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婚礼》第36章


敏丽在心中叫声不妙。专心替跺跺梳毛的她没有注意到约翰的接近。但她并不意外他突然独自出现在马厩。他显然是专程来找她的,目的当然是想要知道她有没有把他们的冲突告诉任何人。她必须说服他相信她没有。
“敏丽,陛下。”
她坦然接受那幽微的侮辱。她相信约翰很清楚她叫什么名字,他只是想使她认为她无足轻重到很容易就被他忘记。
“真没想到会在这种恶臭难当、淑女不屑涉足的地方找到你。”他接着说,语气中充满不屑。
另一个拐弯抹角的侮辱。他想故意惹她恼火吗?
她对事不对人地处理他的话。马厩在紧闭门扉御寒的冬天确实恶臭难当。大部分的淑女都不会亲自照料她们的座骑,而是把那个工作交给马僮去做。
于是她故意叹息着说:“恐怕没有人愿意靠近我的马,陛下,所以我不得不亲自照料牠。”
她感到有点不安,因为领悟到他从进入马厩起就盯着她一个人看,连体型那么巨大的跺跺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在仔细观察她对他的反应吗?寻找他在假扮成她的乔安妮身上看到过的那种畏惧?
但他这会儿看到了她的战马,在惊讶地瞪大双眼后忘形地说:“你是不是疯了,竟敢靠近那匹马?”
她忍住笑。“牠是我的马,所以对我很温顺,但我无法保证其它人靠近牠安不安全。”
他开始玻鹧劬Γ孟袢衔诳窒潘酉吕此蝗环派笮Α!八械恼铰矶际侨绱恕!?br /> “但她的战马更是如此。”沃夫在来到国王背后时说。
敏丽很惊讶沃夫的突然出现竟然令她感到宽慰。她的护卫一如往常地没有逗留在跺跺的厩房附近,所以约翰才认为他可以畅所欲言而不必担心会被别人听到。幸好他没有立刻畅所欲言,现在有沃夫在场,他想说也来不及了。
约翰把他的失望隐藏得很好。他咕哝着说他以为他的马在这里,企图解释他怎么会在这里跟她谈话,然后在沃夫告诉他皇家马匹安置在另一个马厩时唐突地离去。
敏丽发现她的宽慰在复仇者换人时迅速被畏惧取代。讽刺却是事实。但无论沃夫为何进入马厩,当时她确实很感激,所以她会努力不要跟他吵架。
“你有话跟我说吗?”她努力以平和的语气问。
“其实我是在回大厅前带糖来给跺跺吃。”
她惊讶地看到他真的掏出一把糖。跺跺立刻移到厩房边缘舔食他手掌上的糖,好像他们是老朋友一样。她想起他用糖把跺跺哄进马厩,但一次无法解释跺跺的迅速靠近他。
“你不只一次这样做。”那不是问题,反而有点像指责。
“经常。”他耸肩作答。
“为什么?”
“有何不可?”
对动物那样做很有爱心,但她早已认定他不是会善待动物的人,所以他一定别有居心。她只是一时猜不透他居心何在。
“他有没有再威胁你?”
她没有把目光转向沃夫,而是继续看着跺跺。那样比较容易专心。
她知道他指的是约翰。“他对我做了一些小小侮辱,或许是出于故意,也或许只是有欠考虑。但我怀疑他在这里出现是巧合,因为我知道他看到我离开主楼,不久之后他就独自出现在这里。”
“那么他是故意跟踪你?”
“看来是如此。但他是不是要来谈那夜发生的事……”她耸耸肩。“你的出现使他来不及透露他的目的,如果他的目的不只是想使我觉得自己比他鞋底的泥巴还不如。”
他不理会她突然尖刻的语气。“家父要把你的活动范围限制于女眷专用的阁楼,因为会有太多陌生人随抵达的宾客来来去去。我在想,那个主意不错,早该实行了。”
她的目光锐利地扫向他。“把我囚禁起来吗?”
“绝不是那样的,而且只持续到婚礼结束、贵客离开。好比现在,想要杀你的人说不定就在你身边,我们怎么知道他没有扮成其中一位宾客的仆人?而且那样可以避免你像刚才那样落单。”
“现在我宁愿知道他的目的何在。我本来希望他会避开我。但他显然不想,既然如此,你宁愿知道怎么才能使他满意,还是继续猜测?还是你打算亲自去问他?我还以为你打算对他绝口不提此事。如果我说服他相信没有其它人知道,尤其是宋家人,那样会不会比较好?会不会使他比较容易打退堂鼓?”
