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惑动情潮》第4章


“两星期前,我刚刚毕业,家人早已为我的未来作好安排,要我帮忙打理家族生意。本来我对这样的人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一切也是早订下来了,爸爸也没有强迫我,但总觉得有一点遗憾。”天浚轻叹了一口气,把冬儿搂得更紧。
她全身也附在他身上,感受到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他的心跳,就像已成了他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就像生命欠缺了主题,不晓得究竟为什么活着一样。”冬儿平淡地陈述,话中带着点点苦涩,不知道是说出天浚的感觉,还是自身的体悟。
听到冬儿软柔温婉的声音吐出令人不安的话,天浚扳过她的身体,让两人双眼能对望,使他可以看清她的内心。
和那双坚定的眼神一对上,冬儿仿佛找到避风港,飘泊的心灵、疲累的身体都找到了倚傍,好想将一切的责任都卸下,把过去统统抹掉。
她讨厌自己,讨厌遇上天浚以后的自己,怛再让她选择,她还是希望自己会遇上他。
“我的生命已经找到主题了。”天浚肯定地说,目光紧锁住仍落入迷茫的冬儿,“我庆幸自己能任性到底,不然,又要等待下一个遇上你的机会。”
错愕的泪眼,仿佛在问为什么是我?叫他心痛不已。
“你不是问我,为何在逃亡吗?”天浚浅笑,捉紧冬儿的手慢慢松开,蹲在她的面前凝望着她,他清楚冬儿还未能完全接受他,所以不想太急进,故意扯到其他话题,“我修读的是建筑和工商管理,不过兴趣却在绘画方面,我希望利用这个最后的暑假完成我的画。”他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搬出几幅笔工精细,形意俱全的油画,看得出笔者的用心。
“构图很美,用色很大胆,笔法细腻,不过……”
“不过欠缺个性,没有独特之处,难登大雅之堂,对吗?”天浚打断了冬儿的话,却道出她心底的感觉,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其实我对绘画一点也不了解,就算拿梵高和毕加索的画给我欣赏,我也未必体会到它们的精妙之处。”她已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欢愉的笑声夸张地响起来,看到她不知所措的可爱模样,天浚从心底弥漫起笑意,刚才的不愉快已烟消云散。
“没必要勉强说些讨好话,知不知道你撒谎的技巧一点也不高明。”天浚扬起笑颜逗弄她,“我明白自己在这方面不是很有才华,所以绘画只是我的兴趣,一个永远的梦,试问能靠梦想生存的人世上有几个。”他稍作停顿,不难看出当中一份遗憾。
“上天待我已很不错,没给我这方面的天份,却给了我另一方面的才华,我这个建筑系硕士可不是盖的!”天浚大手拍向自己的胸口,信心满满的。
他逗笑的样子,惹得冬儿泪还未干的脸上露出会心微笑。
不知已有多久没真心笑过,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平静,平静中又夹杂了暖烘烘的火苗,甜滋滋的蜜意。
看到她精神紧绷得快要崩溃的模样,他的心就快碎了,如今见她已轻松下来,他暗暗舒了一口气,怡然自得地继续述说他的故事。
“我是家里的么子,比起哥哥,已多一分自由,少一份担当,但责任始终挂在我身上,这次瞒着他们溜回来,不回家报到,他们一定会出重酬通缉我,派人四处搜寻我的下落,回到家里必定被老哥狠狠教训一顿,想来也心寒。”一想到大哥威严的酷样,天浚真的打了个寒颤。
“既然那么怕你的哥哥,可以先向他报备,我想他大概不会严词拒绝的。”冬儿天真地道。
天真当然是天浚的想法,因为冬儿不会晓得他大哥有多可怕。
“你见识过死神的可怕吗?若你见过我大哥,我保证你能了解我的恐惧。”天浚绘声绘影地形容着,冬儿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很相似的影子——她的上司龙天承。
“那你还逃出来,不要命了吗?”冬儿就是不明白他为何跑进死胡同去。
“那才刺激嘛!一边躲开追兵,一边追寻梦想,这么好玩的事,很难再碰到的。”口中说着似是而非的道理,眼里闪着热忱的光彩,一点也不相衬,但拼令在天浚的脸上,却意外地调和。
