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难凤凰》第4章


“我说了要到相府了吗?”清幽嗓音自赵元净口中逸出,那声音,不当属于一个十三岁的无忧少女。
“不去投奔未来姑爷,你还能上哪儿去?”仗剑讶声问。
王府的人个个都知道,小姐打小的心愿便是嫁给宋家少爷,再加上老爷被贬逐后亲朋故友为怕延祸上身,除了宋府已没人敢多和他们亲近了,这会儿小姐孑然一身,除了投奔宋家,难道还能有别的选择?
“这是天意!”赵元净抿了抿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许我的人生,是注定该有另一种选择。”
边喃喃低语,她边伸手习惯性地抚摸起怀中那只琥珀凤凰,天意,让她的旧日一切,除却了这只琥珀和仗剑外,全数割离。
“我不会去找他的,自今日起,宋子寰与我再无关系。”她轻着嗓音道。
“小姐,你该不会是在责怪姑爷没能及时赶来救援吧?”
她哼笑一声。
“房州离京城千里,他就算会飞都来不及了,我又怎会怪他?”
“那你为什么……”
“仗剑,别再问了,将来,也许你就会明白了。”
面对赵元净令人无法理解的坚持,仗剑无语,等她冷静了之后,或许就会有不同的决定了。
“小姐!”他再喊了一声,却让她伸手制止。
“你家小姐已葬身在火里了,今后,我已非主你非仆。仗剑,”她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握住他那因讶异而僵住的大手,“今后我们必须相依为命了,你叫我凤凰吧!”
凤凰?!
仗剑面有难色,那是小姐乳名,只有老爷、夫人和未来姑爷叫得,他一个小小仆役,能叫吗?
虽然小姐嘴里说我已非主你非仆,但他能吗?
他原想由她手中抽出手掌的,不为别的,只为了他那满掌的汗水。
他曾在梦里牵过小姐数百回,今日当真触及,他却要生怯了!
“是的,我是凤凰你是仗剑,是一对没了父母的流浪儿,如此而已。”
赵元净握紧他大掌没让他有机会挣出她的掌心。
自那日起,改名叫凤凰的赵元净和只有着三脚猫功夫,勉强可以保护两人的仗剑开始了行走江湖的日子。
目的地,凤凰选定了京城。
既然不想去找宋子寰,那么,仗剑不懂,她到京城是为了什么?
而所谓的行走江湖,到了京城后却成了行乞江湖。
京城里龙蛇混杂,没点儿真本事或人脉相助,压根是待不下去的。
末了,凤凰与仗剑落魄地来到了大相国寺。一个无心的龃龉,让仗剑和高了他一个头的孤冷少年揪打成一团,后来是个秃头老人和个老笑嘻嘻的少女过来排解。
老者,正是日后凤凰及仗剑认作义父的乞儿帮帮主——骆老实。
和仗剑打了一架的少年,则是乞儿帮里最有本事的头号乞儿——骆拓,笑嘻嘻的少女则是骆蝉儿。
凤凰和仗剑就这样在乞儿帮里待下了。
一年后,街上传着消息,宋丞相之子为了彻查已故齐王家宅被焚一案,花了数月时间穿梭在房州与京城总算查出了眉目,并亲自领兵上山擒捕当日抢劫、杀人、焚屋的所有匪徒。
据传说,官府派人至赵府时,并未发现赵家小姐的尸体,且据一个后来落网的匪徒供称,那日火影幢幢里,曾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让个大了她两、三岁的少年给背着逃出了火场。
不久之后,由房州到开封,不论大小城镇都贴满了告示。
凡能提供线索协助齐王之女——赵元净郡主回返相府之人,重重有赏。
又过了两年,二十二岁的宋子寰技压群雄夺得那一年的武状元头衔,并蒙皇上召见。皇上对他英雄激赏非常,特赐了他御前七品带刀护卫的宫衔。
那一日,武状元骑着白马绕行京城,当时,夹道群众里除了欢呼叫好声外,更多的是少女的尖叫。
白马之上,宋子寰玉树临风,相貌堂堂比潘安,出色得叫人眼神流连不放。
在他脸上,宋因殊荣而添了骄矜,他的眸中,甚至带有着淡淡的愁绪。在众多环伺的百姓中,他并未发现一对特别莹亮的眸子。
即使这位新科武状元成了京城中所有闺女一致镇定的对象,但她们都不会有机会了。众多媒婆来来去去,险些踏破了相府门槛,都只得到同样的一个答案——好意心领,在下早有婚配。
年复一年又是几年荏苒,凤凰,二十一了。
当初宋子寰为了寻找未婚妻而四处张贴的告示在日晒雨淋中斑驳退色、在残破后迭有更新。几年的失望仍未能击退他执意要寻找未婚妻的心,却也同样地,没能改变凤凰的决定。
第二章
“喏,这些全给你。”
劈哩啪啦地一阵声响过后,凤凰傻眼瞪着那散了一桌子的银子。
“哪儿来的?”
