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部》第71章

摇摇头，葛东明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谭宁诧异地看着他，很难分析出这个穿越后的第一个笑容是什么意思。见他略显年轻的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兴奋，更加疑惑，只是已经成了习惯的温和笑容随着他的气氛浮现在脸上，谭宁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不知道。”葛东明抓抓头发，“今天心情不错。至少我不想再怨天怨地了。”
闻言，谭宁的心又开始缩紧。若不是他在那时候拉了他一把，他也不会被带到这个五年前的世界。
五年前，他刚刚毕业进入探员局，而葛东明还是探员队一队的副队长。两个人都是单身汉，在探员局宿舍里住同一间宿舍。回想曾几何时的相识与相处，再想想这几年一同走过的路，看着眼前年轻了五岁的葛东明，谭宁的神情越发落寞。
不知为何，葛东明这个大大咧咧的老爷们偏偏对自己的万年跟班仔细的很，仔细到对方每一个表情都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此刻，他看到谭宁一向温和的脸上有着说不尽的无奈，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好心情顿时不见。
“怎么了？”葛东明问他。
“你。。。。。。”
“什么？”
“不是因为我，你还。。。。。。”
“停！”葛东明打断了谭宁的话，“这事不要再说了。”言罢，他起了身，这一次谈话在他的强迫下结束了。
看着他走在前面的脚步，谭宁很想问问——你是否恨我？
探员一队的队员们陆陆续续的回到办公室，谭宁以新人的身份为大家准备了消暑的凉茶。刚刚回来的队长笑呵呵地拍着他的肩，说这小伙子懂事，知道前辈们出外勤辛苦。谭宁还是笑的很温和，换来队长颇为赏识的目光，搭着他的肩，笑道：“下次跟咱们一起出现场，让老刘带你，多学点东西。”
“好的。”谭宁点头。
“争取就留在一队，现在像你这么懂事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我也喜欢一队。”
队长笑的更加开心，豪迈的男人搂紧了谭宁的肩，朝着老刘走去。一旁的葛东明放下手中的笔，觉得队长那只手格外的刺眼。
下午，队里开会。谭宁习惯了提早准备好各种资料，并分别将它们放在每个人的座位前。这样的事情是他在特案组经常做的，即便这根本不是他的工作，多年的习惯还是改不掉。今天，他做好一切后，特意在葛东明的位置上放了一杯很浓的茶，打开杯盖凉着，这样等葛东明来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喝到，不担心会烫嘴。
会议即将开始，众人鱼贯而入。葛东明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到了眼前的茶杯，心里边暖融融的。抬眼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人，却看到他坐在角落里闷闷不乐。
“小谭，来来来，坐这边。”队长大声地招呼着谭宁，还为他指定了座位。
谭宁笑着点头，起身走过去，刚好坐在了葛东明的对面。目光交接，不知道是怎么了，谭宁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不悦。
下班的时候，队里几个人想要拉着谭宁出去喝酒吃饭。他本来是不想去的，转头看了看葛东明，发现他盯着日历牌目不转睛，仔细一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当明白其中含义时，谭宁对着同事们笑笑：“我酒量不好，别灌我就行。”
在里面的队长是个好戏儿的人，一听外面的小子们要搭伙出去喝酒，立刻来了兴趣。招呼葛东明一起去的时候，还顺便对谭宁说：“明天早上全队大会，咱们这边的汇报总结就交给你了。对了，等会儿把我桌上那些东西整理一下。啊，准备一把伞，晚上八成有雨啊。”
看着谭宁在队长办公室里忙活着，葛东明的脸色越发不好看。
当晚的聚会葛东明没去，谭宁也没特意的招呼他。席间，谭宁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引来同事的调侃，说他这样的男人很稀有，可以拿出去介绍给好的女孩了。谭宁的回应总是笑而不语的，被人问到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乱糟糟的脑袋。
