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原密码》第60章


听到了铁帽子里机械的声响,接着铁帽子嗖地一下升空飞走了,刺鹫忙取下自己脖子上的人骨念珠套在尸首上,转身隐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刺鹫就听到汉人走动的声音逼近,武士确以为刺鹫已经死了,忙上前找寻他的尸首以便夺取人骨念珠。赤链虎是个十分自负的人,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失手,所以此时毫无防备。
赤链虎走近无头尸体观察,他一眼就看到了尸首上明晃晃的人骨念珠,再看看尸首的打扮和刺鹫无二,心中大喜。一把将手里的铁帽子扔在了一旁,蹲下身子动手取脖子上的念珠,可当他看到死尸脖子上过于整齐的切痕后,一种不祥迅速涌上心头,忙转身去拾兵器,可这才发现刚扔在地上的兵器不见了。
赤链虎倒抽了一口凉气,谁的速度会这么快?他来不及细想,忽听脑袋顶上响起了异常熟悉的呼啸之声,赤链虎一下子就想起了刚刚失手的兵器,但为时已晚,刚刚丢失的铁帽子此时已经准确地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令他的眼前一片漆黑,鼻子里满是血腥味。他也没有可能看到身后树上的刺鹫,这个诡异的蛮子正倒挂在树枝上,拽着铁链的后端冷冷地看着他。
“兄弟,你放我一马,我的两个随从都已经命丧此处了,我回去安葬他们,也不枉兄弟一场。我答应你,今后永不踏进草原半步。”
“可你刚才要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留下我的命,好回去安葬我的兄弟们?”刺鹫冷冷地反问道。
“没有,你我都是武士不必隐瞒,武士出手,自然懂得杀人要斩草除根的道理。”沉默了一会,赤链虎实话实说。
“这么说你现在怕了吗?”
“是!”
“你还有怕的时候?”
“是!我不怕死在你的刀下,却怕死在自己的兵器下,这是对我鬼道武士的奇耻大辱。”
“好,我成全你!武士有武士的死法,我们草原上的人就信这个。说吧,怎样才能松开这个铁帽子。”
“你真的打算放我吗?”
“不是放你,而是让你自裁!”
“也罢!总比落下个玩火自焚的骂名来得强!”赤链虎暗暗叹了一口气。
“来我们佛土地界,你早该想到这一点!”
“什么也不用说了,败军之将何以言勇。你手上拽的铁链子由上下两层细链子合捻而成,上为紧,下为松,动下面的细链子就可以松开机关。”
“好!”刺鹫说着用手动了一下下面的链子,只轻轻动了一下,就听得铁帽子内发出“嚓”一声脆响,一股鲜血喷涌而出,赤链虎的人头被铁帽子内的利刃齐齐地割下收了回来,留下身躯呆呆地立在地上。
刺鹫非常惊异甚至有一些恼怒,他不明白这汉人为什么要骗自己,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过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原来自己偷兵器上树的时候心急,是倒挂在树上的,这两根捻条竟然错了方位……
哎,人算不如天算!要赤链虎把命留下不是刺鹫的主意,而是广袤的草原的主意。
战罢了赤链虎,打扫完战场后,一切威胁都解除了,散兵游勇对牧人们构不成威胁。残存的马匪自知大势已去,便各自散开逃遁了。迫于马家军不成功便成仁的残酷法制,残余的马匪不敢返回部队,只好三五成群,各处游荡过活,这些人日后成了盘踞于青海各处的匪患。
至此,青海王马麒的近卫骑兵营被格马族人消灭殆尽。日后,马步芳的本家参谋这样记载马家军军史:民国初年,先总督之近卫营悉数开拔进剿玉树匪患,大获全胜,然班师途中突遇风雪引发山崩,全营上下玉碎花石峡谷。为表彰全营将士之战功,特造碑铭之。军需处登记造册,为其家属发足粮饷,以示体恤!
