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蔷薇》第17章


随著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她越来越焦躁不安。
尽管有些不孝,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比起被抓去的父亲,她想念柳行云的时刻还要更多一点。
父亲是因为懂得制瓷才被掳去的,他还有利用的价值,所以应该一时三刻还不会有性命危险,可是柳行云却不同,他是去救人的,势必要和敌人激战,而战场上向来是刀枪无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明子薇开始失眠,饭吃得越来越少,发呆的时间越来越多。
聂轻轻和水半夏虽然同样担心,但除了怜惜之外,她们也无法可想,只能说一些安慰她的话语。
强盗强盗,过的就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太过于在意生死,可能会承受不了。
聂轻轻和水半夏在各自夫婿的哄骗诱拐下,已渐渐把这些看淡了,学会了珍惜现在,不去想太多未来,但是明子薇显然还不懂得这一点,所以她更痛苦。
明子薇明显消瘦下来,原本如蔷薇花一样娇艳的小脸越来越苍白。
日子还在继续。
白天变得好漫长,夜晚变得好孤单。
一个月后
天降大雪,极冷。
深夜,子时。
明子薇床前的火盆已经渐渐弱了许多,木炭快燃尽了,只有隐约的火星在闪动。
她侧躺在床上,有著明显黑眼圈的眼睛无神的盯在火盆上,却懒得下床去添加木炭,只是无声的叹息著。
他,到底怎么样了?
整整一个月了,这期间“白玉京”只收到过一次逍遥儿传来的短信,说找到了关押人质的地方,却还没找到营救的方法,燕戎国派了重兵把守,很难闯进去。
明子薇越来越担心,夜不成寐。
敌人越强大,他们遇到的危险就越大。
可恶!
可恶的燕戎,好好的游牧民族不做,偏偏要抢占人家的家园,可恶至极!
正当明子薇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时,忽然听到一阵人喊马嘶之声,她立刻坐起身,草草穿上衣裳,打开房门,走了出来,恰好和闯进虎穴的一批人相撞。
“明姑娘,别傻站著,快帮爷铺好床!”虎子怒气冲冲地喊著。
“啊?”明子薇一怔,爷?哪位爷?难道……
突如其来的狂喜与担忧让明子薇脚下一软,但她来不及多想便急忙跑进屋内,把被褥铺平,还把被子撩起一角,好方便他躺下去。
她刚收拾好床,四个大男人便抬著一副粗树枝做成的担架走进来,担架上的男子全身缠满了白布。
看到这个景象,明子薇整个人僵住了,她的身子晃了一下,几乎无法支撑住自己。
虎子嫌她碍事,一把将她推到一边,又把被子全部拉开,大声暍斥著那几个属下小心一点,不要把爷弄疼了。
五个人小心翼翼地把人从担架上移到床上。
他躺在那里,奄奄一息,只有那张脸还看得出来是柳行云,是那个脚步轻巧,仪态华贵而有威仪的男子。
明子薇抓住床沿,慢慢跪倒在床前,小手颤抖的伸出去,胆战心惊地触摸著他鼻下——热热的,还有呼吸。
她的身子一软,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光了一样软倒在床上,她双手抱住柳行云的大手,那上面还有斑斑血迹。
明子薇的心抽搐成一团,泪水就像断线的珍珠滚落下来。
走的时候还是那样鲜活,那样意气风发的男人,怎么回来就变成了这样?
明子薇在心底狂喊著这个令她椎心刺骨的名字,却只能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无声的落泪。
她知道这种时候她不能哭,谁都知道哭出来不吉利,因为这个绑住她也要保护的男人正命在旦夕。
她不能哭。
可是泪水却不听话的向外滚。
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知道心如刀割、苦不堪言是什么滋味。
“虎子。”明显也是匆匆穿上衣裳赶过来的苏凤南叫住了正要出去的虎子,“六爷怎样了?”
