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粱谋》第18章


再也顾不上其他,老鼠跌跌撞撞跑过去,想看看她脸上的状况,却被公主猛地推开,手臂蹭在地上擦出深深血痕,红娘见着了连忙蹲下去看他的伤。
“没事,我没事,”老鼠拽住她衣袖,“红娘,你救救她好不好,你一定有办法的,红娘。”忍不住哽咽起来,沈苓出门前特意和他说了让他暂且护好公主,结果现在沈苓说的危急情况还未发生,他却害得公主毁了容。无论如何,他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发生。
那边福伯也颤颤巍巍走过来,看到公主的样子时,也被吓得倒抽了口气,往老鼠望去。
公主突然站起来,扑倒铜镜前面,泛黄的镜面上映出的再不是那张熟悉的脸,现在的这张脸上血痕斑驳,有一道甚至从右眼角划到了下颌那,血肉模糊间,似乎白骨可见。那些伤痕像蛛网一样覆在她最引以为傲的那张脸上,她再也无法承受,惊叫着把铜镜狠狠摔出去,抱着头叫着,蹲到地上,眼泪和着血珠混杂着滴落在地上。
老鼠还在求红娘,可惜红娘无动于衷,只撕下身上裙子的布条为他细细包扎着手臂上的伤口。老鼠几乎绝望之际,脑海里突然划过那片湖。对了!那泊灵湖!如果是用那湖水,一定会治好公主被毁掉的容貌。
老鼠一把挣开红娘的手,过去把公主打晕,扛在背上便向远方跑去。
“你要做什么!”红娘在后面质问,可他不管不顾,加快了步子朝城外跑去。
看着他是往城门方向而去,红娘突然明白他是要去那泊灵湖,皱紧眉,回头望着那个还没回过神的老人,道,
“你只当今晚这一切没有发生,千万不能跟他人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便幻作狐形朝着远方那道身影追去。
果然,他是把她带到这里来了。狐目里闪过精光,往前跃了几步,到两人身边停下。不发一言,就看着老鼠一来一回从湖里舀过水来,又细细擦净那女子脸上的血迹,最后,舀了两口水轻轻喂给她,这才出了口气,停下动作,瘫坐在旁边。
“傻子。”红娘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和无奈。
这真的是个傻子。
“红娘,”他唤道,而后抬起眼看着她,道,“对不起,让你难过了。”
红娘闻言先是愣住,而后噗嗤一笑,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真是个小傻子啊。”
“红娘一直待我是亲弟弟,处处照顾着我。今晚也是见不得我受欺负才这样做的,这些我都知道的。可是,红娘,我们不能这么做。沈苓选择娶她肯定是有原因的,我不想逼他,他如果不愿意说,我便装傻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好了。”
红娘看着他说这番话时的样子,便止不住的心疼,
“早和你说了不要陷进去,不听话。”嘟囔着抱怨几句,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今夜的月亮很圆很美,却看不见一颗星星闪耀。
一整夜,老鼠一直照顾着公主。公主半夜又醒来过一次,发现自己身处山洞又开始尖叫,红娘眼不见心不烦,再次把她拍晕。
记不清为她擦拭过多少遍脸上的伤痕,但灵湖的水很有成效,将将天明之时,脸上的伤疤已经淡到肉眼难见的程度了。老鼠这才放下心来,崩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放松,而破结界时的反噬这会儿也开始了,筋肉皮肤分离般的疼,想咬牙忍住不让红娘发现,额角的冷汗出卖了他。
红娘连忙运气抵在他背上,仔细为他疗伤。疼痛好似擂鼓的棒槌,时轻时重敲打着他。最后,他还是回了鼠形,这样能减轻不少痛楚,也能让红娘的治疗更加有效。
这一幕被再一次清醒过来的公主尽收眼底,眼底闪过恶毒的光芒,她一定要把自己遭受的所有加倍奉还给他!