真是被五年后的世界里的那个司徒给传染了吗？谭宁在心中苦笑着。
晚上十点多，谭宁回到了宿舍。轻轻推开门，发现葛东明已经睡下。他轻手轻脚地拿了东西去公共浴室洗了澡，回来的时候看到葛东明的毯子有一半掉在了地上，走过去捡起来为他盖好，转身走向自己床铺的时候，忽然被拉住了手腕。
“喝了多少？”一直没睡的人口气生硬地问。
“不多，三瓶。你睡吧。”
“三瓶？”葛东明不满地坐起来，“你就一瓶的酒量，喝那么多干嘛？”
“没办法啊，都是前辈嘛。”
“什么前辈！”
听出他话中的怒意，谭宁翻身坐在他的床边：“东明，我知道你着急，惦记嫂子惦记组里。但我们现在找不到可以回去的办法，表现的太奇怪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谁会相信咱们俩是从五年后过来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葛东明叹了口气，“我就是奇怪。你说，咱们俩怎么就变得年轻了？真是穿越了，也该是五年后的样子啊，如果说是五年后的我们跟五年前的我们调换了，那记忆怎么没变？这个世界的我们去哪了？被换到五年后了？”
听着他饶舌的推想，谭宁本来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加迷糊，眼睛半眯着，身体摇摇晃晃。葛东明赶紧伸手扶住他，急问：“怎么了？”
“头晕。”话音未落，一头栽倒。
“谭子！”葛东明拥着上了酒劲的人，并把他的头顺势放在了自己的肩上，细看他微红的脸，“渴不渴？”
摇摇头，谭宁很想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怎奈头晕目眩身体酸软，只好说：“扶我回床上，睡一觉就好。”
“笨蛋，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跟他们喝。难受了谁管你？”
听了他的埋怨，谭宁反而笑了出来，不自觉地在他的肩上蹭了蹭：“你照顾我啊，我照顾了你五年，今晚换你照顾我。”
“你当菜市场买菜，还讨价还价的？”
“说笑了。这要是真回不去我还可以再照顾你五年。”言罢，谭宁忽然想到了什么，推着葛东明坐了起来，双眼迷蒙地看着他，“当时，如果我没拉住你，你也不会到这里来。恨我吗？”
“发什么酒疯。赶紧睡觉吧你。”说着，葛东明下了床，扶起谭宁准备送他回对面的那张床上去。谭宁的脚步踉跄，半个身子靠在他的身上，软绵绵的无力。
葛东明小心翼翼地扶着，还不忘数落，“以后不准再出去喝酒了。”
“这话听着像司徒对小林的口气。对啊，再过一年，我们就又能看到刚毕业的林遥了，别说，我还真有点怀念。”被扶着的人嘀嘀咕咕说着醉话，“现在咱们也算是手握先机。这几年的案子你心里都有数，破案快升职也快。这几天一直叫你副队我都不习惯。”
“你好像是叫我‘东明’吧？什么时候叫过副队。”
谭宁被扶着坐在窗边，摇摇晃晃地抬起头，笑道：“你喜欢哪个？”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
“东明。”
平日里听惯了的称呼，不知怎地这一次却让葛东明的心猛颤了一下。低头看着谭宁，这张普通的脸上有着让他看不透的微笑，似向往更似苦恼。这时候，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映在谭宁的脸上，把弯起的嘴角映的格外明亮。鬼使神差的，葛东明伸出了手，拇指的指腹轻轻擦过嘴角。
想来是脸上的微痒加剧了睡意，谭宁的眼睛渐渐闭合，头歪歪地贴紧了葛东明的手掌。
入手的，是紧致却不细腻的皮肤。葛东明的呼吸忽然变了节奏，另一只手抓着谭宁的肩把人放靠在身上，手掌顺着他的背安抚着。心中思量着这个不管何时何地总是会掩藏苦闷来安慰自己的人，究竟有多少心事？
“谭子，心里难受就跟我说，别闷在心里。”
还有些清醒的人浅笑一声：“我能有什么事啊，孤家寡人一个，到哪不都是一样过日子。只是连累了你，抛家舍业的。”
“什么烂词？”葛东明笑着拍打着谭宁的背。对方笑出声来。轻轻浅浅的笑声好像瘙着了他心里的痒，那手又不自觉地碰到了脸颊。
不知道这样坐着会不会睡着，谭宁一向严以自律的性格督促他多一些清醒。他推开了葛东明，说：“睡吧，明天还上班呢。”
提到明天，葛东明一下冷了脸，严肃地说：“少给那混蛋干活，你是我的跟班。”
“万年的，我知道。”
不满他打趣的态度，葛东明抓住了他的双手手腕，逼着他看着自己：“你别不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