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丐夫》第8章


若是少年有倾城之貌迷惑了帮主倒还说得过去,可是眼前的污脸看不出半点姿色,连普通都称不上,哪有媚世惑尘的本事,帮主的眼光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他是瞧上他哪一点?
“别叫我兵儿,我俩萍水相逢就此别过。”一看情形不对,石冰姬马上要走人撤清。
连祈风笑咪咪的握住她纤细手臂不肯放人。“我舍不得和你从此陌路。”
本该趁机放掉天大的祸水,偏偏她的推拒又勾起他的兴趣,真应了那一句千古名言——
自作孽,不可活。
“不要太伤心,入土的那天我会来上香。”她发狠地取出银针欲扎他。
“伤别离,别离伤,为免不伤心不如凑和著结伴行乞天下。”噫!她的肌肤滑细如凝脂,莫非……
轻松地将她手腕一扣摸走银针,连祈风顺势搓了搓那一层污垢,羊乳般雪嫩肤色若隐若现,柔腻异常彷佛上好的丝缎。
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贼笑,他认真的瞄了瞄她愤慨脸蛋,月眉如钩,水眸明媚,墨黑菱唇别有一番风情,她是个美人。
不敢说是不是绝色,毕竟七分美来三分妆,她是一块故意掩去光华的瑰宝,若抹去灰尘必是罕见美玉,绝非一般叫人过目即忘的庸脂俗粉。
探索的心态压过种种的埋怨,连祈风在不知不觉中多了一份专注,以当局者的眼光逐渐看出她的多重风貌。
“我怕世人拿著刀剑喊砍喊杀,宁可伤心也不愿伤身。”石冰姬用凌厉的眼神一瞪。
恢复无赖神情的连祈风戏谑地一抚她唇瓣。“我愿与你同生共死。”
果然是朱唇含艳,她蒙了世人的眼,光是这诱人红唇就足以称得上绝色。
“姓连的……”可恶,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嘘!”他一手放在她唇上。“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我不好好关爱你怎成呢!”
他说得豪气干云,但是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气,像是乐见她的自掘坟墓、故作聪明铲泥埋双脚,最后谁也走不掉地同陷一穴。
“别嘟著嘴嘛!左舵主可会笑话你像个娘儿们。”连祈风状似逍遥地旋了一圈打狗棒,满心的自在悠闲。
左舵主根本是震惊到呆若石人,连自己怎么走回分舵都不晓得,整整三天三夜不言不语恍如行尸走肉,逢人便摇头叹息,千万感慨、无言以对。
同一天,王大户家里的老黄牛头下脚上地“爬树”,哞哞的惨叫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啧啧称奇的前来围观,没人想到要先解下它,议论著它如何以倒立之姿上树。
奇谈,怪谈,神鬼之论,莫名其妙的古怪现象传遍全杭州城,只可惜传不到已离开城内的两人耳中。
朗朗晴空白云飘动,野草如茵景象万千,官道上的小黑点慢慢凝聚成人形,一前一后,一高一矮,如影随形。
拉近一看不就是两个乞丐。
只不过一人走得急切、满头大汗,身后的那人则轻扬蒲扇悠哉悠哉,口中哼著不成调的渔家小唱,气定神闲不见匆忙。
有无习武的差别在于内功修为,尽管轻功盖世苦无内力辅助,使久了也会筋疲力尽、气喘如牛,两脚重如铅石迈不开。
“小兵妹妹渴不渴,大哥为你取水来饮如何?”这世上美好的事怎么这么多,害他忧虑得嘴角含笑。
走不动了吧,任性的丫头。
石冰姬头也不回的一拭香汗。“天山之泉,龙井之水,你快去快回。”
失笑的一扬破扇,连祈风走得轻快靠近她身侧。“天山在百里之外,龙井位于关外,你叫我上哪里乞得难求好水?”
一听便知是刁难之词。
“没本事就少开口,省得自曝其短。”她像赶马蝇似挥开眼前刺眼的笑脸。
不公平,不公平,为何她走出一身汗而他清清爽爽不见半丝疲相?论起轻功,无人能及得上冰晶宫的幻星七虚步,他是怎么办到的?
