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钟人未散》第12章


话筒那端传来冷列的口吻,「请问单可薇在吗?」是陌生男子的嗓音。
「在,请稍等。」竟然不是爹地!单玺摇摇头,纳闷的把话筒交给母亲。
「我是单可薇,请问是哪位?」单可薇斜靠在床上,搂过单玺。
「想要义大利机械式老爷钟,现在就马上沿着马纽蒙特大道到凡恩区格瑞斯街四十六号公寓。」
「抱歉,请问你是哪位?」
对方不愿回答,仅仅说了四个字,「逾时不候。」话落,旋即挂了电话结束对谈。
望着嘟嘟作响的话筒,一股强烈的疑惑在单可薇心里迅速萌生。
「妈咪,是谁这么晚还打电话来?」
「我也不知道,他不肯说。」她思索着放回话筒。
单玺压抑不住好奇,「那对方说了什么?」
「他说,如果想要得到义大利机械式老爷钟,要妈咪现在马上出门到格瑞斯街。」。l
「是妳让派翠西亚在报纸上刊载的收购讯息里的老爷钟吗?」
「嗯,他一定是看到这则讯息了。」
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深夜打电话来,而且还是她房里的私人专线?
单可薇向来严格分界工作与家庭生活,就连电话都是各自分开独立的,一旦离开主宫殿,她就不会再涉及任何工作上的事务,尤其房里的专线电话,除了单家人知道之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晓得。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个神秘男人?
报纸刊载的收购讯息上的联络电话是潘芭杜的代表专线,对方为什么会打这支电话号码?
「肯定是恶作剧。」单玺斩钉截铁的说。
「为什么?」
「很简单啊,派翠西亚在收购讯息上提供的电话号码是潘芭杜的代表专线,而妈咪房里这电话除了爹地跟大舅外,根本不会有其他人打来,我们对这个人的身分一无所知,况且,现在是深夜十一点欸,哪有人这么晚打电话要妳出去处理收购的事情,所以我想搞不好是桩恶作剧。总之,妈咪妳绝对不能去!」
翠玺运用她在看侦探小说培养出来的逻辑推理能力,仔细的分析这通吊诡电话的真实性。
单可薇搔搔她的头,「唷,越来越聪明了,小鬼!」
她闪躲的连声抗议,「妈咪,我已经八岁了,才不是什么小鬼,我这些都是合理的逻辑推论,不信,妳让爹地来评理。」
「妳呀,开口闭口都是爹地,一点都不把我这妈咪放在眼里。」单可薇佯装吃味。
「妈咪,妳吃醋的样子真可笑。」
「放肆的丫头,快给我乖乖躺好,要不然,一脚把妳踢出去。」
「妈咪真偏心,有爹地陪妳就想要把我赶走,我才不让妳霸占爹地一人,即便你们结婚我还是要继续跟你们一起睡在这张床上。」母女俩开始出现争宠危机。
「睡觉!少多嘴了妳。」
单可薇拉上被子,把她密实的包裹在身旁的位置,关上灯,黑暗里,她们的笑容是幸福的。
「妈咪。」单玺突然唤。
「怎么了?」
「为什么妳要找那座义大利机械式老爷钟?它对妳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
她思索须臾,然后说:「那明天好了,明天我陪妳去格瑞斯街,如果那个地方真有那座老爷钟,妳就可以如愿以偿了。」
「谢谢,快睡吧!丫头。」
「嗯,妈咪晚安。」抱着母亲芳馥的身子,单玺把头偎在她温暖的怀里,恁是亲昵。
然而单可薇并没有随着女儿步入梦乡,她睁着眼在黑暗中反复思索再三,格瑞斯街?这通电话到底是谁打的,四十六号公寓里真的有那座老爷钟吗?
