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春风》第20章


这下风莫离真的跳起来了:“他……他……”
邵天贤很好心的替他接话:“他打你的女人的主意。”
风莫离将五指屈成鹰爪,狞笑:“冯某人是活得不耐烦了。”
邵天贤不等他成功地将脸上肌肉扭曲成狰狞鬼脸,一掌拍下被他假想成为九阴白骨爪且正快意的抓着假想中某人的头盖骨的大手,斥道:“别老是这副阴阳怪气的调调。”
唉,好好一个风小子,在这乌烟瘴气的鬼地方混了五百多天,都学坏了。
在“邪异门”门人心目中原本就是劣性深重的风莫离收回手掌,委屈地扁扁嘴,死不悔改地仍用阴森森的口气道:“我要宰了他。”
公子,我没能管好风小子,对你不住啊!
邵天贤没好气地一掌拍上他的头,叱道:“好好讲话。你再学这些不三不四的,我就先回谷去不管你了。”
他显然挑对事情威胁风莫离,这教“邪异门”上下头痛无比的小子举手投降道:“不讲便不讲吧。天叔,你不可以抛下我不管。”
邵天贤拽地半天高地冷哼了声,道:“废话少说了,你这边怎样了?决定好做哪一行了吗?”
确定邵天贤不会弃他于不顾后,风莫离放心道:“我选择客栈酒楼茶馆这一系列的服务业,比较不需要特别的技能,又可以一条龙的在各地开设分店,一次性便可投入全部人手。反正赔也是赔它的钱,我便弄大规模一次到位地搞定它了。”
除此之外,因客栈酒楼等处皆是消息灵通之地,有利他们搜集到第一手的情报,也可容商量下一步该如何去做。
目前“邪异门”已有大半弟子陆续至各大都市开店经商,开始虽无获利,但收支平衡便已达到他们预期的目标了。“邪异门”财力雄厚,支撑过惨淡经营的创业期毫无问题,接下来,则要看他与“邪异门”的首脑们是否够眼光,挑选出的各分店(舵)的负责人能否将一盘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了。
三言两语带过“邪异门”的近况,风莫离将话题带回到卿容容身上,道:“天叔,先替我进宫去望一趟容容吧。按你说的她绣的衣裳应该可以完工了。”
邵天贤吃不消地道:“我去有什么用呢?要你亲自去见她才会开心啊。你当我穷极无聊整天跑来跑去的吗?”
风莫离不给面子地道:“天叔原本就是很闲的。”接着低声下气地求道:“帮我去看着容容呀,皇帝是只有一个,可那些劳什子的王爷郡王、皇亲国戚的可有数不清那么多呢,容容被他们骗走了怎么办哩?”
邵天贤瞧不起他的道:“别这么没骨气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干嘛这样死认着一个女人唯恐她跑了?”
风莫离敛起淘气,从未有过的那么认真地道:“因为她是值得的。天叔不喜欢容容吗?”
他?邵天贤猛然记起当他要那娉婷少女随他前往追赶风莫离,那少女答话时清澄纯静的眼。“天叔认为莫离会为儿女私情放弃廿年的师徒情吗?”她笑问,美目中缓缓掠过决断与哀愁,却仍是无比清澈:“容容自问,无论如何放不下小姐。”
岂止是喜欢而已。那重情是明义的聪慧女子赢得了他全心的欣赏与疼爱,当下便肯定了风莫离的目光,承认她确是风莫离妻子的不二人选。
对上风莫离恳求的眼,虽明知他要他离开“邪异门”总舵的理由绝不止说出来的那么简单,他仍是不忍拒绝,只是担心地叮嘱道:“你自己多小心。”
风莫离应付地点点头,嘴上却坦白得令人受不了地道:“天叔不用操心你不在我会怎样怎样。就算天叔天天粘在我后头也帮不到什么的。”
这个臭小子啊。邵天贤一掌拍下他的后脑勺,拿他没辙地笑骂道:“就算是事实也不用说出来呀,我会很没面子的。”
是呀,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如去看望一下容容,让两个年轻人都放心一些呢。
风莫离摸着头,心情大好地不与他计较,道:“有人来了,天叔先走吧。”
邵天贤点点头,身影没入密林后。风莫离舒展着发痒的指节,向来人方向走去。
天叔拍他,他便拍人,总之务须把今天被拍的份双倍拍回来。
不知道会是哪个倒霉虫。
第六章
雄鸡一唱天下白的时候,卿容容俯首咬断金丝线,轻唾出碎绒,困顿的杏眼漾起灿烂的笑意。
完工喽!
