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情衣》第13章


“兄台也曾于十年前参与过上届的华山论剑,自然明白那一次的混乱与可笑。”宫立松叹声连连,“遥想数十年前的江湖是何等的正邪分明,十年一期的华山论剑是我武林最为盛大的武学盛事啊!”而上一届的论剑留给武林的只是一个无聊的笑话罢了,“如今我宫家重回武林持掌正义,岂不是武林之福?”说到激动处,他的双拳不禁紧紧握起。
“我从不曾见过什么‘华山论剑’。”相对于他的激昂神情。黑衣却说得极淡。十年前他首次出谷惟一的收获,就是捡回了一个嗜肉、贪睡和怕痛的讨厌鬼、爱哭鬼,而非“参与”了什么无聊的论剑。
“兄台何须瞒我?”宫立松依然笑道,“兄台当年以少年之姿与友梅道长煮酒论剑,虽只是惊鸿一现,却早已名振江湖。宫某虽未曾亲眼目睹兄台的英姿,但其实早已对兄台仰慕已久。”十五六岁的少年却能轻易地弹指断剑,并与武林排名之首的友梅道人过招。十年前这个人已是武功高超,而今又是十年……冷汗刹时滑落。
“兄台真是少年英雄!”宫立松的心中瞬间转过念头万千。
“是吗?”黑衣冷冷一哼。煮酒论剑?何时如此过?他怎么不知?
“不知兄台尊姓大名?”宫立松恭谨地再次抱拳。
“黑衣。”本就知道,何必再问?双眸一垂,黑衣望向自己怀中依旧呼呼大睡的阿单,忍不住微微一笑。这孩子,果真是……黑衣无奈地叹一声,明知阿单若睡着后,就算山崩地裂也不会被惊醒过来,他却依然轻手轻脚地抱着她站起身,寻了一处避风之地。再盘膝坐下,而后闭合双眼,不再理会那个喋喋不休的人。
他的性子本就冷,鲜少愿意与外人交谈,即便是在栖风谷每日每夜缠着他的阿单,一天超不过十句话也是常有之事,更何况是素不相识的闲杂人等?
这世间,肯被阿单缠上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其他的人,他从来不屑。
“黑衣一一少侠。”宫立松愣了一下,心中忍不住恼怒。自出生至今,所遇之人对他无不是奉承迎合,哪里曾遇到过这般不假辞色的人?
暗中咬一咬牙,宫立松本想转身就走,但一想起自己特意来迫黑衣的目的,他的脸上勉强地重新露出笑,再次慢慢上前几步,“少侠,宫某尚有一事须与少侠商量,不知少侠……”话语未完,只用一双期待的双眸望向闭目端坐的黑衣。
等了一刻,却见黑衣依然双月闭合,搂着昏睡的男孩端坐如山。
“如今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宮某谨代表我宫家两位少宫主,恳请少侠助我等一臂之力。”宫立松见黑衣对自己不理不睬的,索性不再客套地直言相告。
黑衣皱眉,微微睁眼,看了看这原本他就不想理会的人,但依然不言不语,只任宫立松自行说下去。
“十七年前我宫家会遭此巨变,全因黑山之祸。”宫立松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黑衣,慢慢道出十几年前宫家没落鲜为人知的原因,“少侠该知晓黑山吧?”不是问,而是肯定的口气。
黑衣依然不语,微敛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光。少时,他也曾听师父提起过黑山一一非正非邪、行事诡异的一个帮派,在江湖上的势力几乎要超越自诩为武林之主的宫家。但是在宫家十几年前突然隐身不再过问江湖事物的同时,黑山在一夕之间也突然从江湖中失去了踪影。
其中原由,至今无人得知。
“当时的情景待宫某以后再详细告之少侠,但本届华山论剑之期,却是与黑山有关。”宫立松沉声道,“传闻黑山少主龙齐天将会在本届华山论剑上出现,要正面与我武林为敌。事关我武林安危,故宫立松斗胆请少侠赶赴华山,助我武林及宫家一臂之力。”毕竟,虽然黑山早已没落,但它所遗留的实力以及余孽依然是宫家的一大威胁。
而号令武林、称霸江湖的宫家从来不允许有任何不利因素威胁到自己的势力存在!
第六章
喧哗依旧,打斗依旧,吹牛依旧,一切依旧。
这十年一届的华山论剑,还真的是……无聊依旧。
“啊,好热闹!”打群架呢,一大群据说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英雄豪杰”同时挥刀互砍呢。多么难得一见呀。哦,简直是一一丢脸!
