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 -高红》第36章


。后来他又请工匠把那管子一端开槽,再往后用新工具作案,感觉如鱼得 水。
14日下午2点他来到吴兴大院1号楼,从楼梯一层层向上寻找作案目标,到了30层, 他发觉四边走道只有林祥家走道和家门上没安铁门,厨房窗户还是开着的。选中这家下手! 据他交待,事先他按过门铃,也敲过门的,没有反响,确定里边没人,遂用改制的铁管撬窗 栅栏。等他进了厨房间,又进了卧室,发现床上睡着人时,吓了一跳,急忙退身厨房间—— 此时他若由原路退出,中止作恶行为,便不会有以后的血案发生。可是他没有,可惜没有。 他取了匕首,锋快的刃面壮了他的胆,恶向胆边生。他边搜翻财物边往卧室走,没有想到抽 屉里、橱柜里,一点值钱物也没有翻出来。他不甘心,仍旧朝里走,已经走到阿珍睡着的床 边,他居然胆大地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吱,那不高档的抽屉不合时宜地响了,他看见里边 的警帽,误以为是保安的帽子,此时阿珍被惊醒(采访时,我真希望阿珍永远睡着,睡到陈 东强走了再醒,那么顶多丢失一条红塔山香烟,而不是一条性命;但我又想到,不是此案上 流血,或许就是彼案上,既然他带着嗜血的凶器盗窃,那凶器总有一天会扑向阻挡作恶的对 象饮血),出于本能,她大声喊叫,陈东强扑过来威逼,阿珍依旧高喊“有贼”,陈东强的 匕首落了下去——往下是一场血腥的搏斗!后来匕首刺戳的次数多了,刃面弯曲,留下尤法 医尸体检验上的特殊伤痕:创缘不平整,有两个皮瓣形成……符合前端分叉状不规则样物体 刺戳所致。
(尤法医后来对记者说,可惜那把匕首随预审走了,不然留下来,可做以后分析创口的 参照。)
阿珍倒在地上不动,也不喊了。
陈东强杀了人,没忘记将那条带血的红塔山拿走,他从撬坏的窗口原路退出,沿消防楼 梯走下底楼。此时大约下午3点一刻。阳光灿灿,油绿的树叶晒得打蔫。唯蝉鸣高亢。据他 后来交待,底楼有人,门房也有人。可是跟无人一样,他坦坦然骑车出了大门,像施了魔 法,后来警方调查访问竟无一人有看见过他的记忆。
我看了审讯他的录像,震惊他在交待血腥罪行时的轻松,他时而面带微笑,时而做困惑 状,时而拿一张大纸对角折叠替代那个匕首刺刺戳戳。说到杀人理由,他讲得简单:她喊叫 嘛,老叫……
陈东强交待了他先后在徐汇、虹口、黄浦、杨浦、浦东等地撬窃作案的多起犯罪事实, 还交待了两名同伙。警方派员迅速将两人抓捕归案。距发案127个小时,此案告破,这次是 真地破了。
最后48小时,专案组成员无一阖眼,破案期间,正逢学校期终考试,专案组成员不少 是孩子父亲,但无一人离岗请假,甚至无一人正常下班。
陈东强被押到预审处看守所时,一向冷静的预审员们都出来看,要看看杀害预审民警家 属的凶手什么样,感谢刑警办了个漂亮的案子。据说在气温高达38度的日子里,陈东强在 预审处交待了匕首的去向——丢进某处垃圾箱里,遂派人把接收该垃圾箱的垃圾站翻了个底 朝天,那把匕首翻出来。此案彻底告结。
徐林生高工荣立三等功。他不在意那个功,他正就此案由工具痕迹突破和他的同事们探 讨,以后如何在扎实的现场取证基础上,超越常规工具,大胆想象…… **********************************感谢JOHN提供底本,黄金书屋 整理校对 **********************************转载时请保留以上信息,谢谢!
