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箫郎》第4章


“我……嗯……”她嘴轻嚅,凤眸中闪烁清辉,缓缓忆及了事情的细节。“当时情状颇乱,我所乘坐的舟船恰巧经过那处地段,见岸边围着不少人又叫又喊的,想是出了什么事,便让船老大靠岸一看,才知有人溺水。那小姑娘也不知在水里待了多久,怎么也探不到脉象和气息,我揉着她的肚腹,遂取了随身的银针扎入她几处穴位,连十指也各扎了口子刺激着她,我记得……我没做什么呀……”
裴兴武的神情显然不这么认为。
瞥见她陡现无辜的秀容,在她未曾察觉间流露出全然异于男儿的软态,裴兴武左胸轻荡,不禁扬眉,随即,却将目光移向一江夜色。
他暗自调息,压下胸中顿生的古怪浮动,清清喉咙,道:“就我所知,你不仅以银针相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对那小姑娘口对住口吹气,甚至……还揉过对方胸脯。”提及这话,他面皮略热,五指忽地紧握铁箫,侧目瞅了她一眼。“那小姑娘恰是『洞庭湖三帮四会』敖老前辈的小爱孙,她认定你当众坏了她名节,所以,必须对她负责。”
什么?!“我、我我……”殷落霞双眸瞠得清亮,简直难以置信。
菱唇掀了又闭、闭了再掀,她直勾勾瞪人,终是吐出一句话。“我又不是男子。”
“敖家的小姑娘可不这么认为。”他点出关键。
殷落霞又是一愣,话音难得染上躁气。“我才不管她怎么想!她她……她若当真把我抓去,我分明是女儿身,难道真硬押着我与她拜堂成亲吗?”
这还像话吗?
然而,裴兴武竟沉默不语,夜下的五官带着诡异神气,特别是唇角,欲笑不笑的,似暗示着再如何荒谬之事都可能发生。
心口咚咚两响,殷落霞袖中双手握成拳。“你、你不是说笑吧?”
“我什么也没说。”峻容调过与她对视,裴兴武黝瞳淡玻В辆灿值溃骸爸皇窍肴媚忝靼祝俏恍」媚镌凇喝锼幕帷焕锩凰铱铮嚼嫌纸璧梦薹ㄎ尢欤闶撬娜耍虑槊徽饷慈菀拙土私帷!?br /> 这八成是她听过最诡谲的事了!殷落霞一个头两倚大。
裴兴武微微一笑,沉嗓缓语:“你莫怕,待送你回武汉,我会亲上『三帮四会』的总堂拜会,将其中利害作个说明。”
“我没怕!”她回得有些急,眸底的小火窜了窜。
两人间忽地静谧而下,他的目光是深而专注的。
殷落霞方寸蓦地一紧,鼻息微促,她强自捺下想撇开视线的举动,抿了抿唇,声略僵,道:“我并不害怕。”
“我晓得。”他方颚轻点,神态平静。“你只是感到无奈又无辜。”
“我……”陡地无言,可她讨厌这种被料中思绪的感觉。人和人之间,本该有些距离会妥当一点,这男人凭什么踩过那道界线?
她下颚不驯地扬起,胸中燃着莫名的火气,掀唇反驳。“你说错了,我不是无奈、无辜,是怒极、恼极!早知如此,我当初就该袖手旁观,让她死了干脆,也不用惹来这一身腥!”
裴兴武抿唇无话,一手仍习惯性地抚触箫身。
夜风忽地转大,吹来一江凉意,再次将他的发丝卷到两边峻颊,那双眼别有深意。
可恶!看什么看?“你最好相信!”脸竟泛起前所未有的热气,殷落霞又是握拳,都快咬牙切齿了。
裴兴武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态。
他沉默了半晌,就在殷落霞脑子里刚兴起想将他黑幽幽的招子给挖出的冲动时,他倒慢条斯理地出声了。
“该走了,有什么事,待休息过了再谈吧。”道完,他旋身便走。
“喂——”这算什么?
殷范霄怔了怔,定定瞅着男人的背影。
一步、两步、三步……十步、十一步、十二步……那顽长身躯渐渐融入幽夜当中,越来越模糊。
这算什么?他不是受腾哥所托,怎把她独自落在原地?
这到底算什么啊?她干么紧盯着他朦胧的背影不放?他说走就走,便以为她得乖乖跟上吗?
她恼火地撇开眼,望向幽静的江面,可心中火气却是抵不过满江秋寒,夜风又强一阵吹来,她忍不住环臂颤抖。
这没道理!
