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岁的情愁》第20章


前面有一张桌子,猛然一瞥,桌面似乎还写着字。我走近桌子,低头一看,那是一列用口红写下的字。
晓宇:
我走了,我们缘尽于此!
这些日子以来,我好累,也倦了,更不愿我的父母受我连累;既然我们的爱得不到你母亲的祝福,不如放弃吧!长痛不如短痛,别找我!
咪笔
不——我大叫。
猛然睁开双眼,我竟然睡着了!一身的冷汗,难道咪咪真的离我而去了吗?
也顾不得擦汗了,急速冲到楼下,我得亲眼看见咪咪,才能安心。
“咪咪!咪咪!”
奶奶抬起头。“怎么了?”
“奶奶!咪咪呢?她去哪了?”我急问。
咪咪正悠闲地自屋外走进来。
“我在这儿,怎么了?”
“你没走?”
一看见咪咪,我便安下心来,身体一下子虚脱了,只觉得好累。
“走?”咪咪一脸疑惑。“我干嘛走?”
“没……没什么!”
咪咪急忙掏出手帕替我擦拭额上的汗。“怎么满头大汗,发生什么事?”
奶奶识趣地到屋外去和爷爷修剪花草。
“我……我以为你离开我了!”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会呢?我们说好要并肩作战的,我怎能未战就先弃甲而逃!?”
虽然咪咪这么说,我还是无法放宽心胸,桌上的那些字,仿佛就像用血写下似的,烙印在我的心底,日后我总是过得战战兢兢,因为我深信,那不会只是一个梦。
“上楼看书吧?”咪咪淡然一笑。“我不会走的。”
“我看不下去了!”我心有余悸。
咪咪侧着头想了想。
“好吧!那我陪你去看书,这总行了吧?”
这也算是个好方法。
“行!不过,你可不能走哦!”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咛。
“好!”
回到书房,咪咪坐进躺椅之中,我重拾课本却心神不宁,一个字也没读进脑里,频频回头,总想确定咪咪是不是还在。每一次回头,总会看见咪咪微笑的脸,这使我安心不少,便渐渐地进人情况,而浑然忘我了。
眨了眨眼,感到疲倦,一回头,却看见咪咪在躺椅中睡着了,抓起一件外套盖在她身上,谁说爱情非得轰轰烈烈不可,平平淡淡更能细细品味。未来的事不可预料,能把握的只有此时此刻!俯着身,望着正在熟睡的咪咪,真想时间就此打住,不经意地,脑中又浮现那一列惊心动魄的红字,这会是日后的结果吗?会吗?会吗?……
叩!叩!
敲门声把沉思中的我拉回现实世界。
“请进!”
我站起来,坐回书桌前的椅子上。
门被打开了,锅子走了进来,反手关上了门。他一屁股往椅子中一栽,默默地低着头;我知道他一定有事,不过,我有很好的耐性,可以等他自己开口。
锅子抬起头来,欲言又止,我盯着他看。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不久,他叹了口气,开口道:
“我怕考不好,一切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我真的很怕!”
锅子把脸埋进双手之中。
我可以感受得到他的压力,我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道:“锅子,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不论考得上或考不上,毕竟你已尽了力,相信伯父、伯母会体谅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咪咪却在这时醒了,也许是被我们吵醒的吧!
我朝她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出声。
锅子紧绷的脸和僵直的身体,表现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有些担心他,如果——我是指如果他考不上的话,他会崩溃吗?我不敢想像。
锅子“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我回房去读书了。”
我点点头,无话可说。他只能靠自己拉自己一把,而我什么也不能做,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开导他,但是,谈何容易哪!解开他自小便一直存在的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我无能为力!
咪咪温柔地道:“锅子自己会想通的,我去帮你调杯牛奶。”
咪咪的话刚说完,门外便响起老李的声音。
“小少爷,少奶奶来看你了。”
我一愕,老妈又来了!难道她真的不给我一个平静的日子过,非得如此相逼不可?