兵布钻石楼
——记95·1·1宾馆杀人抢劫案
在相当一部分人不信科学信菩萨的年代,他未能免俗。
由于近年来在国内外奔走,在股市里搏击,不平静与不平常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忙碌 中度日,日子过得特别快。最热季节里的一天,他隔着证券交易所的玻璃墙,看窗外的人 群,熙熙攘热如蝇如蚁,脸上的表情大同小异——一奔柴米油盐为房子票子;再回头看室内 仰望股票显示屏的一张张脸,怎么也都像出自一个化妆师的手艺——渴望发财发大财目光炯 炯。
当天是7月8日,按说是不错的日子,七、八——期望着发,可整体低迷的股市并不如 多数人期望地发起来,依旧是烂泥一摊扶不上墙。好在他做得早,看盘操盘脑子蛮灵光。个 股稍涨就抛,大跌再买进,稍涨再抛,居然在多数人只赔不赚时,稳稳坐进了大户室,当 天,他小发一笔收手不做了。面对室内室外芸芸众生,他有了一种高居人上的满足。
望着墙上的日历,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他30岁生日!怎么赚钱赚得连生日都忘了?而 且是30而立的大生日,钱迷心窍!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不做了不做了,一星期收手不再 做,好好歇歇,静心想想,想想前三十年,后三十年,找个老和尚看看相,好好调理一阵, 再说。
他并没有马上找到老和尚,而是拖到黄叶满地的初冬;他也没到哪个名山大川求佛访 仙,而是在股友的指点下,找了一位据说蛮灵的陈大师。他并没一上来就问契阔穷达,而是 让大师给他看看身体如何,有无疾病?
陈大师稍加端详,问他清早排尿是否细而断续,时间比较漫长?问他晚上是否觉睡得不 安稳,一夜总要醒好几次?他想了想,觉得对路,遂问陈大师怎样调理。大师给他在纸上划 了一张方子,无非几味有益无害的中药:构粑、莲芯、西洋参、六味安神丸。他把方子好生 叠起揣进口袋,迟疑着还想问些什么。
大师不愧为大师,要他但问无妨。
他说他今年30岁了,三十而立,请大师给他看看命相如何。
陈大师这回把他好生看了一阵,沉吟良久,面无表情他说,你今年前半年还可以,命旺 财旺。
那后半年呢?他问。
后半年不太好。
他吓了一跳,问怎么个不好法?
看你印堂间有股煞气,后半年恐有血光之灾降临。
他愣怔片刻,信了怕了。求大师指点个避灾的方子。
陈大师想想,说,你住的地方不好,像汪洋大海中的孤舟,下不了锚舵,也无岸礁依 托,浪大势必翻船。换个地方住住。
他诚惶诚恐地谢过大师,递过一份不菲的礼金。
这一年往后的日子,他一直没回自己家住,自己那个破家也真没什么住头,三天两头改 换住所,找他成了一件挺困难的事情。捱到本年度最后一天,1994年12月31日中午,他 住进上海市中心一座五星级饭店,为了最后一天避灾,也为了有个像样的地方迎接海外飞 鸿。
他小小年纪居然也相信命啊运啊那一套!
或许命运对他和他的同代朋友是有些特殊。上海电视台制作过一部电视连续剧《孽 债》,讲几个云南知青子女到上海找自己亲生父母的故事。据说上海做过知青的中年人的形 象为此大大受损。不少人戏问他们:可在天南地北留下过孽债?“孽债”一词已成为不和父 母在一起过日子的知青子女的代名词。
他和他的朋友就是所谓的“孽债”。父母当知青多年,又就业回城,只是回不到出生、 上学的故乡都市,回不到上海,那一份融化在血液中的思乡之情怎能一斩就断?为了孩子的 教育和前途,父母亲纷鬃把他她们送回姥姥家或奶奶家,先上学,后就业。
这又是一个不算小的社会问题。隔代教育要么溺爱,要么放纵,要么不管也不会管。而 知青子女从相对艰苦的边疆来到中国第一大都市上海,又正值心理极不稳定的青春期,会有 什么事情发生?
好与坏,不好不坏……
可能穷尽一般人的想象,可能黯淡所有的文学艺术……
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的采访是在事情结束后的一年半,当事人都已不在人世,所以我无法了解更多。无法 了解这些返城知青子女的生活经历和心路历程。只听说本案中一名知青子女也找人看过相, 那个看相人从他名字的笔划中算出会有灾祸临头。叫他改一个名字,躲过预示着灾难的笔 划。
于是他信了,改了。
可是灾难并没有躲过。不仅他没有躲过灾难,还给别人带来了灾难。就在1995年那个 元旦。
一、元旦那个清旱
1月1日,元旦。
中国人对元旦的重视程度远不及春节,加上这两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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