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第40章


,我还是咬着牙忍着,所以大人都会说我不对,因为和我打架的都哭了,我不哭是因为如果我哭了被我爸看到,又会挨一次打,他最讨厌男人哭,他最喜欢说你看到哪个军人上战场流过泪。
可是今天我怎么有点想哭。我看着锐哥,感觉他是我哥哥,亲哥哥,就像我和肖翎一样,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我躺在地上,锐哥也没追问怎么回事,他总是那么酷一点都不三八。
折腾了一会儿,我起身开始收拾东西,衣服电脑书本牙刷毛巾还有送给苏果段可仪的礼物等等,东西不多,装起来正好一包,就像我来上海那时候一样。走出房间关上灯的时候,我还是留恋地看了这个住了半个月的房间一眼,房间里的百元钞票像桃花般落英缤纷,特别好看。我突然有点伤感,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快我就要离开这里。这么突然。
我一个人下了楼,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教父曾经告诫我的真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学生会主席”,真对。教父最后还给我上了一课。
锐哥喊了我几句,我没答应他,把脚步加得快快的。走到街上,外面有点冷,夜里从太平洋吹来的风很大,还带来海的味道。
现在我能去哪儿呢?我本来打算直接去火车站的,可后来想起都一点多,地铁已经停了,浦东软件园又在郊区,的士都没有,我能去哪儿呢?我漫无目的地在路灯下走了走,这里的灯光倒是挺不错的,一条街亮通通的,只是就我一个人,显得很怪异。
我突然想起可以去公司,公司是刷卡开门的,而且公司上次宣传地铺文化,这次我可以体验一下,而且那里有空调。
走了很久才走到公司,向门卫出示了员工卡,走进写字楼后,看到隔壁那家做游戏的公司还在加班,我心里就寒,教父和那些玩游戏的人就没有想过吗,他们的幸福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突然我又想起,我和张小敏的游戏不也是以张小敏的痛苦为代价吗?肖翎说得对,痛苦和快乐的总量是相等的。
我打开门,上了会儿网,决定回长沙去,我没办法对教父冷静,怕明天会出人命来。所以我就打了封辞职信,然后开始睡觉,不过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乱的很难受。直到六点钟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起来把辞职信和员工卡放在老板桌子上,发了个短信告诉锐哥我回长沙了,然后拿起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公司,坐第一班地铁到了火车站。
到株洲的火车是上午十点的,我买了票坐在窗户边,欣赏着太阳一点点升起,2004年4月1号愚人节的太阳依然那样升起,我想起我刚来的那天,教父指着我的笔记本说,农用品。想起我还雄心壮志要赚钱买IBM的笔记本。可现在,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了。
突然手机响了,是锐哥,只有他还记得给我电话。我拿起话筒喂了一句,锐哥熟悉亲切的声音很急促,他客套话都没说一句,直问我在哪个车厢。
我说不用送我,火车就要开了。张江离火车站好远呢,坐地铁都要转线。
他说我都到火车站了,你快说。
我告诉他我在九车厢。
过了一会儿,我就看到锐哥那张亲切的小胡子脸,他冲我一笑,就坐到我旁边,身上还带着一个包,我说,锐哥,火车都要开了,你还是快下去吧,你带个包来干吗,给我路上吃啊。
他没理我,把包扔座位上,说,得了吧,我送你回长沙。
完了,这么美好,估计我又在做梦了,快醒醒啊,不然笔记本被偷了,可我掐了自己半天也没醒过来。
锐哥接着说,我好久没去学校了,也要回去做做毕业设计,不然毕不了业可就麻烦了。而且,我也想回去和弟兄们喝酒了,来,我带了吃的和啤酒,我们喝点。他起身从包里拿出两瓶啤酒,还是冰凉的,他递给我一瓶,自己开了一瓶,喝了一大口。说,来,火拼!