我和咪咪相对一眼,心中有着同样的无奈。老妈来了,我这做儿子的,总不能避不见面吧!?
唉!只好硬着头皮下楼去。
步下楼梯,一想到老妈那势利、尖锐的言词,就不由得举步维艰,脚步更加沉重,真希望楼梯是没有尽头的,但是,希望归希望,老妈却已站在面前。
深吸一口气,跨下最后一个楼梯。八年的长期抗战,何时才能结束?
“晓宇,功课准备得怎么样了?”老妈拍拍我的肩耪。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还好!”
老爸则坐在椅子上看报。
我实在想不出该如何接下话题。自我懂事以来,我和老妈的想法、意见始终背道而驰,相同的话题也因此少之又少。十八年来最大的分歧就是咪咪的事,我不可能抛弃我和咪咪之间的感情。我真怀疑老妈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爱情?她和老爸之间是不是曾经相爱过?如果曾经爱过,又怎会千方百计要拆散我和咪咪?这种老掉牙式的爱情故事,连电视都不播了,居然会发生在我的身上!男女主角相爱,爱得死去活来,却因身分不同,又有家长居中阻止,因而产生了一段缠绵悱侧的爱情:——
我撇了撇嘴,什么烂故事嘛!
如果联考的成绩不理想,不知道老妈还会不会这般和颜悦色,不过,我不会去尝试,因为到时候倒楣的可能是咪咪。
我走近老爸,扯掉他手中的报纸。
“老爸,你们今天来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问你有没有缺少什么,毕竟明天就考试了!”
“我有把握考上最好的,你就别担心了!”
“你怎么连电话也不打?”老爸抱怨。
“打电话找得到你们吗?别傻了!老爸,你知、我知,哪一次我有事打电话找你们时找得到?没有,我敢保证没有!这种蠢事,我老早就不干了!”
我依旧无法释怀,童年的任何一件事都伤我极深。我只是将伤痕埋在心底,实际上并未痊愈。
“算了!”我叹了口气。“现在并不是翻旧帐的好时机,如果你们没事了,我要上楼看书了!”
转身上楼,老妈和老爸没有再叫住我,进房之前,我还听见奶奶和爸爸的对话。
“妈,难道我们真的无法取得晓宇的谅解?”
“二里年所受的伤是一辈子也无法抹灭的,你们得多费点心了,但是千万别操之过急。”奶奶答道。
“妈,你怎么让那小狐狸住下来?”老妈的口气咄咄逼人。
“咪咪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让她住这儿?倒是你可得改改个性,别老那么势利!”
不必看我也知道,老妈一定绷着一张脸。
关上门,把一切俗事隔绝于门外,门内却只有我、咪咪,和一堆叠起来都比人还高的书。
唉!无奈的十八岁。
一大早就准备妥当,胡乱吃了一顿早餐,便赶着出门,到考场去;一方面避免塞车,另一方面也避免和老爸、老妈碰面。
一到考场——老天!整个校园里,到处都有考生和陪考的家长。炎热的夏季,考生们全都捧着一本书猛K,恨不得把book整本装进脑袋之中,锅子看了看四周的考生,频频地拭汗。
“锅子,别那么紧张!只要你尽力了,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你对得起自己!”
我递给他一本考前精要,最后的冲刺时间,更要好好把握。找了个有树荫的草地,铺上报纸,便坐下来开始看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听到一声钟响,随即播音:
“考前十分钟,考生进入教室就坐点名。”
豁出去了,我和锅子并肩走向教室,倒挺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味道,帅呆了!
点完名,呆坐在教室内,什么也不能做,三年高中生涯的努力,就全在这一刻见分晓,其实是不公平的,但是世界上的事,本来就没有公平这回事。
我只想填“台大”这个志愿,其余的学校没兴趣,所以,我非考上不可。
一连两天的考试,把我都给考焦了,但是,我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锅子苦丧着脸告诉我他考坏了,而且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坏。我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指指脑袋:“那一天我的脑袋秀逗了,什么也记不住,看来,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我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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