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叩帘栊》第25章


纺雾摇了摇头,仿佛瞥见另外一个自己站在身旁,正在等待她的回应,而且正警告着她:谨慎、谨慎。
“那么,我们之间,是你的第一次了?”
“是她的第一次。”纺雾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你在说什么?”徐士哲凝眉了。“她游离了,是不是?”恍然悟出方才在屋外,纺雾说的两个自己……
本来侧对着徐士哲的纺雾,猛然转过头来。“我们现在不要谈这件事,好吗?”她用力的咬住下唇。
“我要和完整的你做爱。”他镇定而大胆的陈述这一句话。
“我不是完整的,她才是完整的。”纺雾闭上眼睛,身体急遽的颤抖起来。
“我痛!我痛……”她的手捂住胸口,脸色由刚才的配红迅速转变成一片惨白。
徐士哲扳转过她的身子,让纺雾靠在他身上。“要是受不了就哭出声,别压抑,我不希望你心碎。”徐士哲试着缓和她的情绪。
“我不哭,因为我不激动。”她惨白着脸,接住他的手出了厨房往楼上走。
“我抱你。”徐士哲揽住纺雾的腰。
“不。”她坚决的回答,只是脚步踉跄的紧握住他的手。“陪着我就好,不要帮我。”她走上楼,狂乱的寻找他们下午曾同床共枕过的那房间。
徐士哲不发一言的打开了那房间的门,纺雾努力维持一丝清明的神智,紧紧撑住徐士哲的手,两人一起跌在床上。
她紧闭着眼,泪滚滚而落,无声无息。
他悄悄的往侧边挪移一下,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撤离她,只是将双臂紧紧的圈拥着她的身体。那样无声无息的眼泪,把他的心都流碎了。
而她那样哀哀饮泣的脸,让他亦无法凝聚起思绪,去思考她曾经遭遇过什么事情,会让纺雾自己自觉分崩离析、支离破碎。
他能做的,只是温柔的擦掉她脸上不断落下的眼泪。时间,并未凝滞,而他的心却凝定了,被大量、大量的,纺雾的泪凝定了。
他回想起他出车祸的那一天、那一刹那间,他向上天求过的,要是他还能活着……他要给一个人一个一辈子的承诺:爱她到永远。而那一刹那间闪过的是纺雾高中时,那宛如男孩般的身影和小时候童稚的容颜……
从此,心中就只纠缠了她的影子。是的,很幸运地,他躲过一个大劫,除了在身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断了的右腿在精密的医疗技术下愈合得非常完美。
他没有在心理上留下关于那次大车祸的太多阴影,因为,那一刹间对纺雾的意念,填补了当时身临其境的恐惧。
而现在,他却无法分担她的痛楚,只能眼看她哀哀的、无声的流尽眼泪。
“别哭。”他轻轻的、哽咽的在心里说着:“别哭……”
“她也在哭。”纺雾似乎感应了他的心绪,她侧过身子,贴近徐士哲的胸怀说。
“让她回来。”
“她不知道怎么回来。”她紧闭着眼,仍然没有止住眼泪。
“那么你自己过你自己的生活。”
“我过不了,因为她是我的心。”
“可以帮你什么忙?帮你把你的心一起找回来?”
“她不会回来的。”纺雾微弱的回答。
“说‘我’。”徐士哲回答。
“不,是她。”纺雾哭着坚持。
“她是你的一部分,所以陈述的时候,试着说‘我’,不要说‘她’,要是这样下去,你会人格分裂的。”徐士哲严厉的说。
纺雾不发一语,将唇贴近他的胸膛轻吻,手同时试着解开他衬衫的钮扣。“我要你。”她试着止住眼泪喃喃的说:“如果要了你能让我自己回来的话,请不要拒绝我的主动。阿哲,帮我、帮我好不好?”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他抓住她颤抖的手。
“我知道,我也不愿意我们的第一次这么糟糕,可是,我想了很久、很久……”她终于张开眼睛直视着他:“也许只有这样我才会回来,因为我确确实实知道有你爱着我,即使我的心不回来,我也不会孤单,因为我知道你会陪着我。”
“但是,我要的代价是你的心会回来。如果不回来,我怎么爱你,你都不会深深感受到的。考虑清楚再做,不要后悔。”
“我没有办法思考,我的头好痛。”她挣开他的手,用力抱住自己的头,开始说起话来:
“其实这不是我的第一次。嗯……如果把我的心算上的话,就是第一次。那个时候,她飞出去了,坐在高高的角落边上看我,我很怕,怕到不知道痛,我只是一直看着她,可是她也没办法帮我,他太重了,我推不开他,而她太轻盈了,轻飘飘的浮在墙壁角落上,落不下地来,所以帮不了我的忙,从此我们就分离了。”纺雾沉沉的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让我说出来了,可这是二度伤害,让我再一度经历……被伤害的痛楚,你高兴听到这样的话吗?过了这一刻,我们将不会再有联络了,不是吗?”
