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部》第60章


听身后一声厉喝:“梁丘念,你他妈的给我滚回来!”
姚九辰少有这样愤怒的时候,他的眼睛瞪着,恨不能抽死这个惹是生非的家伙!梁丘念也不敢进院了,反身朝着姚九辰跑,边喊:“九辰,你别误会,我可没爬墙啊。”
“闭嘴!”姚九辰似受够了他的胡闹,一把抓住他扯到身后。如临大敌似地盯着昏暗中半敞的院门。这时候,老头的声音从门后幽幽传来:“小九儿,你长大了。”
梁丘念在一边煽风点火:“他敢叫你小九儿!没大没小的,九辰,揍他!”
“我揍你!滚回去。”
门里又传来苍老的声音:“小九儿,多少年了?”
姚九辰面带愠怒地瞪着那扇门,梁丘念转头看去。只见,在两扇门板的缝隙中露出一张脸来。那该是怎样的一张脸,皱纹像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密密匝匝地长在苍白的脸上、一双浑浊的眼毫无生气,说话的时候嘴角咧着,若不是露出一口焦黄焦黄的牙齿,梁丘念几乎很难在皱纹中间看到那张嘴。
梁丘念欲哭无泪——飘爷爷就露出一张脸,脖子以下的部位完全融进了黑暗里,太尼玛坑惊悚了!
“辰辰,我错了。我不该背着你到处乱跑,咱回家行不?”
梁丘念的絮絮叨叨打断了姚九辰跟门里老人的对视,他抬手揪住梁丘念,阴沉着脸急急地往家走。
稍时,进了家门,没看见三姨。梁丘念被姚九辰带回屋里,暖暖的屋子让梁丘念重新活了过来,正要说点什么小资情调的闲言,就见姚九辰神色凝重地长吁一声:“焦老头的事,谁告诉你的?”
梁丘念趴在床上,嘀咕:“不说,你都不爱二蛋。”
“别闹了。”姚九辰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好,“我的话你怎么就听不进去?”
“哎呦,九爷,你还好意思说我?”梁丘念大大咧咧地坐起来,皮笑肉不笑,“前两次看见那老头,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愣说没看见。和着你跟全村的人骗我一个。要不是今天我带二蛋回家的时候看见他手里拎着个破碗,还真以为是飘爷爷。”
正因为那晚剩饭,才推论出焦老头一直照顾二蛋,晚上还会去喂一次二蛋,决定守株待兔么。
“就因为焦老头喂了狗?”
对此一问,梁丘念却笑着摇摇头,说:“其实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在案发当晚,我留意了顾大爷放在桌子上的剩饭,一碗面条。然后咧,我又看了二蛋破碗里的狗食,是大米饭和炒土豆片。所以说啊,二蛋吃的东西不是顾大爷给的,那是谁给的?什么时候给的?”
看着梁丘念还是那般的傻笑,姚九辰不免唏嘘起来。他知道梁丘念聪明,现如今还是觉得小看了他。
时到今日,梁丘念想要说什么,做什么,他已然无法阻止。姚九辰这一声唏嘘是为他,而不是为自己。
“你叹什么气啊。”梁丘念并不想指责姚九辰说谎的事,他相信他。即便说谎,姚九辰对自己也没有坏心。只是,他见不得他这样忧心忡忡,“我都知道谁是凶手了,你不用这么担心。”
姚九辰还是不吭声,掀开桌子上的蒙布,露出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梁丘念看到,上面有破衣服、蜡烛、五彩线、熟食、面团……
“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姚九辰把东西分类放好,“你觉得那人十恶不赦?”
梁丘念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没有大恨,就没有大恶。除非天生就是恶人。”
闻言,姚九辰的手一顿。略有诧异地看着他:“你,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之前还在怀疑村长他们。”
直接翻给姚九辰一个白眼,梁丘念笑着说怀疑村长那几个人是有根据的。首先说村长——村长提到三姨,但事实上,三姨没时间也没机会告诉村长姚九辰回来了。既然村长提早知道,就说明他在案发当时要比其他村民早至少十分钟赶到顾大爷家中;然后是陈叔,他们遇到陈叔的时候,陈叔手里抱着新衣服是准备给顾大爷装身的。那时候,前面那些村民是刚刚挤进顾大爷的院子,换句话说,当时的陈叔是第二次返回案发现场。最后是邻居大爷,梁丘念嘿嘿一笑:“不用我说你也明白吧。如果他真的是听见惨叫声跑到顾大爷家,还有闲心去看二蛋栓没栓,吃没吃东西?”