“对他是会比较容易,但我担心的不是那个,而是你必须再度独自面对他。”
她哼地一声说:“你以为下次我只会踢他一脚而已吗?”
“不,我只是不希望有下一次。你不明白我会保护你不受他阴谋诡计的伤害吗?”
她只习惯她的父亲有那种动机。听到他那句暗示着关怀的话令她感到非常不自在。因此她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没说过你怎么会那么快找到我。你没有搜索城堡找寻我吗?”
“我还算了解你,敏丽。你不会在迟早会被找到时费事躲藏起来。那样做有何意义?”
她不喜欢他自认了解她。如果他能预料她的举动,哪怕十次只猜对五次,她都会处于极端的劣势,尤其是在她无法猜透他的心思时。
他显然没有料到她此刻的心事,因为他替她打开厩门说:“来,我送你回主楼去。”
“好把我关起来吗?”
他长叹一声。“在能够再次认出大厅里所有的人之前,我不愿拿你冒险。你不必担心你的马,我会照顾牠。你也不必一直待在阁楼。只要你紧跟着我的母亲,她去哪里你就可以去哪里。同样的,只要你跟我在一起──”
她生气地打断他的话。“没有方法可以使人喜欢被囚禁,所以不用费事了,沃夫爵爷。无论给予多少微不足道的自由,囚犯仍然是囚犯。”
沃夫恼火约翰不肯放过敏丽。他恼火她自认能够独力应付约翰。但最最令他恼火的是她在恼火他。
他原本希望在回到雪佛堡后他们能重新开始。发现她逃往科顿堡时,他的第一个反应当然是勃然大怒,但在发觉他的愤怒来自嫉妒后,他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对她的感觉不只是单纯的欲望而已。他的感觉迅速成长了。跟她相处越久,他就越想跟她相处。
她在他心中挑起的那些感觉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所以他还不知道要把它叫做什么。他只知道有她为伴在身心上都令他兴奋。她令他时而开怀时而沮丧,现在又令他担心。但她从来不曾令他感到无聊。
幸好他的母亲在大厅,他可以把敏丽交给母亲,不必亲自送她到阁楼叫卫兵把守好房门。但她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差别,分手时仍然
对他怒目而视。
随她去吧!对他而言,她的安全比她的恼怒更重要。与她重新开始显然要等到婚礼以后。至于现在,他要去找父亲谈限制敏丽活动范围的事。
盖义知道她溜出雪佛堡,但不知道约翰和此事有关。他以为她只是因婚礼逼近而惊慌逃跑。昨晚沃夫跟他说了萧洛朗和她误以为爱他的事,盖义觉得那很有趣。离开科顿堡前,洛朗的父亲和沃夫谈及此事时也有同感。
两位父亲都不认为那会对沃夫造成大碍。但沃夫仍然难以释怀的是,虽然洛朗已从她的丈夫人选名单中除名,但她可能还有别的人选,因为他知道她仍然宁愿嫁给别人也不愿嫁给他。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她并没有真的爱上别人,所以他不必再为此生气。讽刺的是,如果她没有逃往科顿堡,他永远不会知道这一点。
等他回到大厅时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仆人忙着架设午餐桌,他的母亲和其它的女眷聚集在壁炉前。宾客们都去欣赏盖义为他们安排的射箭表演。女士们对射箭表演不感兴趣,但他心想敏丽可能会有兴趣,这就是他来找她的原因。
他的母视一看到他就迎上前来把他拉到一旁,以免谈话被经过的仆人听到。令沃夫感到有趣的是,她要说的似乎正是和仆人有关的话。
她眉头微蹙地朝餐桌努努嘴。“有没有看到那个黑头发的女孩?”
“哪一个?她们大部分都是黑头发。”
“那个婊子。”
婊子是用来骂淫妇或妓女的粗话,沃夫觉得更加有趣了,因为母亲很少用粗话来贬低任何人。但那个形容确实把他的目光带到那个衣着暴露的女人身上。
“她怎么了?”
“她不该在这里。”安妮僵硬地说。
如果那个女孩真的是妓女,那么她确实不该在这里。他的母亲不容许妓女在她的大厅里拉客,因为那样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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