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顾桃花誓》第14章


待到上桌时,早已把两个丫都给馋透了,吃得也没个规矩。
正吃得欢的时候,篆香停下咀嚼的动作,侧着耳朵,一会才道:“四姑娘,你听。”
“怎么了?”听什么呢?
“你听嘛。”篆香扯着风轻,风轻静下心来,仔细地听,外面人声鼎沸的,隐约还有隔壁雅间传来唱曲的声音,这哪里听得清楚?
“你听着什么了?一惊一乍的。”
“不是不是,你听嘛。哪哪,就是这个声音,喏,就是这个。”篆香憋足了劲,听得分外仔细。
风轻朝韩侦笑笑,真是的,真有认识的人又会如何,小丫头就是爱紧张。
不过,风轻颦眉,饼楼里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声音里,混杂着一些熟悉的声音,慢慢的这些声音清晰起来,再慢慢的这些声音打破了饼楼的其他声音,越发明显与高亢起来——
“哈哈,这叫公道自在人心,我敢说那帮考官一个个都是糊涂蛋,可懂得什么是‘驰词数千’?什么又是‘救危除患’?他们糊涂可咱一干饱读诗书的学子们不糊涂,我们这叫,啊,以饼为记,以诗为先。”
“哈哈,李兄说得妙,好一个以饼为记以诗为先,我们就让那群糊涂考官们看看谁才是真真的第一,谁才有这个能耐当这个‘省元’。”
“就是就是,文思泉涌定当有如此一试,谁能在张师傅烙一张饼的时间内完成一韵诗,就当是为先。”
“嘿嘿,小老儿怎么敢当、怎么敢当啊?”
“张师傅你烙你的饼子,我们比试我们的,互不相干、互不相干,到时不忘给那第一名赏几个饼吃让我们尝个鲜也就算好事了。”
“嘿嘿,公子们真爱说笑、真爱说笑。”
“店家、店家,笔墨纸砚——”有人高喊。
“好咧——给各位公子送上。”
掀了帘角看去,有人握笔洋洋洒洒地挥笔而就,两个书生跳上了桌,两下一展——以饼为记以诗为先。
下面的学子莫不高呼“好”字,一时之间饼店里更是吵嚷得厉害,惹得好些路人也挤进来观看。这些学子们给人这么一看、一叫,更是不得了起来,叫嚣得更为厉害,一时之间诗词歌赋、《论语》《庄子》都一一拿来一比个高下,那张贴子也被高高地挂在饼店的门柱上。
“这样的人若是去当兵,早就不知死几回了。”韩侦淡淡地道。
风轻白他一眼,“他们将来可都是‘天子门生’,自是不免显得张扬了些。”
“狂妄。”韩侦不屑,“是不是天子门生还尚未得知,只是竟敢嘲笑起当今考官,却不知自己的命运仍捏在人家的手心里;一个个自以为天下第一,却不知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并且还没有一点容人之心。即便将来做了天子门子,有了一官半职,那也只会给社稷带来危害而已。”
他回头看看风轻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读书人多半如此,我虽也并不喜欢,但似乎并不若公子说得那么严重,这又岂关社稷起来了?”
“动乱言兵事,盛世言科举,将帅之人可以蔑视敌人却不得轻视敌人,读书人也是如此,连事实也看不清楚,整天浮浮躁躁、叽叽喳喳的,自以为比天高,看不得别人高于自己;只知道弄些风花雪月之事,却不懂得善加利用时间充实的道理,只会误了前程。”
“可不是,我就讨厌他们自以为了不得的模样,上回那个李庶几还想对姑娘……”篆香那丫头嘴快,正说着被风轻看了一眼便喃喃地说不出话来,“姑娘……”
“上回如何,风轻姑娘怎不让说了?”韩侦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最终定在风轻身上。
“别听篆香胡说。”
“是吗?”韩侦笑,别有深意的,笑得风轻略略不自在。
篆香与玉炉看着两人突地又静默下来,不由得心领神会,也不再搭理他们,径直拿着美味的饼子挨在门边,透过缝看热闹去了。
外头一阵乒乒乓乓的闹声,还混着叫好声。突地听闻一声突然高亢又突然低沉下去的声音:“……十年梦、声声翠……一朝夕、寒声碎……长恨如歌,年年犹醉……”
这声音……是钱易?