“废话!”俏蝉儿手扠腰瞪着她。
“当然是姑奶奶我……骆蝉儿姑娘自个儿去讨了来的呀!要不,你当是天撒钱尿?”她说话向来直剌剌地不懂修饰,“因为你想要去干的事儿肯定不想让义父知道,所以,除了我的帮忙,你也没别条路喽。”
“我不能要!”凤凰摇头又摇手,“这些是你存了好多年,想要开个小茶栈的本钱,我不能要!”
骆蝉儿是骆老实从市集里捡回来的,也是他训练得最棒的乞儿。三岁起就开始乞食,扁嘴是眼泪、露齿是甜笑,喜怒哀乐收放自如,还因此赢得了个“乞儿皇后”的头衔。
三岁时蝉儿的梦想是期盼亲生爹娘上门来寻,十年之后,她重新订下了目标,这一回她想用自己存的钱,开间小茶栈。
开茶栈比当乞儿还辛苦,钱也挣得少,会比较好吗?凤凰曾这么问过她。
当然好多了,蝉儿笑玻ё叛鬯慵疲枵豢梢源虬绲闷亮恋兀残砟奶煺糜懈龃锕俟笕司屏苯葱牛悦院退馄晾习迥锒陨狭搜郏幼牛涂梢怎巫哦赏鹊茸糯蠛旎ń梧丁?br /> 但蝉儿十六岁时,她的梦又换成了另一个,只不过这个梦,除了凤凰,她可是谁也没敢去说。
“干么不能要?”
凤凰将思绪转回,只见蝉儿拚命地将所有银子都堆到她面前。
“我数过了,这里约莫是一千两百二十两银子,我也知道这个数字并不很多,但总好过于你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拚命乞讨。对不住了!凤凰,这个数目若想买凶杀人可能还有段距离,但我也只有这些了。”
“你知道?”凤凰傻愣住。
“拜托!”蝉儿没好气地皱了皱鼻。
“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难不成连你那么明显的举止都看不出。自从那日在大相国寺见着了那叫石崩云的杀手之后,你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四处死要钱,看来肯定是想要买了他去杀某个恨了多年的人吧!”她叹了气,“杀人我是不行啦!可帮忙凑银子我却是义无反顾的。”
心中感动、眼底起雾,凤凰沉思良久突然从怀里取出了那颗琥珀凤凰。
“这个给你,蝉儿!”凤凰有些艰难地做了决定,“你帮我,而我,也该帮帮你。”
“这是什么?”蝉儿脸上写满不解。
“这么多年来我知道你心中始终有一个梦的。”
“哎呀呀!没事干么提那?”
蝉儿挥挥手,那向来大剌剌啥都不在乎的脸皮,也烧红了起来,“人家是天边月我是地上烂泥巴,那不该叫梦而该叫空想。”
“管它是梦是空想。”凤凰握着蝉儿笑了笑,“没去试过怎知他只是摸不着的月亮?”
“你在说什么呀?”蝉儿皱了眉头。
“别急!”她安抚着蝉儿,并用力将琥珀凤凰塞进她掌心,“先拿好了,它能助你圆梦,待会儿,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蝉儿听完了她的故事离去后,稍晚,来找凤凰的人换成了仗剑,同样地,他也给了她一袋银两。
凤凰捏了捏锦袋,面有难色,“我的脸,真写了缺钱用?”
“不用写。”仗剑仍一径淡漠疏离的语气,“一起经过了这么多年,你甭出声我就能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既然知道,你不劝我?”
凤凰抬头睇着陪着她一路由苦难中走过的仗剑,他今年二十三了,挺拔俊酷,却有对比她更要深幽难测的眸子。
“怎么劝?”仗剑冷哼,“当凤凰意图振翅时,她是什么都不怕的,我总不能用我的剑削了她的翅膀,硬是将她给留在身边。”
凤凰垂首捏着锦袋,玩味着他的话。
“是呀!凤凰是不应忘了翱翔的,而剑,也不当久藏于鞘中,不是吗?仗剑,你已经二十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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