“你呀。”无聊地曲指弹了看戏看得兴高采烈的阿单一记,同样隐在茂密的梅林间举目远眺的黑衣摇头,“我早说过了,这什么华山论剑只是白费工夫的孩子游戏而已。偏你不听,非要再来看上一回。如何,倒胃口了吧?”
十年前她还没看够呀?这次出谷,原本是想带阿单好好游历一番的,根本不想再来这里浪费时间。至于那宫姓男子的邀约,他更是从未听进耳中。哪知阿单在无意中听人讲起华山论剑之期又至,顿时兴趣一起,才不管他的拒绝,硬要拉他再来看上一回。
“才没有。”就算真的倒胃口了,也是不能让黑衣知道的,免得被他嘲笑,“我拉你来,是有理由的呢。”她是为了他好,“十年前你同那个老道人比试武功,根本没分出胜负对不对?”
“即便分出了胜负又如何?”他从来不曾在意过输赢。修习武功只是为了修身养性、强身健体,其他什么“扬名四海、天下第一”从来不是他想要的,“好了,看了这么久,可以走了吧?”
“再等一等嘛!”既然来了,不看完热闹就走怎么可以?“黑衣,你就再下去同那个道人比试一回好不好?”呜,她好想尝尝扬名江湖的滋味。
“将你期待的眼光给我收回去。”想扬名自己去扬,请不要打他的主意,“谁叫你懒。如果你……”
“停啦!”支在颌下的手一翻,转而盖在黑衣双唇之上,阿单瞪他,“你是不是非要看我再痛苦一回才开心呀?”呜,那惨痛的“乌龙”,是她阿单这一辈子的痛脚啦。
“好,好,我不提行了吧?”拉下捂住自己薄唇的手,黑衣再度摇头。
“黑衣,你就下去同他再比试一回嘛!”那个老道人正好在场呢,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的‘风起云涌’不是又到第六重了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它到底有多大的威力吗?”
“知道了又如何?”无非是被人眼红罢了,“你明知我是不爱这些的,又何苦折腾?”
“可我爱呀!”她回答得理直气壮,“想当年我受了那么大的苦,所为何事?还不是为了你呀?”翻旧账也不错,联络感情嘛!“既然如此,你是不是为了我也应该去……”
忽地眼睛大睁,用力瞪着不远处的热闹场景。咦?为什么不打了?她正看在兴头上呀?
“有人施了迷烟。”黑衣淡淡地一笑,将场中人的怒骂翻译给双耳竖起的阿单听,“大概是打不过,所以用了些非常手段。”这孩子只会看热闹,并没有瞧出场中群殴的人属于所谓的“正邪‘两派。
“就像你十年前遭暗算一样吗?”阿单无意间问了句。
“我遭暗算?!”黑衣的心一动,转首看向阿单,“你是什么意思?”
“你忘了五年前你的走火人魔了?”阿单骄傲地抬高脑袋,很是得意,“经过我这么多年的分析,你的走火人魔十有八九是遭人暗算的!”嘻嘻,对她刮目相看了吧?
“我这几年的医书可不是白看的哦!”
“小鬼头。”黑衣曲指再弹她一记,“所以你硬要拉我来这里?”
“对呀!”她马上掏出“救命恩人”的高帽子戴上,“我的苦不能白受,你一定要帮我讨个公道!”
“你就那么确定当年我是被那个友梅道人暗算的?”这孩子,除了爱哭、嗜肉、怕痛之外,心眼倒是越来越多了,“我倒从来没想到,你也长大了。”一直被她矮矮小小的个头欺骗,总以为她还是那个只到自己腰间的小小孩童。原来不知不觉间,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喂!”什么意思?“我可是很聪明的哦!”她受的罪岂能白受?至少要讨一点儿公平吧?“我想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除了那个友梅道人,你从来不曾和谁动过手了一对你下毒的除了他还有谁?”
“或许吧。”他望着远处,只是淡淡地一笑,“过了这么些年了,我并不想再追究。”其实他也心知,当初他的走火人魔的确与那友梅道人脱不了干系,但去找那道人报仇,却也是从未想过的。
“可我想追究。”当初受苦的人可是她阿单哎。呜,想起那乌龙的“散淤”来,她就忍不住发抖,那份巨痛简直不是人所能忍受的!“我不管,反正你要帮我去讨一个公道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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