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成》第75章


半眯起眼,不断整理从碧潭下得来的讯息。
黑袍人已经蠢蠢欲动。
先前他没有身体,魂也被镇压住,只能偷偷摸摸使些小手段,或者找到以前为他效命的妖物,把那些碎片全部……不,还没有,虽说蒋风白已经越发接近,但远远不够,黑袍人想要的容器必须更坚固、更完美。
所以——
“他一定会继续寻找缺失的碎片。但这次,他亲身上阵。”成万事自言道。
四个疑冢既是迷惑,也是镇压。黑袍人的魂犹如无根的草,为了不被狂风卷走,必须每一步都非常小心。当疑冢被破坏,他得到了相对的自由,比以前更自由的自由,他就会加快寻找碎片的速度,因为他发现,光靠之前得到的那些,还不足以让他彻底逃脱囚牢。
成万事长长地叹了口气。
今夜的月光依然很冷,桂花落了一地,不知何时凝结的露水也随之倾倒,混入了清新的香气之中,黏黏腻腻,在空气里纠缠不去。
风铃一直没有响。
天边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成万事从睡梦中醒来,突如其来的清脆响声,伴随着敲门的声音,一阵又一阵急促地回荡着。
“请进……”他抬起头,然后瞪大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无比优美的腿,白皙光泽,曲线堪称完美,脚趾犹如新长的春葱,还涂上了鲜红的指甲油。它穿着同样鲜艳的舞鞋,欢快地踩着舞步进来,可除了腿,再无他物。
不懂?
那只是一双腿——
只有一双腿。
成万事上前几步,蹲下身,伸手按住了依旧在跳动的腿,截面光滑,里面的骨头、筋脉还有粉色的肉通通看得清楚。它应该是属于一位少女的腿,会跳舞的少女的腿,那么美,那么故作成熟。
还有股淡淡的香味,也许是喷了香水。
活脱脱的示威。
“真是不得空闲……”成万事挑眉。
这双腿并不是从活人身上砍下的,而是从死者身上,像是把腐烂的果实重新种在地里,收获与之前同样鲜嫩的一个。这是双属于尸体的腿,死去多年了,但它最近重新得到了行走的能力。
它活过来了。
成万事只觉得被某种无力感淹没,从一旁的架子下掏出纸和三线香,一如既往找找地府的麻烦。地府却只送回一只泛黄的纸鹤,拖着长长的光,像是流星坠入他掌心。成万事摊开一看,里面只写了一个字——
乱。
轮回乱了。
世道乱了。
本该死去的人开始一个个苏醒。
或者该称为复生。
面前的腿丰润迷人,当中隐含着极其精纯的阴气,连脚踝处的一枚红痣也完美地镶嵌在原位。它本是一段白骨,一段深埋黄土的记忆,但它被有目的地挖出来了,还有更多试验品,将会逐渐活跃。
“疑冢……地下水系……当时就想到了么?难怪巫祝被夺走了双目,白虎身死,天谴……”成万事狠狠一掐,那双腿突然干瘪了,像是初春的水汽被一下子吸干,皮肤的光泽黯淡下去,血肉或者说是阴气开始紊乱,最后留下一段白骨安静地躺在地上。
他的掌心被灼伤了。
按理说,如果他的魂没有问题,哪怕吃下一块青黎糕,也不至于受不住这一股阴气。
“你想要我的命,你想要重现荣光……”成万事捏碎了手心里的纸鹤,念叨着,“那我就让你……永生永世……”
不得复生。
第71章 05 父亲
蒋风白很少想起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也快忘了他这个儿子。
蒋裕华另有几处房产,他从不回老宅,因为觉得玩得不够尽兴,毕竟家里还有个老爹,虎视眈眈,一言不合就打就骂。
他没什么能耐,既不会做生意,又耍不了心计,只是有个厉害的儿子,挡住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叔伯兄弟。至于那几个心大的私生子,他也懒得管,反正最后不会连累他,如果能给蒋风白弄点麻烦事,他还是挺乐意的。
“啊,我好喜欢!”新泡上的网红才十九岁,比他的儿子还要差不多小上一轮,但胜在鲜嫩,在床上也玩得开。
蒋裕华一手搂着细腰,一手捏起戒指,细细打量着:“不错,颜色很正,你倒是……还差点火候。”
对方嗲声嗲气地往他怀里凑:“哪有……明明很适合。”说着,便轻佻地伸出左手,纤纤十指,涂得红红的指甲,的确衬不上鲜艳的红宝石。但了解蒋裕华的人都知道,哪怕再不适合,陪过他的人总会得到一枚红宝石戒指,无论大小。
之前那个卷款逃跑的小模特,也戴上了一枚,款式大同小异。
“好好好,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哇!”
