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招亲状》第11章


“嗯……好、好看……”她愣愣地答。他问得蹊跷,当时的情况下,她哪有心思去欣赏花色好不好看。若非那竹子是开了花的,她还不一定记得住这个细节。
他又问:“你到忘尘轩时,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
她的神色忽转忧戚,沉默片刻,才答道:“忘尘轩本是你一人居住的,我去那里时,虽未看到旁人的身影,但房子里残留了一股味儿,是胭脂味儿!”咬了咬唇,她酸酸涩涩地问,“忘尘轩是不是有了位女主人?”
他没有回答,只是仰起头望了望夜空。星光闪烁的夜空中悬着一弯玉钩,还没到中秋月圆夜呵!他徐徐吐了口气,自嘲似的一笑,“没!没这个人!”
他在说谎!她知道的。
或许,他和她,一样在逃避现实。但,她不希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真相?”她问。
“真相?”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对!告诉我,你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你体内怎会种了‘招欢’的瘾,功力全失?究竟是谁把你害成了这个样子?”
他沉默片刻,答非所问:“知道以前,我为何不曾答应娶你吗?”
“你嫌我烦吗?”眼圈一红,她又想落泪。
“不!”他缓缓站了起来,迎着阵阵凉爽的晚风,轻叹:“只因,你从来都不曾懂我!”
一直以来,她总是用崇拜、钦佩的目光去追随他,他知道,她追的是她的恩人、她的英雄,而不是真正的他。
“我不曾懂你?”她震惊地瞪大眼,认识他整整十年,到头来,他居然说她不懂他,她不懂他呵!真是个残酷的打击!
他开始顺着踏板一步步地往岸上走。
她张了张嘴,却唤不出声。他也没再回头。她知道,她再也挽留不住他,以前是,现在也是,他一次次地离开了她。或许,这该是最后一次了。
心,还是痛的。看着他越走越远,她还是落了泪……
夜已深。
情梦与斗勺回到如归客栈时,客栈内却是灯火通明。一些房客站在楼下嗡嗡议论着什么,情形似乎有些反常,一打听才知客栈今夜闹了飞贼。
有人看到那贼身上背个大口袋,从“菊”字号客房的窗台蹿到屋顶上,逃走了。
情梦回到房中,果然看到窗台上有一枚清晰的鞋印,搁在床头的包袱没被人翻动过,被她吊在床顶的一枚大铃铛则倾斜了一边,当时也没太在意。她可不怕这类三脚猫的小贼!
房客们还亮着烛光在那里疑神疑鬼时,情梦已安然入睡了。
忠心护主的斗勺则守在了她的房门外。
今夜,扬州城内除了如归客栈里头灯火通明、人心惶惶之外,还有一处情形类似,那便是招贤庄。
庄门前围着一群披麻戴孝哭丧的人。因庄门紧闭,这些人又不甘心白跑一趟,索性站在庄门前嚎哭起来。那哭声听起来很假,就像公鸡被人掐了脖子时硬挤出来的哀号,难听至极!
幸好没持续太久,哭声一停,静得一瞬,一阵笑声又冒了出来。那笑却比哭更难听,直笑得人后脊梁发虚,心里冷飕飕的。
笑声一停,就是一阵死寂。丁点声响都没有了,突如其来的寂静反而使人心里憋得慌,像堵了块石头,广招贤就险些砸碎夜壶,弄出点声响来,也好让心里不再堵得慌。
“这是怎么啦?一个个都失心疯了不成?不就是一个小女子么!外面鬼哭鬼号的这班人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啦?犯得着大半夜的还发骚!”坐在冷板凳上的广招贤把两只脚泡在冷水盆里,泡了大半夜还灭不了火,直气得脑门子都冒了烟。
长孙一净同样躲在练功房里头,一筹莫展。
少顷,练功房的门“吱呀”微响,开启了,一人背着个大口袋走了进来。把口袋往地上轻轻一放。
广招贤忙赤着脚上前打开口袋,见广英杰躺在口袋里不言不动,穴位仍旧封着,他忽地直起身,瞪着一身夜行服、飞贼装扮的二庄主于荣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说把人送过去就给解穴的么?”
于荣焉一甩蒙面布巾,咬牙道:“我进她房内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刚走到床边,床顶的铃铛不知怎的就响个不停,店小二闯进来想把我当贼抓!我看她是在耍我们!”
