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来呀幸福来》第3章


“你蹲在安德鲁面前哄他的样子很有趣,像在安抚受到惊吓的小动物。”她全瞧见了,只是那孩子原就吓坏了,他又长得魁梧有力,再加上语言不通,他忽然像座小山般蹲在孩子面前,哪能不吓人?
范馥峰脸一阵灼辣,猜想自己哄那孩子的模样肯定很蠢。
“那小家伙喜欢你。”语气依然淡渺渺。
余文丽得意地笑出声,半开玩笑道:“我有练过,不是谁都能办得到。”笑脸迎人耍亲切原就是空服员基本手则第一条啊!
其实那孩子也喜欢他的。
虽然相处仅短短半个小时左右,但安德鲁看他的方式从一开始的惊惧迅速转成信任,孩子的反应向来直接,没有模糊地带。
他的五官尽管粗犷朴实,浓眉下的两道眼神却深邃正派。
胸膛结实、两肩宽厚,不是那种在健身房中以精心比例锻练出来的完美体型,而是散发着自然的阳刚气味。他晒成古铜的肤色和刚毅的脸型给人某种说不上来的好感,温暖如阳,像是一个值得全然信赖的好朋友,可以交往一辈子,若错过他,会后悔一生。
咦?后悔一生?是不是想得太严重啦?
菱唇抿不住又噗笑了声,引来男人古怪一瞥,她连忙正正神色。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
“噗——”
余文丽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过身躯直接面对他,略夸张地笑叹:“范先生,那句『你知道吗』是发语词,表示我底下有话想问,你可以直接略过不理,因为重点在后面。如果非出声不可,你可以反问:『什么?』或者是『我应该知道什么?』,这样我才能顺利把话往下讲。”
他当然知晓,只是觉得两人萍水相逢,似乎不该再多聊些什么。
定住步伐,他一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下意识地朝捷运站的方向回望。
“好吧,我应该知道什么?”他牵唇微笑,仍是选择让话题继续下去,下颚淡扬,有意无意地闪避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她的眸光让他联想到高挂在缅因森林夏日夜空的星子,烁亮神秘,教人心悸。
两人直接相对,余文丽不禁再次惊叹他巨人般的身高。
以她173公分的修长模特儿身材,底下再蹬着约莫两公分高的小矮跟凉鞋,也够有看头了吧?
没想到她拚命打直背脊、玉腿站得直挺挺,头顶竟然只勉强构到他嘴巴的高度,硬是矮了他一截。
算他狠。
唔……可是……可是她很喜欢比人家“矮一截”的感觉耶!呵呵,这样要小鸟依人也比较好依过去,头靠在他肩膀上嘟嘟好说。
啊啦啦啦~~她又想太多喽!
双颊融融,她掩饰性地拍了拍,深吸口气笑道:“我是想说,通常喜欢小孩的人也一定会喜欢小动物,这样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心地善良的好人。范先生,你喜欢小动物吧?”
范馥峰终是忍俊不禁地笑了,笑音低沉悦耳,耐人寻味。
“还不算讨厌。”
微偏着瓜子脸,余文丽定定仰望着眼前的男人,神情柔软,一会儿才嚅出声音。“……那、那很好。”
心在浮动,如泊在岸边的一艘艘小船,潮来潮往,随潮起伏。
好奇怪的感觉,她首次体会,有些不着边际,却又真实地存在内心。
她想,她喜欢上他的笑了。平淡温暖,还有一点点儿的腼腆压抑,成熟的男性脸庞露出孩子气的神态,这男人的笑真不赖。
真不赖哪……
第二章
思绪纷乱,在漫天飞舞中不意间勾扬起兴味,隐隐刺激了埋在内心深处的某样东西。
于是,浑身的毛细孔在瞬间张散,裸露的藕臂与细腻颈项窜过麻感,穿透脊椎,如电流般微刺微疼,她耳中甚至捕捉到那声响,“啪啪啪”,细微却兴奋。
“冷吗?”身旁的男人低问。
余文丽瑟瑟轻颤,不是因为冷,是胸口躁动得厉害。
“不会。”如是回答,她双手却环抱,缓缓摩挲著自个儿的裸臂。
范馥峰无语,高大身躯状若无意地往旁淡然一移,挡在风头的地方。
她再次扬睫瞧他,这一次,耳畔那“啪啪啪”的电流声更清晰了。
她颤栗著,呼吸有些不顺畅。
又于是,她突然明白,自己必须对他做些什么。
试探地、主动地、值得鼓起勇气地跨出去,而非萍水相逢后又缘随柳絮,由著在风中颠摆。
“这附近有一家义式料理,海鲜局饭和青酱做得很赞,晚餐一起吃?”仿彿邀请的是一位认识许久的老友,她语气静谧谧,眉眼间的柔软与渐沉的暮色融作一起,幽幽漫霞。
男人背光的脸庞有几许隐晦,那神色即闪即过,快得几难分辨。
“我请客。机会难得呢!”她眨眨眼,飞扬的眉儿淘气俏丽。
范馥峰咧嘴一笑。“你刚才已经请我吃了一支霜淇淋了。”
到现在他还弄不明白是怎么从她手中接过那支霜淇淋塔的,总之回过神后,东西已经出现在他掌里。
“我今天请客请上瘾了,就不知这位先生愿不愿意赏光,让我略尽地头蛇之谊?”他沉静如深海的眼太撩人,她还不想放他走啊!