“那你到底分析出什么结果了?”姚九辰问道。
梁丘念耸耸肩,撇撇嘴,继而似笑非笑地看着姚九辰:“他们都知道谁是凶手,都在包庇那个人。”
你呢?姚九辰,你也跟他们一样吗?包庇罪啊亲亲,你可千万别吓唬我。
梁丘念紧张地等着姚九辰的回答,姚九辰却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摆弄着他那点东西。房间里的气氛古怪而有紧张
梁丘念忽然嘿嘿一笑:“所以我说二蛋是个好姑娘嘛,狗狗啊,主人死了之后别人给吃的是不会要的,但是案发当晚二蛋不但吃了,还吃的很欢。”说道这里,面色一沉,“我知道,是一个它非常熟悉又喜欢的人给了它食物。从时间上推算,正是这个人杀了顾大爷。而且,邻居大爷有意隐瞒这件事,就更让我确定,他见过凶手。凶手跟顾大爷的关系好,顾大爷死后还照顾二蛋,所以,只要跟着二蛋就能找到凶手。”
闻言,姚九辰不惊不燥,用冷水浸了手,拿起面团捏了起来。一双眼垂着,长长的睫毛偶尔抖动一下,让身边人看的入了神。
姚九辰不紧不慢地说道:“他叫‘焦旺’。这话还要从1955年说起。那一年村子里来了一对父子乞丐。我太爷爷心善,留他们在村子里生活。大乞丐不说话,小乞丐不懂交流,太爷爷赐他们‘焦’姓。大乞丐除了种地之外,就是在空地上盖起一栋小楼。他用了三年的时间把楼盖好。59年农历初一,大乞丐跟我太爷爷长谈一夜,七天后我姚家举家迁徙。九月九号村子里第一次有人被杀,小楼二层第一次出现人血、内脏、头盖骨碗。”
梁丘念挠挠头:“信息量太大,消化不能了。话说,为什么要搬走,你们姚家不是大户么?知道是那父子搞的鬼,干嘛不抓人?”
姚九辰摇摇头:“抓不得。”
为什么抓不得?梁丘念很想问个究竟,可看着姚九辰忧虑的神色,这话他说不出口,只呆呆地看着姚九辰把面团捏成了一个人的形状。他的手指轻轻地戳着面团人,呐呐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凶手是焦旺?”
“嗯。”
梁丘念的心咯噔一下!
相比知道谁是凶手却隐瞒不说的那位大爷,梁丘念这个正义使者反倒是心虚了起来。他呐呐地问:“为什么杀顾大爷呢?”
“不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姚九辰将手里的五彩线绑在面人上面,手指晃动,用五彩线密密匝匝地捆住了面人。随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如平日里寻常一般的口气说:“送神。”
夜空之上少了一轮月。
这一方的天好似那泼了墨的幕布,笼压着寂静的古村。家家户户像是知道些什么似的,早早赶着家禽牧畜进了窝,回了圈,熄灯落锁。死一般的静,悄无声息地在村子里蔓延开来。
梁丘念拎着黑色的大包,跟在姚九辰身后,小心翼翼地走在这条路上,只有吱嘎吱嘎的踏雪声,伴着他们缓而不断地前行。
穿过小村,站在空地的边缘处眺望。
空地还是那大片的空地,黑漆漆,阴兮兮,小楼也还是那个破败的小楼。不知怎的,再看几眼小楼的摸样觉得像极了猛兽的口,等着你去,把你的皮肉扯开,嚼你的骨,吮你的血。梁丘念下意识地吞了口唾沫,恐惧感像是一条滑腻冰冷的蛇盘缠在他的腰上,沿着脊梁缓慢地勒紧了他的脖子。
一想到焦旺此刻就在小楼里,他的手开始无意识发抖。
姚九辰稳稳地握住了梁丘念颤抖的手,对他淡淡地笑:“怂样儿。”
“没心没肺啊你!”梁丘念哭的心都有了,“我活了这么大,第一次好不好?你也不知道温柔点。”
闻言,姚九辰笑意更浓,将本就漂亮的脸蛋挑染些魅惑的意味出来。
恐惧感就被姚九辰那张脸驱散了,梁丘念想着以后一定要弄张姚九辰的照片戴在身上——镇魂辟邪!
姚九辰对梁丘念那点龌龊的小心思毫不知情,让他把黑包放下,从里面取出捆着五彩线的小面人,交代梁丘念:“等一会我走在前面,你拿其他东西跟在我身后。不用管我说什么,你都不要吭声。我会向你伸三次手,第一次,你要把破衣服给我;第二次,你要把熟食给我;第三次你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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