我也学他喝了一大口,心里一下变得特别舒服和冷静,心里好像总想对锐哥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什么话,也许最好的朋友就是这样,不需要语言。可我多想告诉整个车厢、整个世界,我有一个多么好、多么够义气的哥哥,我激动得都要哭,不过要拼命忍住,锐哥和我爸一样看不惯男孩子哭哭啼啼的。
火车开动了,快速地把一些东西向后抛去,又快速地接近另一些东西,只有我和锐哥静静地坐在彼此边上,安静得仿佛在倾听天籁。除了火车撞击铁轨的声音,我的心里好像总有一首高亢的歌在云霄之外吟唱,那歌声穿过云层,穿过树阴,直入我心里。
我看着他那永远不哭也不悲伤的脸,我怀疑他真的是我大哥,也许就是上辈子的大哥吧,不然怎么对我这么好呢?我知道,他说什么做毕业设计,什么回去喝酒的只是一个借口。其实他怕我在路上一个人不安全。
锐哥来了就好,我可以安心地睡觉,不怕笔记本丢了,因为只要锐哥不丢,笔记本就不会丢,而锐哥永远也不会丢。
在火车上我一共做了几个梦我都忘记了,反正每到一站我就醒一次,然后抬起头流着口水问锐哥到哪儿了,他告诉我到浙江了到江西了快到湖南了,然后叫我安心睡,到时我会叫醒你。然后我又趴下去继续我的黄粱美梦。我多希望这火车永远开下去,带着我们走过这个蓝色星球的千山万水,万水千山,一直开到天荒地老,而我,躲在飞驰的火车上永远做着一个又一个的梦。
梦里总是出现曾美丽和我们一起玩的那些日子,她在机房里大骂我傻逼,一脸蛮横地说我就是不救你,怎么样怎么样!还有她害羞地告诉我在张小敏的抽屉里发现了几个避孕套;她用哀怨的眼光看着我和肖翎,说何天,你真的扔下我不管吗?她被我一瓶子把脑袋打出血来,然后我背着她去医院……梦里的她一脸灿烂的笑容,永远对着我说,傻逼,傻逼,不知道怎么,梦中一直有歌声飘过来,唱得那么虚无缥缈,却又动人心弦,她唱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她们都老了吗,她们在哪里啊……
有时候又会梦到教父,梦到我们寝室五个人说好,十年以后,我们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到学校,一起再爬一次岳麓山,再到堕落街喝一次酒,教父说不行不行,我要生个足球队,到时候和你们这些挺着啤酒肚的酒鬼踢球……梦到教父总是一副老大的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尽管锐哥才是真正的老大,梦里的他一脸的深沉,像落日般深沉,我只是想不到,有一天,那些深沉会灼伤到我。
最后一次我抬起头来,天已经快黑了,太阳落下了一半,夕阳的余晖把锐哥的头发都染黄了,特别好看,他说你怎么醒了,我刚想喊你呢,快到了,我们准备下车。
下了车,我和锐哥回到狼窝,里面黑黑的,不知道肖翎和秦江海又到哪儿鬼混去了。我叫锐哥先睡会儿,自己就拿着那条石头记买的项链去找段可仪,半个月没见了,我有点想她。我朝女生宿舍走去,校园还是和我离开时没什么变化,但我一闻到学校熟悉的气味就有点想流泪,我这是怎么了,记得当初我是要死要活想离开这里。
我打了手机给段可仪,她关机了,因为她跟我说过,她们寝室看恐怖片,要做到“三光”:寝室灯熄光,电话线拔光,手机关光。这样才过瘾。
我走到女生宿舍下面,大喊段可仪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她房间的窗户打开了,露出一个女孩子的脑袋,说,她出去了,什么事?
我说没什么。然后低头走开,思索着去哪里找她呢?她把手机关了,一定在电影院看电影。
我路过足球场的时候,突然看见球场上很多人坐着聊天,今天的夜色真不错,晚风带着一点树木草叶的味道飘来,给夜晚的校园添了很多神秘,最后,我居然听到一点缥缈的音乐声,好像是萨克斯,对,一定是萨克斯。
那萨克斯的声音像是从岳麓山飘过来的,和草叶的香味混在一起,让人如饮清泉。那首曲子开始一直很低调,虽然我不太理解它所表达的意义,但曲中流淌着的是我不知道的故事和不曾拥有的人生体验与感觉,这令人感到悄然和伤感,好像在诉说一个青春成长的挣扎,诉说毛毛虫破蛹而出变成蝴蝶的悸痛,却又一直充满着希望和动力,像一棵原始森林里的小树,努力一直向上向上成长,渴望高高树阴上面的万丈阳光。
我不由得被这美妙的声音吸引,改变了路线,信步朝着岳麓山走去,反正是一个被人抛弃的愚人节。我就从东楼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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