冬儿不语,她没有这份勇气,对他的做法不敢苟同,她也有自己的梦想、自己的渴望,只是可风的逝世,瓦解了她追求幸福的勇气,破碎了她实现理想的决心。
倘若可风还在世,她可能已是出色的钢琴手,在有名的音乐大学进修,两人早已打算在她中学毕业后立刻结婚,之后她会继续升学。
很少人知道她的母亲就是着名华裔钢琴家凌雪,她遗传了母亲的音乐才华,小小年纪已在音乐方面有超卓的表现,多间举世知名的音乐学府都曾有意招揽她,若非父母双亡,复杂的家庭关系逼使她无法如愿,相信她的一生也会与商界无缘。
当初冬儿年纪轻,齐可风怕把她卷入商界的战圈,对她保护得密不透风,除了龙天宏和龙创华父子两人和她见过面,可风其他朋友同事就连她的名字也不知道,这也是她日后能成功混入天龙集团的原因。
可惜天不从人愿,齐可风的死令她踏进绝望的深渊,她放弃了理想,自修会计学,花了一年半的时间终于考毕会计师试,期间经龙创华的引荐,加入了天龙集团。
超卓的表现令她迅速冒起,更意外地得到龙天承的赏识,破格提升她为会计部主管。不满此安排的人,在与她合作的过程中,渐渐由敌视改为信服,至今,只有极少部分职员对她不满。
她几位好朋友,秘书处主管严君宇,资讯科技部主管杜逸凡和投资发展部主管穆佑岚,当初也讶异于龙天承的决定,对年轻的齐凌冬充满敌意,相处后,才慢慢接纳他们眼中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承认她的能力,并成为推心置腹的好朋友。
“你很勇敢,敢于挑战自己,面对将来。你知道吗?我是真心欣赏你的画,看到它,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亲切,这是大师级的名作也未必能做到的。我觉得能引起别人共鸣的,就是一件优秀的艺术品。”
“是吗?”天浚欢天喜地得像个小孩子,“有你真心的欣赏,我说什么也不会放弃,就算只剩下你一个观众,只要你还喜欢,我就会画下去。”
只要你还喜欢,我就会为你弹奏下去……
耳畔响起回忆的声音,冬儿当时曾对齐可风说的话,她躺在他怀里撒娇细语的情景又再绕上她的心头,令她记忆犹新。
目光的焦距逐渐拉远,身边的一切不能再映进她的眼帘……
* * *
前一天,两人还在侃侃而谈,冬儿忽地变了脸,木然地回房休息,之后一整天也板着脸,闻声不响。
想了又想,天浚仍理不出头绪,记不起他可曾说错了什么。
躺了六天,冬儿大部分的伤口也结疤了,只有额上和肩头较深的伤痕仍未愈合,但已能独自下床,在屋内走动。
早餐过后,她一个人走到露台,眺望远处的海景。
“我到外面写生,两小时内会回来,你若觉得累便再休息一会。”天浚提着画具准备离开,他希望借着独处的时间,让她理清心思。
“我可以一起去吗?”冬儿转过头,迫不及待地问道。
见她急切的模样,天浚不忍心拒绝她,虽然对她的伤势还有一点担心,但也觉得让她出外呼吸新鲜空气对她有好处。
“我看你是闷慌了,我们一起去吧!”
冬儿咧着灿烂的笑容,她真的快闷死了。那天晚上,她想了很多事情,思绪一直绕在齐可风和齐子望父子身上,她已为自己的未来找到结论,她要将这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挤出心门外,坚守和可风之间的承诺,她会找机会拒绝他的。
纵然已下定决心,看到他对她的爱惜、关怀,她的决心阻止不了的动摇。
再和他相处下去,恐怕终有一天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身心都完完全全投向他,忘掉了身份,也忘记了承诺。
“外面阳光很猛,戴上它吧!”出门前,天浚不忘把太阳眼镜给冬儿要她戴上。他可是有私心的,冬儿的翦水秋瞳最能吸引狂风浪蝶,他可要慎而重之地藏着,不让其他人有机会分享她的美。
渡假屋外是宁静的街道,只有几个孩子在玩耍。
一路上,天浚撑着伞,恐防猛烈的阳光晒伤冬儿,小心翼翼地替她开路,挡住不少走路不长眼的人,又三不五时替她摇扇抹汗,他的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统统收进她的眼内,她满心都是酸楚和侮疚,这份甜蜜的负荷变得愈来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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