当年因求好心切伤了筋脉,因此她失去学武的机会,每每一催动内力便绞痛五脏六腑,不忍她身受折磨爹便毁去她一身功夫,仅传授以逃生为上的绝妙轻功。
虽然之后她曾经数度企图恢复昔日功夫,但是受了创的身体硬是不肯配合,再加上爹娘特意以独门点穴法封住她任督二脉,想习武已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她不断的使坏、捣乱,希望爹娘能收回好意、还她原本的武功,结果他们乾脆眼不见为净的弄了艘船云游四海去,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她只好改烦面丑心恶的无情大哥,而他做得更绝,直接打算让她嫁人,免得冰晶宫不保。
她恨透了武功好的江湖人士,现在她唯一堪称无双的轻功也轻易让他掠美,要她有好脸色比登天还难,而且他还想……
“你的炭粉快掉光了,洗把脸透透气吧!”连祈风好心地递上方帕要为她“擦汗”。
实则是藉机要一觑她本来丽色。
就是这个令人痛恨的原因,他识破了她的伪装。“我天生肤色暗沉,你看错了。”
“唉!走遍大江南北,我还是第一次瞧见人的汗珠是黑色。”他接住一滴汗送到她眼前轻喟。
“我与众不同不行吗?算你长了见识。”石冰姬绝口不承认明摆著的事实。
臭冉静,跟她说炭粉不保险,要她加几滴炭油偏是不肯,说是取之不易不该浪费,等她下回出宫才要用,结果害她出丑了。
那个小气鬼最好寒毒攻心一命呜呼,她好坐收渔人之利,收刮其精心调制的各种奇毒怪方,来日不用老是和她窝在药房东配西配,配出连自己都解不了的毒中之毒。
“是是是,妹子的体质异于常人,汗一排就成了粉人儿。”他取笑地一划她额前那片污渍。
小美人的容貌逐渐显现,她大概不晓得炭粉已遮不住她惊人美貌。
美人如秋水之姿,春染之色,桃李之艳难沾灵气,夏阳之酡嫩绯了双颊,只怕水中清荷也羞怯,荷瓣一阖沉入水底。
至于肤似冬雪嘛!他正一一的谨慎拭垢,所见幼白如梅不与霜雪争宠,独占枝头一翦寒呀!
“连祈风,你见不得我比你逍遥吗?”他分明是故意作弄她。
他轻笑地点去她鼻头芝麻大小的粉炭。“你不叫我连哥哥了?”
“抬举的话别听太多,小心腹胀肠破。”没药医。
“小兵妹妹……”
“我说过别叫我妹妹。”一瞧见他促狭的眼神,石冰姬连忙补上一句。“还有妹子。”
“那我该唤你什么,小兵还是兵儿?”直觉地他认为“兵”字应该是“冰”,这才像姑娘家的名字。
唔!等等,石兵,石冰,若加上个姬字,岂不是冰晶宫的石冰姬?
连祈风的破扇在后脑搧了两下,嘲笑自己的多心,光看哭笑钟馗的长相就能猜出其妹的容貌大概,同胞手足岂有一美一丑的道理。
传闻起码有三分真实,不然怎会吓死七位丈夫呢!
顺著臆测他将一时的奇想抛诸脑后,嘴角上扬寻宝似地还原她胜雪娇颜,活像个顽童偷偷拭擦瓷偶,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
“石姑娘。”石冰姬索性不走的赖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抢过他手中蒲扇直搧凉。
热死了,什么鬼天气嘛!
“咱们都‘睡"在一起了,称呼石姑娘太生疏。”朗朗笑声忽而一远,特她不解的回头一视,破碗盛回了清净泉水。
这里有水?“尽管大放厥词,反正没人听得见。”
习惯了有人伺候,不疑有他的石冰姬顺手接过来啜饮润喉,在他措手不及的一刻往后一抛。
哐啷!
可想而知他的心痛。
“碎了?!”恩将仇报呀!帮主传了十七代的镇帮之碗,他不好交代。
哀伤不到一口茶时间,连祈风自我安慰的一笑,反正是破碗一只,碗碎人安乐,改明儿再换个新碗传十代、八代,到时仍然是一只破碗。
“我要净手。”
呼!她终于受不了自己,真是可喜可贺。“来来来,我抱你过去。”
“抱?”她伸手一阻,不让他得寸进尺。
“绿苔滑足,大哥怕你摔裂了玉臀。”他可是会心疼的。
石冰姬怒笑地一扯他耳朵。“找个好藉口再来占便宜,我看起来很好骗吗?连疯子。”
“连疯子?”好伤人的称谓,他的心受伤了。“你应该叫我连大哥或是祈风哥哥。”
“休想。”打著灯笼捉流萤,手中空。
他很不想恃强凌弱,可是她太不受教了。“你需要被说服。”
“等下辈子吧!我才不……啊!你是黄梁山的土匪,快把我放下。”她一定前辈子和他结下宿世深仇,今生才会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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