说不讶然那是谎话,被美女如此温言笑语地力邀,他受宠若惊。
仍是不太敢直视那双美得过分的大眸,怕一下子把什么弄乱了。他受过的教训还不深刻吗?不学乖,到头来伤得更重,能去怪谁?
“谢谢你。”深深吐纳,他终是迎向她,低沉嗓音在夏风中浮漾。“我还有约,该走了。”
软软的钉子碰了过来,余文丽微微怔然,竟莫名地有些想笑。
好吧好吧,是她太高估自个儿的魅力了,以为丢出几朵娇笑、温言软语一番,便能无往而不利,这回算踢到铁板了。
暗自叹息,她丽颜仍浸润在汪汪浅笑中,巧肩耸了耸,一派轻松无谓的模样,脑子里已转得飞急。
“唔……那、那你跟人家约在哪里?我有车,可以载你过去。”真是史无前例,以往是围在身旁一拖拉库的“狂蜂浪蝶”前仆后拥地抢著当她的护花使者,现在风水轮流转,她也厚起脸皮硬抢著当人家的护“草”使者了。
“太麻烦了,搭捷运很方便。谢谢。”他笑笑地回绝,即便心中讶然指数再攀一级,那张古铜色脸庞却掩饰得极好,仍旧温和——带著淡淡距离感的温和表相。
余文丽当头挨了一棒,咬住几要冲口而出的挫败呻吟,再接再厉地道:“反正顺路啊!我也要回台北市区,不麻烦的。”
范馥峰未再作表示,深黝黝的眼掠过她看向对岸渐渐朦胧的观音山。
“我陪你往回走,这段河堤的照明不够,树木也多,女孩子家独自一个总是不妥。”特别是她又长得这么不安全。
低潮的心绪因他自然流露的关怀稍稍回复生气。余文丽抬起皓腕将几缕发丝塞至耳后,精灵的眸子溜溜转著,欲言又止。
“丽丽!”
听见唤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朝他们跑来的高瘦男子。
范馥峰认出那人,方才在警察局里打过照面,她喊对方“伊哥”。
“你怎么说走就走?我才进档案室一会儿,出来就让我找不到人了。”
“先生,我又没做坏事,为什么不能说走就走?”余文丽皱皱俏鼻。
“不是啦!”他搔搔头。“唔……总之,你今晚来我家,我请你吃饭,我、我……咦?这家伙在骚扰你啊引”终于察觉到在场尚有第三者,他双目细眯,瞪住一旁沉默不语的范馥峰。
余文丽挺身挡在两男之间,一只细臂还插在蛮腰上,凉凉地开口。“别想用你那套吓我朋友。”
“你朋友?这么快就变成朋友啦?”伊哥两指搓著下巴,眉毛一高一低轮流挑动,只差没发出“嘿嘿嘿”的笑声。“来来来,既然是你新交的朋友,那就更要好好聊一聊了。”
“喂?!”倒竖柳眉充满警告意味。
“我该走了。”她另有别人陪伴,已不需要他发挥骑士精神。范馥峰说不出此时内心的感受,像是坠下一块大石,他应该感到轻松、无负担,但诡异的是,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压入底端般,他胸口莫名一沉。
明该晓得,如她这般外貌出众、谈吐活泼的女孩子,追求者定如过江之鲫,被众星拱月地捧在掌心中呵护!若不是今天发生的小小意外,她和他大概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也交会不到一起吧?
真是该走了……
“范馥峰——”情急之下,她不禁连名带姓地喊他。
没用的。男人坚心如铁,淡淡朝她和伊哥颔首,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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