诚如小玺所说,这太奇怪,是以,她决定将它当作是一桩恶作剧。
午夜的废船场,维吉尼亚州重回九年前恶梦的序曲。
大批员警驻守在港口边,汤镇权步伐迅疾的从甫抵达现场的警车上走出,马特迎上前去。
「陈尸位置在哪里?有没有发现可以证明死者身分的东西?」
「陈尸地点是在一艘废弃船舰后方,旁边则停有一艘私人汽艇,我们在上头发现了一只女用短皮夹,皮夹里头有一张记者证……」马特停下话语,呈现异常的静默。
「记者证?是谁?」汤镇权停下脚步望着马特,他知道马特接下来的回答一定足够叫他震慑。
「朱书珊,那个美联社记者。」
「朱书珊?三更半夜的她来这里做什么?」汤镇权觉得荒谬。
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子,为什么会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驾着汽艇跑到这个废船场来,是纯粹好玩散心,还是她又在进行什么天马行空的采访?吊诡的是,这废船场是人烟罕至的管制区,朱书珊的出现,实在叫人费疑猜。
「我也不懂这些记者在想什么,好好一条命就这样没了。」马特也不明白,更觉不胜欷吁。
「谁报的案?」
「弗雷,他是今天晚上的巡逻警卫。」他指着一旁等候多时的警卫。
「你好,我是弗雷,发生这种事情实在太恐怖了。」他还忌讳的远离河道。
「你是今天晚上唯一的巡逻人员?」
「当然不是,还有一个同事和我一起分摊今晚的巡逻工作。」他伸手朝些许距离远的地方招手,只见对方惶恐的拚命回绝,「你瞧,我同事都不敢靠近。」他手指着远处的一个男子。
「他叫什么?」汤镇权问。
「我们都叫他阿姆,他是新来的,英文还说得不大流利,个性也胆小得紧,光是要他值晚班就耗费了我一大堆口水。」
「你怎么会报案?」
「是阿姆发现她的汽艇,赶紧来跟我通报,我们以为是违法入侵管制区的小偷所以报警处理,可是当员警抵达发现情况不对,紧急派潜水人员下去,这才发现她早已咽气。」
「小偷?!废船场里能偷什么?」
「这里多是停放一些废弃的船舰,平常就很多人企图闯入,大多是想要窃取废船舰的一些零件,大概是为了当作纪念之类的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一定是疯了。」汤镇权摇头说,「弗雷,还是得请你同事过来做个简单的笔录。」
「没问题,我就去带他来。」弗雷鞠躬后离开。
尽管汤镇权不喜欢朱书珊的行事风格,但是,他也绝对不希望她会是落得这般下场。
「对了,通知梅铎法医了吗?」他问马特。
「喏,不就来了。」马特往后一指。
一辆房车驶近,梅铎法医神情凝肃的提着工作箱下车走来。
「三更半夜的,就不能有一点平静吗?」
「我跟妳一样为此感到困扰。」三人并肩往打捞处走去。
「听说你要结婚了?」梅铎行进问不忘问着汤镇权。
「消息传得真快,我以为我很低调,连喜帖都没发呢。」
「我想我也没时间去参加,替我跟可薇说声恭喜。」
「希望妳不是为了节省礼金。」
「我的确是。」梅铎始终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容。
谈话间,他们已经抵达打捞尸体的港岸边,朱书珊冰冷的身子静静的躺在帆布上,浑身湿淋淋。
暂停私人对话,梅铎和汤镇权以一种严肃的态度面对尸体,戴上手套,梅铎蹲下身子仔细的检查尸体外观,确认是否有外伤。
「怎么样?是单纯溺毙吗?」
她扬眸扫了一眼以示警告,「汤大队长,容我有些许判断思考的时间好吗?」
这就是汤镇权,永远改不掉的急性子,看到尸体就希望马上得知死因,每次有他参与的案子,梅铎都觉得像是一场严格的考试。
须臾后,「有没有地方让我更衣?」
「更衣?妳要做什么?」汤镇权问,梅铎的反应让他明白事情并不单纯。
「我要亲自下去陈尸地点看看。」
「为什么?妳发现什么异状吗?」他不死心的追问。
「我只是想要更准确的判断她的死因,所以我必须亲自去看看周遭环境。」梅铎的态度很坚持,说词很保留。
「马特,找个地方让梅铎法医换上潜水衣。」他继而对梅铎说:「我跟妳一块儿下去,妳需要一个潜水伙伴,基于安全理由。」
「随便。」懒得争辩,因为她知道汤镇权一定会坚持。
半个小时后,两人循着稍早潜水人员指示的软管一同潜入这黑不见底的河港,仅用手电筒勉强提供简单的照明。
一种本能,汤镇权觉得事情并不单纯,朱书珊很可能不是溺毙死亡,要不然梅铎法医不会坚持下来检查河内的四周环境,至于朱书珊的潜水动机,他同样深感吊诡,这其中一定有出人意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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