她僵硬的坐起身,整理着身上凌乱的衣服。“我是不是该走了!天好像快亮了。”她轻声的问徐士哲,也问自己。
“如果要走,也应该是我送你吧?”徐士哲沉沉的说,伸出手圈扣住她的腰,但没有勉强纺雾回过身来面对他。“后来呢?这件事你父母都不知道吗?”
“他们早就不要我了,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我是被遗弃的孩子,飞雪没有告诉过你吗?”她耸着肩膀,努力让声音不带哭意。
“我知道。申申隐约提过,但我没继续追问,因为,我想未来由我独占你的爱,不是更好吗?”他将她轻轻的往后一扳,让纺雾的头枕在他的胸膛上。
“所以,其实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我的亲戚收留我到成年,至少我遇见飞雪,她给了我一份温暖绵长的友谊,至少我对爱情还有所憧憬,没有让那件事夺去了我应享的、关于爱的权利。”她置身事外似的说。
“那个人呢?”徐士哲冷冷的。
“死了。”纺雾凄然的笑了起来。“死了,受害者不只我一个,那个人有恋童癖,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放过……所以他死得好,只是死得太晚了些,当我知道时,我的心才回来,只是偶然还是会飞出去,静静的凝睐我,问问我自己在做什么?提醒我这一个过往的伤痕是不是还会刺痛我。”
“还会吗?”他重复她的话。
“我会不经意的忘记,只是这种伤痕不是那么容易就会好的,今天,我只是重新的回想起那些感觉,还是很痛,但是,应该不会再让我那么无助了。”纺雾再度望向窗外。“天真的亮了,我该走了呢。”
“不准走。”他全身覆上她。“你还没要我。”
“在看过内在已经支离破碎的我之后,你还不嫌弃我吗?你不怕哪一天事情爆发出来,让你颜面尽失吗?你该考虑的是你未来的幸福,而不是可怜我喔,阿哲。”
“我不可怜你,而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也就不可能假装这件事没发生过;可是,更重要的是现在我们在一起,而那个人已经死了,这才是现在我应该关心的事。这不是错,只能说是不幸,过去式的不幸。你不需要再沉湎于往事,哀怜自己的不幸,如果可以,我会尽其可能的保护你,这样子好吗?”他诚挚的吻着她的脸颊。
她沉沉的点点头。“我好累喔。”
“不要我了?”他故作失望。
“暂时不要。”
她笑一笑,沉入恸哭一场后的疲倦睡眠中……
他轻抚着她的背,直到她不再那样不安的蹙着眉。等她更熟睡些,他才轻悄的移开身子,离开床。
天已大亮了,看看腕上的表,七点不到,如潮般涌来的思绪让他不能成眠。
悄悄的带上门,又悄悄的下楼,推开落地窗,山上的岚气随即迅速的由打开的落地窗漫淹进来。
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回进身来想找香烟,却听见门铃声响,他疲倦的打开门,又返身寻找香烟。
“刚起床还是刚要上床?”他以为来的人是阿妨。
“你……”徐士哲的肩膀微微一僵,却又继续翻找他的香烟。“怎么来了?”
“不方便吗?”她,温柔的反问。
他在落地窗旁找到香烟,在手上捻一捻,又不发一语的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拎出一瓶矿泉水,随着视线上扬,看见纺雾凌晨时搁在冰箱上的红豆,他拿了起来,在手心里仔细端详后,放进口中,和着矿泉水吞下去,擦了一下嘴旁的水渍,他对自己摇头发笑,何其幼稚、疯狂!
“小女孩的游戏。”她,把一切看进眼底。
“我们出去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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