她偷偷摸了下脸颊,却没有触到那些伤疤,不由惊喜万分。但眼下的情况她不敢有所行动,于是闭上眼睛装睡。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他带自己回相府,然后……
过了近两个时辰,红娘才睁开眼睛,缓缓收掌。老鼠也化成人形,又盘腿而坐,自我运气了一个时辰。他走过来察看了下公主的脸,确定恢复了,这才告别红娘,又背着她回了相府。
来开门的还是福伯,老鼠知道福伯昨晚已经看到了所有,所以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不敢看他,脚也不敢迈进门里。想着干脆把公主交给福伯后,自己还是离开算了。眼下这样的情况,在丞相府里已经没有他的立足之地了。福伯或公主会将他是妖怪的事告诉沈苓,然后沈苓会赶走他。
他不敢想象沈苓知道他是妖怪后会怎样,他很害怕。
“小少爷回来了,今天福伯有做小少爷喜欢的菜。”可是福伯什么也没说,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替他接过背上的公主,便领着他进门。
“福伯。”声音不禁哽咽起来,鼻头也有些发酸。
“嘘。”福伯温柔地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看着他认真道,“无论怎样,墨云都是丞相府的小少爷。”
“小少爷,去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6章 
天蒙蒙亮,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包围了丞相府。老鼠出门看怎么回事,却被门外数十把银枪架住脖颈。他再动分毫,估计就会被刺穿喉口。
虽然是个糊涂的性子,但心念转动间,也明白所有。抑下复杂的情绪,抬眼扫了一圈门外的人。有上百穿着银甲的人手持银枪对着他,而他们身后,是被人团团护住的公主。和她视线相撞的瞬间,她眼中的得意与疯狂,他看得清楚。自知这回十有八九,在劫难逃。
突然想起什么,有些惊慌不安,连忙错开视线继续寻找,在确定没有那个熟悉身影的瞬间,终于长出口气,放下心来。看来眼前的女子尚未疯狂至斯,至少没将福伯归为罪人。
为首有着凶狠面相的统领下了命令,立马有着道士从旁而出,以血写就符咒,定在他额上,又作法锁住了他的灵元。老鼠此时已与普通人无异,被枷锁、链条缚住的身体,再无施法脱离的可能。
他很惊讶眼前这个道长的修为竟是如此高深,想来应与离元相差无几。毕竟他已是仙体,能这么轻松封住他灵力的道长少之又少。
很显然对方也是满眼惊讶,原来眼前这人不是妖,而是仙。道长狠狠咬了咬牙,算尽所有,却是没想到这层,应是有人有意将他灵气隐住,若非方才要封灵元突破了术法,估计自己也只当他是只鼠精。
道长额间有冷汗冒出,不敢再助纣为虐,便转身朝公主道:“贫道修为浅薄,眼下已做了错事,希望公主大人大量,放小人离去。”
公主闻言大怒,
“混账东西!一只老鼠也应付不来!”
道长咬紧牙关,忍下这份谩骂,只又重申了一遍离去的请求。
公主狠狠瞪他一眼,放他走了。
到底引起了大轰动,丞相府外,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老鼠被人押出来时,众人哗然。有不知事的,特意压低了声音问他是何人,被问之人尚未来得及回答,侍卫统领已高声说道:
“此人乃是鼠精一只,心肠歹毒,险些杀害公主。”
此话一出,道两旁喧哗更甚。先头只是窃声私语,后头不知是谁,开始把手中的某物往他身上扔,鸡蛋、菜叶,甚至石子。墨黑的长发被蛋液粘黏,嘴角处也因石子砸到肿裂出血。老鼠不愿闪躲,没有做错的事他绝不会认错,他不知道公主为何这样污蔑他。他是险些置公主于险境,但他并没有有意为之。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在这片令他窒息的非难中,终于是有了破裂。认识的、不认识的,有过交集的、没有交集的,在得知他是只鼠精的同时,一切情谊都化为乌有。只因说出这番话的是和他同样的“人”,所以站在对立面的自己再也没有开口反驳的机会。
人妖殊途,四字虽轻,此番却比天塌了的重量更让他难以承受。他原以为的小波折此时看来是比掀翻天的浪潮更让人畏惧不已。他曾经是想过把真相跟沈苓和盘托出的,现下想来竟冷得他牙打颤。是该庆幸的吧,老鼠垂下眼皮,勾起苦笑。
可是,真是该庆幸的吗?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城外山道上,有一位老者正骑着马十万火急地赶向远处。
被押到了玄铁精炼而成的水牢里,便是任他又通天的本事也逃不走的。原以为要在这里待上一阵,但约摸不到两炷香的工夫,就有人进来将他押了出去。被蒙着眼睛带下去,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停下,旁边的人将他眼上的黑布条一把扯下。突如其来的目光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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