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九斤半》第5章


还要再做敲定。
九斤半对二闲王说,接下来宫中会有大变化。
如她所言,某夜,王府中多了一身白衣。闭门密谈之后不到两个时辰,二闲王再度悄悄进了宫中。不是去觐见女主,不是去会什么贵人,他要见的只有她——青衣宫人九斤半。
“女主,我是说斜日女主去找你了?”
二闲王痴痴地偏望着她,“你怎么敢肯定那位白衣女子就是失踪几年的斜日?”
九斤半含笑道:“我伺候主子多年,对她再熟悉不过。这世间相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也,可主子那份容纳天下的气度,旁人是再没有的。”
二闲王点点头,她道得极是。斜日的那份器宇是与生俱来的,他身上没有,她妹妹罢月身上没有,她王兄沧江身上没有,连她父王——他的王兄——永贤身上也没有。
那是属于革嫫王朝独一无二的气息,是自血缘上延续下来的,外人再学不来。
他沉迷良久,九斤半以为他还在怀疑斜日女主的身份,拉过他来又说:“现在关键的是,你手里的那些兵马是帮斜日女主还是帮罢月女主?”国无二主,那把椅子到底只容得下一人。
对政事向来没把握的二闲王立刻举手投降,“我可不可以谁也不帮,就这么坐着看?”
想省事?这个懒人!九斤半睇着他,“不管是斜日女主还是罢月女主,她们终有一人能登上那把王椅。不管她们姐妹谁坐上去了,到头来找你算起总账,落个”坐山观虎斗“的罪名,我的爷,我的爷的爷的爷,你还是死路一条。”
这样说来好像不管不行喽?
“九斤半,你希望我帮谁?”
她默然,答案不言而喻,她心中承认的主子自始至终只有一人。
二闲王抓住机会开出他憋在心中许久的要求:“要我帮斜日夺回王位可以,但你得先答应我个条件。”
这倒好笑了,“有条件你同主子说,跟我这里嘀咕什么?”又不是帮她当上这天下的主人。
“我这个条件不是同你主子讲的,就是得你答应。你若应了,我便帮你主子,替你报了提携之恩;你若不应,我便揣着天下三分之一的兵马看她们两姐妹斗去。那把椅子归谁坐,与我何干?大不了到头来当个名副其实的闲王,日日吃几口闲饭喝几口闲酒混吃等死就是了。”
耍泼皮?他是干将!
九斤半两手一摊,无奈地应了:“好吧好吧,且听你怎么说。”答不答应?再说!
“我助你主子重掌王印,事成之后,你——跟了我。”
九斤半一怔,从未料到,他的要求竟是这个,“什么叫跟了你?当宫人还是做丫鬟?你府里还缺人伺候吗?”
他凝望着她呢喃:“只缺你一个。”
九斤半一眨不眨地瞧着他良久,忽然转身猛拍他的肩膀,“我的爷,别取笑我了,您这招还是用在那些花衣舞娘身上吧!想让我既当宫人伺候你,又做谋士帮你出谋划策是吧?”她爽快地一口气应了下来,“没问题,反正去哪里当宫人都是伺候主子,只要女主肯放人,我就跟你进王府。”
二闲王万料不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还有点回不过味来,傻愣愣地瞧着她。
却听九斤半道:“反正再过一年零五个月我就被放出宫,还乡过自在日子了,这余下的日子待哪儿不是待啊!”
啊?她还是心心念念要还乡啊?
这下轮到二闲王得好好谋划谋划了。
不过是几月的光景,那把天下第一等的椅子就换人坐了。
于九斤半这个青衣小宫人而言,日子本来并不会有太大的变化。只是这日,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笨蛋王爷跑来找她兑现承诺,他手里还拿着斜日女主将她赐到王府当差的牌子。再想赖,也赖不过去了。
收拾收拾包袱,除了几件随穿的衣裳,她并没有多余的家什。平日里使的物件都是宫中之物,按例是不许带走的。她要使什么,想来王府中断不会缺,带在身边也没用。这下反倒便宜了,几件衣裳一点余下的私房钱,包袱一裹,她便上了王府的马车。
出差去也。
以为他那样贪图享乐的王爷,随驾的马车必定也是华丽异常。不想竟是这样普通的一架马车、一匹老马,慢慢悠悠地颠簸在青石道上。
一路无语,他双手拢在袖中兀自打瞌睡。
她就知道他不适宜早起,必定是晚上跟那些花衣舞娘玩到三更,迷瞪片刻便跑到宫里捉她来了。晚些又能如何?她又不会自宫里跑掉。
心里嘟囔着,手上却从包袱里掏了自己的一件皮袄给他盖上。好歹也是入他的府,当他的差,她习惯对主子精心些。
她手中的袄子刚搭上他的身,他便惊醒了。痴傻地望了她片刻,总算醒过神来。
“到了吗?”
