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春语》第16章


,开春?你以为你若死了,我活在这世上还有用吗?你以为你死了,就再也不会被我纠缠了吗,开春?我告诉你,你休想!”,他狠狠地朝着她的耳朵大喊:“你休想!你休想!你休想用死来摆脱我,你休想休想休想!”碧落黄泉,他们总是一起的,总是一起的!
“我陪着你,矢初。”她也笑了,很美丽很美丽地嫣然一笑,“我陪你一辈子,矢初。”
“即使——我真的迎娶了别的女人?”心,似乎被剖了一个口子,不大,血却哗啦啦地狂涌而出,在转瞬间便掠走了他的知觉与呼吸,“你即使看着我迎娶了别的女人、你即使看着我痛苦一辈子、你即使肯与我同生共死,却还是不肯选择一个答案给我?”
“我会陪你一辈子的,矢初。”她还是笑着,依旧很美丽很美丽的嫣然一笑。
呆呆地瞅着她的笑颜如花,他面如死灰。
心,这一次是真的寒了。
“那——好吧。”他俯首吻住她的笑花,将他冰冷的泪与她的泪混成一体,“既然我们想痛苦一辈子,那就至少给爹娘一个安慰吧。开春,你去转告爹娘一声,就说他们的儿子同意啦,同意迎娶他们喜欢的媳妇进门,同意——同意娶一个不是开春的女子为妻。”
她有些木然了。
“开春,开春,多少年了,你的愿望,我总会达成的啊,总是会达成的!”颤抖的牙齿,狠狠地噬住她的唇,将她不带温度的血红,融入自己的灵魂里。
他……只想要一个她,只想要一个她的啊——
于是,婚礼开始马不停蹄地筹办。
坐拥中原漕运七分江山的扬州霍家船运的少主,迎娶金陵富户水家的小姐,这婚礼。岂能简单潦草行事?扬州霍家之外的人是怎样猜测的,她从来不管,只是许久不曾操办过婚宴的霍家主府,种种令人眼花缭乱的琐事杂务,已快将她拖垮。这些年来即使身陪如山的漕运事务,她也从不曾感觉如此累人过,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桩婚宴而已,她为何会这样力不从心?
“开春,歇一歇吧。”红着眼的三管事心疼地将一杯茶放到案头,轻喊埋首礼单中的女子,“还有好几天呢,这么心急做什么?明明那么聪明的人啊,怎么突然间这么的傻了起来!少爷对你如何、你又对少爷怎样?我们这些老人家最是清楚的啊,你们这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啊?”
一个是整日伏案埋首不言不语,一个早已戒酒的人却又开始流连酒楼茶肆,捧酒狂饮一心求醉!
现如今他真恨自己的一张乌鸦嘴,怎么真的给他说中了!
唉唉,他该被老天爷用雷劈啊!
“三伯伯,又辛苦您了。”开春抬起头朝老人家柔柔地一笑,双手捧起暖暖的热茶小口啜饮着。
“你这孩子啊。”为什么什么苦楚都自己咽下肚子去呢?“开春,不管你和少爷怎样闹别扭了,可是这样地拿人生大事开玩笨却是万万使不得的啊。听我这老头子一句话,你就先软下来去给少爷个台阶下,少爷的脾气你是最清楚的啦,只要顺着捋捋他的毛,他什么还不是听开春你的?”
“少爷是顺毛驴子?”被老人家的风趣话逗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开春歉意地摇摇头,“就因为他的脾气我最清楚,所以我才不去找他别扭啊。”她这次真的伤了他的心,他要怎样回报她都是被允许的。
“其实水玲珑真的很不错啊,什么都比我这个丫鬟强上百倍不止呢。咱霍府能有这么一位容貌、性情、家世都万里挑一的当家主母,其实也是咱们下人们的福气啊。三伯伯,您啊,就安心地养您老人家的老,等我忙完这一阵子了,我也就算是大功告成,从此闲暇多了,开春就能有时间陪您下下棋子聊聊天的,其实我很是冀望着呢。”
“你这丫头在说什么混话!”三管事红红的眼立刻弥漫了满满的雾气,不假思索地伸手便打了这个笑吟吟的女子一巴掌,他几乎大声吼起来,“你才是咱们喜欢的少夫人啊!平白无故的,你在做什么傻事,在说什么傻话啊开春!”古往今来,天下哪里有为自己喜欢的男子布置婚礼的傻女子啊!