“回二爷,爷伤势很重,全身上下大大小小受了十二处伤,有一刀刺进了胸口,爷先前一直在呕血……”虎子身上也有多处伤口,他浑然不觉痛,可是一提到自己的爷,这个将近九尺高的汉子也忍不住哽咽。
虎子回头望了明子薇一眼,有些怨恨,“爷都是为了掩护明荣华才受重伤的!爷没有让他受一点点伤,要不是爷一直拚命保护他……爷也不会伤得这么重。”
从小跟著柳行云,大大小小的仗打了无数次,就连那次柳府惨案,他的爷都没有受这样重的伤。
苏凤南脸色一沉,望著跪在床前、浑然不觉还有外人存在的明子薇,冷厉的双眼变得更为沉肃。
背著药箱匆匆赶来的七爷沈一醉冲了进来,“二哥,六哥伤势如何了?”
“别问了,你看了自然知道。明姑娘,请让开一下。”
明子薇依然紧抓著柳行云的手,痴痴地望著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面容,泪珠仍然在无声无息地下坠。
“明姑娘!”苏凤南有些不耐了,伸手把她揪到一旁,“如果能把他哭好,咱们陪你一起哭可好?”
明子薇这才惊醒,发觉床前多了许多人,大家都紧张不已的盯著床上的柳行云。
伸手搭住柳行云脉搏的是一个身穿火红长袍的年轻男子,他的肌肤偏白,鼻梁笔直高挺,嘴唇偏薄,弧度却分外诱人,脸上的线条刚劲中带著柔和,即使是鬼斧神工也不及其完美的万一。
这是明子薇仅见过一次的七爷沈一醉。
如果是以前,她又会感叹强盗真是挑美男子来做,但是现在,她的目光只是紧紧盯住那只手,似乎随著柳行云的脉搏,她的心跳也是那样沉重而压抑的跳动著。
“闲杂人都先出去,准备好热水,熬一些稀粥准备著,免得等一下喂他吃药时伤胃。”沈一醉吩咐道。
屋内的人纷纷退了出去,只有苏凤南和明子薇没动。
沈一醉回头看了明子薇一眼,“明姑娘,等一下我要将他那些伤口缝合,你还是回避一下比较好。”
看她脸色苍白的模样,怕是还没见到血就要晕过去了,他可不想这边救著六哥,还要分神照顾软弱的准六嫂。
“不。”明子薇坚决的摇头,“我要留下。我要看清楚他身上的每一处伤口,我要照顾他。”
那是柳行云为了她才留下的伤口,那是他对她的爱,她怎么可以不看仔细?
那些伤口在他身上,却实实在在地刻在了她心上。
沈一醉长眉一挑,“你不怕自己受不了?伤口可不像花朵那么好看。”
“我不怕!”明子薇握紧拳头起誓。
她怕,但是比起柳行云的安危,那点害怕根本不算什么。
苏凤南似乎也有些吃惊,他和沈一醉对视一眼,有些诧异这个小女人的倔强与坚强。
“好吧,希望你坚强一点,别给我们添麻烦。”苏凤南最后淡淡说道。
沈一醉剪开了柳行云身上被血黏住的衣裳,再小心翼翼地把伤口上裹著的布条取下来,但再怎么小心还是难免拉扯到伤口,柳行云紧闭著双眼挣动了两下,嘴里发出痛楚的低吼声。
“老七,再小心点。”苏凤南急忙叮嘱。
“好啦,痛点是难免的,二哥,你再这样大惊小怪的,小心我分心戳他一下子。”沈一醉就爱和苏凤南抬杠。
苏凤南瞪他一眼,但也知道他说的没错,只好闭上嘴乖乖帮忙,眉毛却随著柳行云的每一下抽搐而揪紧。
对于他来说,自己身上的疼痛无所谓,可是兄弟们受一点点折磨,他都会更加难受。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当柳行云身上的衣裳全部褪去,染血的布条也全部解掉时,那些纵横交错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口还是让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明子薇只能靠咬住自己的手指才不嚎啕大哭出来。
她几乎不忍再看下去,胸中不停地翻涌欲呕,可是她却无法移开目光,她甚至发疯地想把那些伤口都挪到自己身上来,还柳行云一个没有伤疤的健康身体。
云……这就是你打破自己的方式吗?
这就是你要把血肉都融入我的生命,和我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吗?
热水送进来了,沈一醉迅速给柳行云清理伤口,消毒、上药、缝合、包扎,他的动作熟练而轻柔。
明子薇盯著他的手,脑海中却反反覆覆响著柳行云那佣懒而性感的声音,他在她的心中不停地吟咏著——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
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泥中有你,你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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