“晚上乖一点……嗯?”蒋裕华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如果单单看他的外表,年纪大了点,但长相不错,身材也还过得去,最关键是是温柔体贴,舍得对身边人花钱。年轻的女孩受不了这一类型,尤其是想要进蒋家门的——其实大多数贴上来的都会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事实上,蒋裕华从未真正领过谁回家,“蒋夫人”的位置,一直悬空。
他给这些人的定位一直是“情人”。
无聊时的玩物,像是衣服,美则美矣,想要换下,就丢了再找新的。
可惜她们还是前仆后继。
在城市的高级公寓里,夜晚霓虹闪烁,落地窗诚实地映出了两人的身影。蒋裕华单手托着高脚杯,靠在床头,杯中的酒像鲜血一样红。赤身裸体的网红趴在他腿间,眉眼染上一丝媚意,正卖力地伺候着他。
然而,蒋裕华只是微微笑着,看向落地窗外光怪陆离的城市:“乖。”
面容姣好的十九岁女孩不敢看他,低下头,重重地吮了一口,灌入嘴里的腥臭味很快滑入喉咙。她舔舔嘴角,乖巧地爬上去,戴上红宝石的那根指头在蒋裕华的喉结处轻轻抚摸,然后被他紧紧握住。
“呜……好厉害……慢一点……”她在尽力取悦他,像每个深陷爱情的女人取悦自己的男人一样。
蒋裕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一甩手,便是满地碎片。他翻过身,把人压在下面,眼前是一张青涩中略带柔媚的脸,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那人冷冰冰的眉眼……他摇了摇头,专心地在这具鲜嫩的身体上驰骋,听那一声声销魂蚀骨的——
没必要回想过去,已死之人再不会复活。
当下只剩下无边的欢愉。
……
第二天一早,蒋裕华醒来的时候,身旁已经没了女孩的踪影。他不喜欢与人过夜,这是规矩,反正从不曾有人违逆他。
手机突兀地响起,接通之后,另一头传来甜腻的声音:“爸爸……”
“怎么了?”蒋裕华放轻了语气。
这是他其中一个私生女,没什么本事,心比天高,非要他帮忙把自己弄进天扬集团的高层里。蒋裕华屡屡拒绝,她也就变得乖巧许多,整日撒娇,为的只是多得些钱财,和她母亲一个德性。
“哥哥好像回老宅了!”对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恼怒,“之前他扔下公司,和一个男人——”
蒋裕华打断了她的话:“男人?”
“啊,爸爸,我只是……”那边故作委屈,“听说的。”
“他和谁在一起?”
“一个开杂货店的小老板!”见蒋裕华没有追究她找人窥探蒋风白的行踪,对方的声音又恢复成最初的活泼。
闻言,蒋裕华摸了摸下巴:“我回老宅一趟。”
“那我最近想买一条裙子……”
最喜欢这种怯怯的语气,蒋裕华很大方:“买,记在爸爸账上。”
“谢谢爸爸!”
两个小时之后,蒋裕华出现在蒋家老宅门前,管家眼中流过一丝惊讶,很快收敛住了:“老爷。”
“我一时兴起,回来看看。”
蒋老爷子正在和蒋风白下棋,听闻蒋裕华来了,没好气地挥挥手:“不见!”
蒋风白表情如常,并没有像往日那样露出嫌恶的眼神:“爷爷,你输了。”
“不行不行!这一步我走错了!”
“悔棋可不是真君子。”
“哼,你不带人回来,我还没说你——”
“要怪就怪今年的阴历春节太晚。”
“……”
客厅里,蒋裕华掏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却没有点燃。他忽然开口:“老陈,过几天,是不是到阿蓉的忌日了?”
管家低下头:“是,后天就是夫人的忌日了。”
“哈哈,我都快忘了。”蒋裕华漫不经心地说着,把烟随手丢在桌上,“今天不喝咖啡,给我泡一壶雪银针。”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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