距离最后期限,仅余两个时辰。
玉手轻揉上僵硬后颈,她呵气成霜,吐出四个月来紧绷的情绪。
刚开工时不知公主大人是看她太过顺眼还是有意与她为难,三天两头便传她去闲话家常。可怜她推又推不得,只能浪费宝贵的时间与她闲扯淡。
大抵那条丝帕令众人信心十足,见她三不五时便到公主宫请安问好,人人都当她仍有余裕,可以有闲暇四处瞎逛。她却是有苦自知,白天被她耽误的工夫只好晚上补齐,没几日便精神不济。迫得她只好求助于辛夫人,提出搬到冷宫去住。
冷宫在宫中被视为不祥之地,人人避而远之,生怕沾上晦气。她这原本就只将皇宫做暂住地的外来者却没那许多忌讳,乐得无人打搅。同时,她修书致祐熙公主,直言要闭门赶工,无暇陪伴公主,请她另找乐子。
随侍祐熙公主的三天时间,早把那金枝玉叶的小姑娘的脾气摸透,自然知道如何措辞可令她不再干扰她刺绣,反而好胜地想试试自己是否可对已显示出惊人才艺的卿容容的精心杰作摇头说“不”。
素手抚平四个月的心血,她眼中笑意更浓。
祐熙公主绝没有说“不”的机会。
她的信心绝不止来自于对自己绣技盲目的自负,更大的原因是这一袭霓裳绝对是普天下闺阁女子梦寐以求的嫁衣裳。
收到小姐辗转传来的消息,即使只有四个字,却令她在顷刻间,纵使身处人间地狱也自觉是极乐天堂。
——莫离无恙。
呵,她日日悬心,念念挂怀的牵挂啊,终于在500多个昼夜之后得到令她安心的答案。
不需要更多的讯息,她纷扰不安的芳心缓缓沉静,满满的只是欢喜。
别无他想。
以如此纯粹的喜悦表达在一件裁做嫁衣的丝罗上,得出的效果不言而喻。
吹熄将要烧尽的宫灯,她利索地翻出一块红锦,将努力了四个月的成果包裹得密不透风,这才松了口气地露出笑容。
一、二、三——
“容容大小姐,你到底绣完了没有?你再不出关,咱们全都得死翘翘啊……”
不用怀疑,在门外拉直了喉咙嚷嚷的正是辛瑗辛尚功。
卿容容笑意转浓,大发慈悲地拉开房门与睽别了四个月的辛夫人打个照面:“夫人的精神不错呀,一大早就到我这来练嗓子。”
给她三言两语唬得几个月都不敢来打扰她的辛夫人一眼瞥见收拾好的包裹,双目放光道:“完工了?”
久旱适甘露,他乡遇故知……
卿容容抿嘴浅笑:“我这条小命可宝贵得紧,怎舍得随随便便就断送了?”
辛夫人看她轻松写意的俏模样,跟着松了口气,探头道:“先让我看看。”
卿容容伸手按住包裹,眼波微闪,轻轻道:“夫人还是不看的好。”
辛夫人诧然回望,看入这少女目中柔柔波光,迟疑着扬起眉,想起卿容容那一条震人心魂的丝巾。
那之后的半个月,她午夜梦回,每每发觉自己泪湿枕畔,伤心断肠。
这一袭嫁衣裳,对注定了终生不能适人的她,又将意味着什么?
她收回手,长长叹出积在胸腑的郁闷,道:“皇后娘娘有旨,要你带着这嫁衣去见她和公主。”
宫中女子三千,得见君王者不过十之一二,而此中,过九成为侍女杂役,得皇恩者寥寥无几。
不细计雨露恩情,夫妻情义,皇后确是宫中女子中之至尊至贵者。
纵使君王夫偏宠,这裙钗林立,粉黛三千,再豁达的女子也不会有多少欢颜吧?
——这是小姐在对她提及宫中事时的感叹。
原以为只会在传奇中听到的女子,此刻却近在咫尺。
眼前的国母娘娘,出乎她意料的年轻,与祐熙公主并肩而坐,就似两朵姐妹花,轮廓优美的鹅蛋脸却比祐熙公主多了一股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
对皇后虽然好奇,将“保命”作为第一要事的卿容容却无胆做更进一步的观察,她本分地叩首跪拜后,捧上众人寄予厚望的包裹。
由一旁的宫女呈上后,皇后压住祐熙蠢蠢欲动的小手,先打量着卿容容,沉吟道:“听公主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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