第四十四章 雪王妃之眼(1)
“怎么样,我的兄弟,我就说过你一定会手刃贼人的。”少头人亲自到帐外张开双臂迎接刺鹫凯旋而归。
“不是我手刃的,他死在老天爷手里。”刺鹫下马淡淡地说。
“一样,死在你的手里就是死在天的手里。”少头人笑眯眯地接过刺鹫战马的缰绳给仆从,搂着他的肩膀进了帐。
“来,哥哥为你庆功!”说着少头人端起了酒碗。
“我已经不喝酒了!”刺鹫没有端酒碗,而是拿起了一根手抓羊肋条啃了起来。
“也好!那弟弟就多吃点。”少头人自己咂了一口酒,“这匪患已经解除了,不知道弟弟今后有何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
“哦?既然弟弟还没有什么打算,那我倒是替你做了个打算,你看,我病体尚未痊愈,心力交瘁,不如由弟弟来接任这格马头人之位,打点部落上下。”
“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少头人边把玩着酒碗,边望着刺鹫,看他的反应。
“算了吧,我讨厌打打杀杀了。”
“那怎么能行?你可是天生的武士,若是由你来统领格马部落,则一统藏北草原指日可待。”
“武士就是用来杀人的吗?”
被刺鹫这么一问,少头人说不出话来了。
“统一了草原能做什么?久美能活过来吗?你妹妹能活过来吗?如果她们都能活过来,我就帮你去打!”
少头人无法回答,知趣地低头一言不发。
“少头人,今后我的族人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会带领他们过好日子的,这个我心里有数!”刺鹫诚恳地起身拍了拍少头人的肩膀。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一起治理草原吗?”少头人不无惋惜地起身问道。
“算了吧,我是个粗人,除了拼几下力气外没什么能耐,不像你有勇有谋。再说我也想安静过一段日子,打算四处走走看看。”
“那好吧!我随时等你回来喝青稞酒!”少头人没有过多打扰刺鹫,想和他行了个碰头礼,刺鹫也没有避让,双方额头相触,罢了,刺鹫起身出了格马大帐。少头人的眉头也随即展开了,他知道刺鹫依旧把自己当兄弟看待。
一日后,刺鹫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带上了久美看过的羊皮手卷,万念俱灰,打算远走他乡自我放逐。
“孩子,我听说你要离开了?”老头人拄着拐杖进了刺鹫的帐房,听说刺鹫向少头人交了兵权,一意要离开格马草原。
“是的头人!”
“哎,其实离开一段时间也好!这样就能找回自我了。”老头人说着。
“头人,以后我的族人就麻烦你照顾了,日后我定会回来看望你们的。”
“孩子,放心吧!哎,你帮了我们格马人不少忙啊,看你要走,我老头子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你,就给你讲个故事吧,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听?”
一听说老头人要给自己讲个故事,刺鹫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想起了阿爸,小时候阿爸总给他讲故事,讲狼的故事,讲英雄的故事。他也想起了久美,要是她还在的话可以陪自己一起听故事,可现在他们谁都不在了。
“孩子,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思,所以我讲的这个故事你一定要听。我给你讲的这个故事很长很长,是一个关于狼的故事。”
“我喜欢听狼的故事。”刺鹫若有所思地说。
“那就好!”老头人用略显空洞的眼神望着窗外,似乎他那早已经失明的眼睛能看穿尘世一样,“说三十年前在这广阔的格马草原北部有一位名叫扎巴的矫健汉子。身为一名出色的藏家猎手,他拥有出众的箭法、过人的胆识和凶狠的酒量。身为一个男人,他拥有美貌、善良的妻子和一个刚满月的儿子。在那个推崇英雄的年代里,他是草原上的不朽神话,是无数草原男儿心中的榜样,是无数草原女人心中的灯塔。有了他,草原的夜幕就会推迟。有了他,草原的黎明就会提前。”
“看来谁都想当英雄!每个年代都有英雄!”
“其实不然,孩子,听我把它讲完。英雄每个时代都不缺,可英雄也有悲苦,就好像我刚才说到的扎巴。当一场突如其来的罪恶降临后,这座曾经无比耀眼的灯塔便失去了往日那明亮的光辉,无可奈何地渐渐陷入寂静和沉默。
“那时英雄正值壮年,一个阵雨过后的下午,格马草原上举行了一年一度的赛马盛会。每当武士们应敌出征,都要以这种形式祭祀神山及战神等神灵,祈求保佑。祭祀时背负杈子火枪、腰挎长刀的彪悍骑手们会按照传统仪规围着赛马场转三圈,给赛马会增添了几分神秘和庄严的气氛。
“很快就要轮到扎巴表演了,他骑的那匹可爱的光背马这时已在近处缓缓停住,低垂着脖颈,一副悠然的神态。它温柔又昂扬的眼睛里仿佛充满着无限的活力和激情。扎巴听到围观群众‘哦喽喽’的喊叫声,知道自己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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