为什么她得像个小可怜般在这里吹风受冻?这完完全全没有道理!
跺了跺脚,她头一甩,终是转过身朝男子离去的方向追去。
她是他遇过的姑娘里,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他不太懂得如何形容她的外貌,乍见之下并无惊艳之感,却有种吸引人去深究的能耐。
双眸精彩,言语有味,她男子装扮斯文俊气,一袭宽袖素衫又显飘逸,以往至今,也不知受过多少小姑娘倾慕而不自觉。
坐在马背上,裴兴武暗自思索,一路上一直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身后离他约莫半个马身的殷落霞。
两匹坐骑是在岳阳城外同一农户买下的,并非良驹,但脚劲倒还可以。他原还怀疑她不擅骑术,未料她外表看似文弱,马上功夫倒是不错,让他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
她愿意乖顺地跟随上来,说实话,裴兴武心里当真落下一块大石。前晚在江边码头,他把她惹得有些火气,未多言语,故意掉头便走,就赌她心里不甘,定会追随而来。
当他独行在凄清秋夜中,听见身后奔来的足音,除心里大石落下外,竟突生一股欲咧嘴笑开的冲动,但他明白,他不能大笑,至少在她面前,凡事须适可而止,他可没想再把她气走。
更何况,他仍有件要事得委请她相帮。
这两日,他一直想寻个适当时候启口,眼见就要将人送抵,再不道出便迟了,只希望他的请求别让她感到过分突兀才好。
此时,落在他身后的褐马缓缓赶上,与他在林道上并驾齐驱。
“还要多久才抵武汉?”殷落霞眸光直视前头,平静地问。
裴兴武瞅了她清秀的侧容一眼,道:“以这般马速,大约再行一个半时辰,黄昏时候定能返抵。”
秀唇淡淡抿住,殷落霞轻应了声。
若由岳阳循水路,不需一天便能入武汉,但“三帮四会”从中一搅,她差些被挟去“拜堂成亲”,原是不懂他为何弃水路改行陆路,后来才想明白,说到底是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因她与“三帮四会”起了磨擦,虽暂时缓下势态,让对方撤了手,但两湖沿江一带几是“三帮四会”活动的地盘,若仍沿江而行,难保不再受制对方,始终不妥。尽管陆路所花时间多出一倍,确实安全许多。
“南岳天龙堂”以出镖师和护院闻名,这两种人物皆得胆大心细、深谙江湖大小事物,遇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最为上乘,真真事非得已,那才亮家伙大动干戈。想来,他处理事物、应对进退亦受到不小的熏陶,心思极其细腻,旁人或者考虑到下一着,他斟酌的却是各种可能的发生。
“要不要下马休息片刻?”裴兴武淡问,微勒缰绳,让马蹄再次缓下。
“不用。”殷落霞秀颚一抬,不自觉地,脸容又一次流露出倔强神色。
瞥见她额头和挺鼻上冒出细小汗珠,双颊与秀耳泛出润红,几丝没能扎进髻里的软发亦染了薄汗,轻黏在耳畔与颈后。她明明就累了,嘴上却硬是不认,这姑娘的性情倔强如斯,也算少见。
脸中陡然紧绷,挤迫着诡谲的郁闷,未及细思,裴兴武上身微倾,长臂横了过去,蓦然间扣住她的缰绳。
她的坐骑嘶鸣了声,倒退两步,在原处踩踏了几下,便教他给制住了。
“你干什么?!”殷落霞一怔,不禁扬眸瞪人。
“下马休息。”他淡道,已俐落地跃下马背,手中同时握住两匹马的缰绳,不由分说地牵至一旁树下,挂在突起的一段木枝上。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啊!”她居高临下地俯望他的一举一动,抗拒之言尚不及尽吐,那欣长身影突地回转,一双强而有力的手掌竟合抱着她的腰身,趁她惊喘怔然,轻而易举地将她从马背上举抱下来。
双足虽已落地,殷落霞仍绣口微张、凤目圆瞠,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这会儿,换裴兴武垂眼俯视她,那深瞳似有异辉,像两潭黑漩涡,一不留神真要把人往里边卷进。
“你你……你……”该死的!她做什么结巴呀?心脏咚咚胡跳,耳根还莫名发烫,殷落霞头一甩,双手忽地使劲儿往他胸膛上推。
“你放开!哇啊!”
事实上,不等她命令,裴兴武便准备撤回双臂了,结果她猛地推拒、他恰恰一放,她顿失支撑又施力过重,整个人不禁往后跟跄了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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