆开始,敏丽就与动物十分亲近。牠们好像听得懂她说的话,好像察觉到她对牠们的痛苦和恐惧感同身受而从中得到安慰。乔安妮当然不会傻到以为实际情况就是如此。敏丽只是设身处地去体会牠们的感受。那些跟她成为朋友的动物不会感到受威胁。她在猎杀动物前会恳求牠们的原谅,甚至经常给牠们机会逃跑。也许是因为她打猎只是为了食物,而不是为了娱乐。
乔安妮也有感同身受的能力,但对象不是动物,而是人。至少她对他人情绪的感受力比一般人强。她之所以害怕魁梧男子生气就是因为她的感受强烈得有如自己的愤怒。
这就是她深爱丈夫威廉的原因。生性随和乐观的威廉从不生气。她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他对她的深情挚爱。她要求父亲回绝所有的提亲,因为她不愿再婚,知道在这世上不可能找到另一个像威廉的人。
在对另一匹马说了几句话和抚摸了几下后,敏丽转身准备离开马厩。乔安妮终于说:
“爸爸要我来叫你到大厅去──穿得象样点。”
敏丽哼地一声停下。“为他穿上裙子?等你拿件荨麻编织的衣裳来再说。”
乔安妮立刻用手蒙住嘴,但敏丽已经看到她的笑容了。“我没有那样的衣裳,但像身上这样的倒有许多。我知道你已经把爸爸上次叫人替你缝制的那批衣裳烧了。”
“那你假扮成我去。我才不会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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