“三伯伯,你……”从来拿她当心头肉小心捧着的老人家啊,竟然会打她?!呆呆地捂住被打了一巴掌的脸颊,如水般的眸子却漾出真心的笑来,“三伯伯,您的好意开春会铭记一辈子的!可是——”
“如果你真的拿我当长辈,就听伯伯的,不要再这么强撑下去啦!你少了少爷,少爷没了你,你们两个哪里还能开心起来啊!”他们这些年看着,怎会看不明白这两个痴情男女的情意?!
“是啊,我不开心,矢初也不开心,我们在做傻事啊。”她喃喃自语,神情飘忽,“我原本以为我真的很想得开的,就算那个水玲珑真的嫁了矢初,矢初的心也是我一个人的啊,我什么也不怕的,我更是什么也不会伤心的呢。可是可是……”
可是真的筹办起婚礼来了,她每时每刻的心如刀绞,却又是什么?她不想再为矢初筹办这场婚礼啊,她惟一想要的是她与矢初两个人的婚礼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在做什么呢!
“听我的话,不要再傻下去啦,开春。否则迟早你会后悔的呀!”叹了一声,老人家摇着头走了,准备再去劝那个顺毛驴子的大少爷改改主意。
迟早,迟早?
她没注意老人家的离去,却突然轻轻笑了起来。
如果早在十几年前她未曾入这霍家主府来,她又怎会平白陷落了自己的女儿心?如果再迟两年,属于她的幸福便到她手上了啊!
迟早,迟早……
泪,潸然滴落在那大红的请帖上。
她不要矢初迎娶除她之外的任何女人啊,她不要!只要一想起矢初几日后就将不属于她所有,她就会忍不住地哭,一直地想哭。
这一辈子,明明要和矢初一生一世的,是她,是她啊!
身颤抖如风中的落叶,她倚著书案,低低地笑着,眼泪却是一直一直地流着,一直将她的心染上咸涩的滋味。
“只要你一个字,我就不会要这一场闹剧啊。”浓浓的酒气,从她的身前飘浮着,炽热的手掌轻轻地捧住她的脸,温柔地替她抹去一脸的酸涩,“开春,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嫁我的啊。”
她不敢睁开眼,只依然低低地笑着,笑着,而泪却如泉涌一般。
“开春,告诉我,说你会嫁我,说三日后的婚礼是我和你的,说你再也不会逃避,说你真心要嫁我了,说啊,我求你快说啊,开春!”
含着最诚挚的心,用着最虔诚的姿态,使着最微卑的祈求,高大的男人轻轻凝视着她,凝视着自己最最喜欢最最心爱的女子,乞求着,乞求着。
“这一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开春只要矢初的。”她却似乎真的感受不到男人的无限深情,只肯合着眼,低低地笑着,呢喃着这一句。
“三日后做我的新娘?”他微冷下来,犹不肯放弃。
“这一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开春只要矢初的。”
“你——到底是……有没有心啊,开春?!”被再一次刺破的心,却早已没了可以再汹涌奔淌的液体,有的,只是伤心到痛无知觉的心死如灰。
“这一辈子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上穷碧落下黄泉,开春只要矢初的。”她猛地伸手抱住他,紧紧地,使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他,“矢初,矢初,我们就这样生活,难道不好吗?我们以前的开心欢笑,难道不是你心中最美最美的回忆吗?矢初!不要娶水玲珑,除了我谁也不许娶!矢初,矢初,我是最最喜欢矢初的啊!”
“最最喜欢我,却总不肯嫁我。开春,我会累,我会累啊。”明明是心灵相交相知相通的知心男女啊,却又总是在最亲密的时刻隔着一条深深的鸿沟,他不想再用他全部的情感去猜测她一直躲闪着的心啊,他做不来,他再也做不来了!“我累了,真的累了!”
她松开抱着他的手臂,怔忡地望着他痛苦的脸庞,愣愣地后退两步,与他拉开距离。
“开春,你——”他同样怔忡地望着她,黯然无语。
“我——我——”哽咽的话语,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止住的哭泣一般的颤抖,“我这辈子只想要和你开开心心地一起长命百岁的啊。”她,能说什么,她能够给他的许诺,只有这一句话啊,其他的,她还能如何?还能如何啊!
他猛地转过身,看也不看她地大踏步地摔门而去。
她则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泪如雨下。
我这辈子只想要和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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