“到哪里?王府吗?”九斤半向外张望,“这好像不是去王府的路啊?”这样想来,王府距离宫中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怎么走了这会儿还没到?
“谁说我们回王府?本王出外游玩,近日就不回王府了。”他清清嗓子,开始脱身上赤红的袍子。
九斤半紧张地瞪大眼睛瞅着他脱衣的动作,惊恐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脱衣裳啊!”她看不出来吗?
“你……你你你你你脱衣裳干什么?”她不自觉地结巴起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你紧张什么?”他好笑地反瞅着她,“出外游玩穿着赤袍太招摇,我换件衣裳而已。”
九斤半松了口气,可转念间却平添了几分惆怅。人家可是爷,正经的王爷,当今女主的王叔,天下间什么女子不期盼着他的眷顾,他还需在马车里对她一个青衣小宫人行苟且之事吗?
眼见着他脱下了那身贵气十足的赤袍,穿了一件……白衣?!
“我的爷,我的爷的爷的爷,你穿这身白衣算怎么回事啊?”
他要当个平民四下游玩穿青衣冒充读书人就是了,穿这身无名无分的白衣做什么?都学起斜日女主装失忆?
不理会她的惊愕,他三下五除二将身上的佩饰全都剥了,随手往包袱里一塞,自己打量打量自个儿赞道:“这就齐了。”
他到底想干吗?九斤半跟在后面拾掇他丢下来的东西,“我说爷,您是没出过门吧?即便我这种常年待在宫里的人也知道——身为白衣,那可是四处受欺负的命。”
二闲王眼一斜,“废话,你不过是个青衣,身为你的跟班,我不穿白衣还能穿什么?”
“我的跟班?”她怎么都听不懂他的话?到底是他变精明了,还是她变傻了?
“我跟着你回你家,总要有个适当的身份吧!不当跟班当什么?”他一副理所当然。
“当个跟班跟我回家?”
九斤半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光看着他的嘴在动,压根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二闲王也懒得再解释,手指指马车外,示意她自己看吧!
她把头伸出窗外,翘首望去,咦?这不正是回家的路嘛!
等等!
“为什么我要回家?还有,为什么你要跟我回家?”
第三章 梦回家园家无梦
家,还是那个家。
几间瓦房,一处庭院,十来亩地。
那年,她被卖进蒙大人府里当丫鬟,爹得了些钱,盖了这几间瓦房,大哥娶上了媳妇。
她在蒙大人府里那几年,每到发月饷的日子,爹就在后门候着,她左手拿了月饷,右手递给爹。节余了几年,她随景妃娘娘进宫那年,爹买下了这十来亩地,至此再不用替地主家耕作。有了田,二嫂进了门,二哥过上了自己的小日子。
两位嫂嫂,她从未谋面,这次回家心中多少有些忐忑。
“你很紧张?”
歪在庭院外的大树底下,他倒是透着几许惬意。手指着那处院落,二闲王朗朗笑着,“这可是你家,回到自己的家有什么可紧张的?”
“很多年没回来了,我都不记得我爹、我哥哥长什么样了。”她唉声叹气的,全然没有为他出谋划策时的豪气冲天。
“见到不就知道他们长什么样了嘛!”二闲王全然不顾形象地勾搭上她的肩膀,“记住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从宫里带回来的小跟班了,别再称呼我王爷,直接叫我名字——二闲。”
“二闲?”
“哎!”
她只是惊诧地喊了一声,不料他还真的应了。二闲?这名字单独念起来怎么这么古怪?
“我以为二闲王是你的封号。”
二闲王左右摇摆着脑袋,“我出生的时候,当时的女主封赏了‘二闲’两字为我的名字。”
斜日、罢月的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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