“钱兄说得好,真不愧为江南第一才子,各位,钱兄才是我们心目中的省元对不对?那个孙何算什么,若他在此处也只怕是个跛脚才子,哪里容得他来数一二?哈哈哈……”是李……庶几?!
一阵混乱,“走开、走开……不要拉我,都给我滚、滚……”是钱易,喝酒了吗?
篆香和玉炉两人面面相觑,回头看向风轻,风轻无奈地摇头,这个时候也不知隔壁的孙何会如何想,唉,这群自以为是的书生!
“我让你滚听到没有?滚呀,都给我滚、滚……”一声暴喝,伴随着桌椅板凳、碗碟杯筷摔落一地的声音。
“唉唉,这位公子,你这样小店可担待不起了,公子、公子,别这样,唉,愣着干吗?拉住他呀。”
“钱兄、钱兄……”
“哈哈……都给我滚,别拉我,叫你别拉我,叫你……”
桌椅茶水飞溅一地,还有——
“啊!”娇软的惊呼。
风轻心一紧,急切地看向韩侦,韩侦略一皱眉,站了起来。
第6章(1)
“钱兄、钱兄,没事吧?”
“别碰我,都给我滚……”
“唉,可怜呀!若是我被黜,想来也自是没脸见人,怕是都没勇气活下去呢。唉……真是可怜……”有人发出了听起来略为幸灾乐祸的悲悯声。
“钱老弟……孙何?”先是略为惊讶的声音,继而便拔高,带着不需隐晦的讽刺,“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们的省元大人孙公子呀!咦?”声音顿住了,一群书生抽气,“哟,原来三姑娘也在。”
“孙何蛮有一手的嘛,不仅骗得‘省元’在手,连苏三姑娘也给你哄到手了。哈哈,众位说是不是?”
“别、别胡说,这事与三姑娘无关,不……不许你们这么说月白姑娘。”是孙何紧张又拙劣的辩护。
“哟,还冤枉了你孙何不成?我们岂敢冤枉昨天刚高中的省元大人哪,是不是?瞧不出你孙何还有这能耐,不声不响的居然勾上了我们的苏三姑娘,了不得了不得,没准这省元也是这么来的,我们还真是小瞧了孙公子呢!”
“哈哈……”
“就是就是,论文采哪里比得上李庶几公子?居然就这么中了省元,怀疑呀怀疑!”
“你们、你们怎么说我都可以,不许说三姑娘。”是孙何紧张又吞吐的声音。
“说了又怎样?苏三姑娘,你一个大家闺秀青天白日地跑来和男人幽会,说出岂止丢了院士的脸哪……”
“你……”是月白气极又害怕的发抖声音。
“说……说了与三姑娘无关,我只是、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说不出话了吧?难道你和我们一样也是在和苏三姑娘论诗词歌赋来了?”
冰冷而漠然的声音:“瞧瞧你们一个个尖酸刻薄嫉妒的嘴脸,真是枉称了读书人。别人有做什么伤风败俗之事?用得着和市井里的三姑六婆一样说长道短的?”
是韩侦!风轻愣了一下,旋即微笑起来,也只有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周围的声音冷凝了会,就听到李庶几嘲讽道:“我道是谁,孙何拜把子的兄弟啊,孙何那傻头傻脑的家伙如何能约上我们的苏三姑娘,原来有高人相助。大伙说是不是?”
四周传来暧昧而嬉笑的声音,声声掩过孙何急于辩解的声音。
风轻站了起来,两个丫环一看忙站起来跟在旁边,掀了竹帘一角,风轻盈盈地走了出来。
一干子书生拥挤在一起仿是看好戏的。角落里,钱易拿着酒昂着头灌着;孙何涨红了脸,身子挡住月白;月白惨白着脸,紧咬的下唇隐隐渗出血来;韩侦淡漠地看着李庶几,李庶几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死盯着自己,不相信地念道:“苏姑娘?”
“李公子,有礼。”
“好、好,不单三姑娘,原来、原来,四姑娘也……”李庶几愤恨的眼盯着风轻与韩侦,“连四姑娘也自甘堕落了。”
堕落?风轻悄悄皱眉,“李公子何出此言,我与姐姐出来看戏,巧遇两位公子,不知在李公子眼里这种行为可有什么不妥?”
“巧遇?”李庶几的眼光打量着孙何,还有其身后发抖的月白,冷哼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月白一惊,身子软软地倾倒,孙何一把抱住她,急着喊:“月白、月白。”
月白抚住额,定住身子,害怕的模样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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