“依我看,还是把令叔请来为英杰解穴,顺便灭了那丫头的嚣张气焰。”听外头鬼哭鬼笑的,于荣焉就恨得牙痒痒。再这样下去,他们还能有安稳日子吗?
广招贤犯了难,“让小叔从天下第一楼赶到扬州,起码得十天半个月,英杰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庄主不必顾虑,我听丐帮眼线来报,令叔前几日还在余杭一带游山玩水,这几日该是奔着扬州方向来的。咱们只需让丐帮的人跑跑腿捎个口信,亲侄子的事,他又怎会袖手旁观!”于荣焉倒是胸有成竹。
“那,依你就是!”广招贤放了一半的心。那丫头敢在他的地盘上撒野,他可得给她点颜色瞧瞧,别以为他已是没牙的虎,准叫她吃不了兜着走!
庄外一阵死一般的沉寂过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哭丧。
夜色,更加浓暗……
第4章(1)
清早起来,推开窗,情梦一眼就看到街对面的胡同口坐着一人,仍是那酒鬼。
大清早的又看到他,情梦心中难免犯疑:这人是怎么啦?老这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周围。好好的画舫不待,偏偏捡个烂胡同坐着打禅,风吹日晒的,他这是念哪门子的苦经?
瞧他一副窝囊相,她就来气,“砰”地把窗关得震天响,坐到栉妆台前,束起云发,系上一条鹅黄丝带,浅浅的黄,更加衬托着她的婉约气质。
刀尺妥当,她对着镜子满意地一笑,径直往楼下走。
迈出客栈,她往街对面走了几步,忽地一愣,想想自个儿大清早就奔着那酒鬼去做什么?脚后跟忙往回一旋,变了个方向,往“醉八仙”走,走到一半又是一愣,心想昨儿还劝人家别喝酒了,今儿一大早自己反而当着人家的面跑到酒楼里去,不大妥当吧?脚后跟又往侧一旋,再次变了个方向,这回是冲着如归客栈去的,走了几步又是一愣,她瞪着客栈门口的店小二,店小二同样也瞪着她,想必他是不明白她一人在街上转悠来转悠去的,瞎折腾个啥?
两人呆愣愣地对视片刻,还是姑娘家眼睛里先冒了火:这店小二是不是闲得慌,怎么老是瞅着她不放?
店小二却只记得看她脸上招牌式的婉约笑容,漏看了人家眼里的熊熊烈火,照样儿瞅着她发愣。直把她气得又是一旋足,往“醉八仙”走。
刚走到酒楼门前,脚尖都还没往门里放,就被四个人抢占了门槛——一顶藏青色软轿大大咧咧挡住了酒楼的门,四名轿夫搁下轿子,飒飒飒,一阵风似的“刮”进门去,直奔二楼雅座。
不需片刻,四人架着“醉八仙”的活招牌——万俟无知从二楼走了下来,把拼命挣扎的无知先生硬是给塞到轿子里,四人忙抬起轿子,健步如飞,“嘿哟嘿哟”地往街道南面奔去。
被这四人强行塞入轿中的万俟无知掀了轿子一侧的小窗帘,伸出那颗大脑袋,扯开了嗓子喊:“救命——”
摸不清状况的情梦傻眼地愣在酒楼门口,任那四个绑人的轿夫抬了轿,从她眼前飞奔而过。
回过神时,她赫然发现街对面胡同口那个酒鬼慢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她呼吸一窒,全身的血液齐刷刷地往头上涌,看他越走越近,她就不自觉地把双手越握越紧,昨晚刚踢过东西的脚尖又开始发痒。
当她的鼻端闻到一阵酒臭味时,她的两眼就开始挑起他身上的毛病来:衣服很烂,头发很乱,脸很脏,草鞋很破,浑身都是酒臭。
昨晚她“喂”在他身上的酒,今早却险些将她醺个半死!
他靠得越近,身上的瑕疵就越多,连破烂衣衫上的点点污泥也放大在她眼里。表面上,她那温婉的笑容不减,暗地里,她却把两个拳头越握越结实。
三步!只差三步这臭酒鬼就能站到她的面前了!
就隔着这三步之遥,酒鬼突然止了步,他也把个脚后跟一旋,转了个方向,慢慢吞吞地尾随那顶软轿往街道南面走。
见他一转身,当她是个隐形人,视若无睹地擦边儿晃了过去,脚下一双破草鞋啪哒、啪哒地紧追着四个抬轿的大男人的屁股后头走,她的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婉约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看着他的背影越晃越远,她张了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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