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成》第81章


“你的剑……”
徐程翘起唇角,一双眼在昏暗中明亮如昔:“刚刚回来了。”当阴气一重一重压下,他不知散落在何处的剑重新苏醒,或许,真正的剑已经在祟阳山中变成了碎片,但剑灵仍在,没入了徐程手中这一把普普通通的冰剑中。
所有与千年前有关的人或妖兽,都渐渐苏醒,若是没有毁掉那一派……现在必然是更可怕的苦战。
幸亏他们没再被分开。
白玖歪着头,蹭了蹭他的手背:“也不知道……干爹找到东西了没有。”
“肯定能。”
怪物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大概是从墓里跑出来的,体型不同,形态也各异。几只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朝正在交谈的一人一兽扑来,虽然长着人身,四肢却有蹼,与刚才的青蛙很像,但更它们的眼珠很大,掉在眼眶外,只有细细的血管连着,看上去仿佛能映出人影。
“咕咕……”
“咕咕!”
“咕咕……咕咕……咕咕!”
徐程蓦地回忆起一些久远的往事,又被叫声唤回了游走到千年前的思绪。他稍一抬手,指腹从利刃轻轻擦过,殷红的血便从伤口处渗出,冰剑也沾上了一些血气。
“千年一别,今朝了断。”
似乎非常凶恶的怪物只觉眼前一晃,寒光从剑刃流过,最后没入它们的腰际——
再说深入墓室中的成万事猛地睁开双眸,转动声渐渐停了,周围恢复平静。他并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为了阻止阴气泛滥而战,也无暇多想那些无辜的生命。
即使早有预料,他却不能阻止。
蒋风白是黑袍人选定的容器,那些碎片混杂了许多东西,包括千年前的恩怨,或是如今的……总之,它们令他逐渐变得不像一般人,魂也发生了变化。
作为浮迟国主,再次苏醒的黑袍人只是一缕残魂,本能从中作梗,将碎片据为己有,但他选择蛰伏。眼看蒋风白吸收了越来越多污秽,同化的程度越来越深,便能逐步侵占对方的身体。
成万事曾想过,若是在一开始就杀死蒋风白,他的魂必定会被黑袍人吞食,壮大对方的力量;四疑冢必定现世,更不能困住这具身体,千年前留下的四方阵就是黑袍人的依仗,让他得到自由。
他们都落入了局中。
眼前的石洞变为了一条很长的墓道,长明灯随脚步亮起,映出两侧壁画,成万事默默地向前走去,每一幅都画着是他已经知道的,或者不曾知晓的事情。
这是蒋风白为他特意准备的。
第77章 05 回忆
成万事曾走进两扇门,一个叫“怨”,一个叫“悔”。
对这两种情绪,他不过一知半解,即使捡回了一些记忆的残片,也并不能真正回到千年前。
面前的壁画却轻而易举地让他回忆起过去。
两侧巨大的石壁涂上了特殊的涂料,在灯光下泛起光泽,人物、景物的浮雕拼凑在一起,华美而不失精巧。但当中的故事却不美,甚至显得丑陋。
第一幅描述了在沙漠中曾盛极一时的古国里,浮迟的先民曾经历过一场残酷的战争。分别被涂抹成白色的先民与黑色的野兽相互对峙,先民手持着简陋的法器与一些类似符咒的东西围剿、消灭了大量野兽,将它们用作祭祀,或者只是单纯的屠杀。野兽骁勇善战,却不敌先民狡诈,剩余的族群开始撤退,纷纷逃向沙漠的更深处。但大片的黑色并没有就此作罢,紧跟其后,最终使野兽匍匐于足下,成为他们的奴隶。奋力反抗的一部分野兽被彻底流放,不知所踪。
紧接着,画面一转,年迈的国主寻来了一位美艳的妃子,她的肌肤比雪更白,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一颦一笑都是动人。绘画的人似乎十分崇拜她,将漫天星辰当做她的裙摆,月光缀在她发间,连手臂上的五叶花图案也画得非常清晰。下一刻,妃子被绑上了断头台,这时她变成了一只野兽,似狼又似豹,头颅滚落在沙石之中。旁边一同被杀死的还有许多与她长相相似的兽,通通被开膛破肚,鲜红的内脏堆积如山。
然而,国主处死妃子后,也染上重疾,巫祝用尽手段,都没办法解开诅咒。国主死后,他唯一的儿子继承了浮迟的王位,头戴金冠,身后隐隐有野兽的影子。他是国主与那位妃子的孩子,自幼暴虐,尤其喜爱屠杀宫人,用各类野兽作实验。壁画中只是展示了一小部分被制造出的诡异生物,但成万事认出了他在迷宫里见过的牛头人,还有之前碧潭里被拼凑出的鲛人。
这位残暴的国主被涂上鲜红的颜色,再加上头上的金冠,格外显眼。偶尔画面中只有一只巨大的野兽在宫室里游荡,被涂上了黑色。周围没有国主的身影,它也不是单纯的头颅或是影子。
“大概是一种表现手法……”成万事联想到黑袍人占据了蒋风白的身体,也许当时的工匠只能这样表示出“一体双魂”的含义。
当看到第四幅壁画时,他的猜测得到了证实。国主的形象突然变得很怪异,一个身体,两个脑袋,脾气也发生了很大变化。那只野兽的头颅越来越清晰,看向人类的头颅时,露出了凶狠的眼神。人形的脑袋也非常厌恶野兽,可他出现的时间越发短暂,这引起了他的恐慌。夜晚的宫殿中,变成了野兽的国主,或者说本就是野兽的他发出无力的悲鸣,只因为被囚于此处,天一亮,连这仅存的自由也会被夺走。
场景一转,国主身边围着许多宠臣,侏儒跪在王座下的台阶,表情谄媚,似乎在对国主说着什么。那颗野兽的头颅怒吼着,想要阻止,但国主却欣然应下,甚至赏赐了一堆珍贵的器皿,侏儒们纷纷跪地拜谢,欣喜若狂。
各地潜藏的灵兽接连被国主派出的宠臣杀害,巨大的骨骸被留在原地,体内的精血则被带走;参天大树瞬间枯萎,树灵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砍下,作为高塔的材料之一;察觉出不妥的巫祝虚丞带着白虎逃离了王城,在他背后,九天塔逐渐建成……
浮迟向外扩张,各类邪术被运用到极致,人们抛弃了善良,暴戾与阴暗笼罩在整个古国上空。国主贪婪地侵蚀着本不属于他的土地,寻来了各种奇珍异宝、怪异生物,将沙漠中不可能出现的海鲛人养在了人工开凿的寒潭,一尾嗓音动听的雌性鲛人被送入寝宫,在黄金制成的缸中日日夜夜为国主歌唱。
紧随其后的场景,是所有壁画里最难理解的部分——
画面中出现了断崖,断崖上有一块石头,巨大的石头,睡在清风里,最后被运到了浮迟王宫的花园里,一点也不起眼。顽石有灵,像三四岁的孩子,在风里微微晃动身体。没有人注意到他,只有一头越发衰弱的野兽,轻轻地嗅过顽石脚下五叶花的味道。它们开始交谈——无声的交谈——作为人的国主却毫不知情。
因为他们并没有共享记忆。
侏儒再次出现,他们身旁是蝶巫和浑身鲜血的乌蛟,报丧鸦停在了王座的扶手上,至于贪犬则在高塔四周游荡。最前面的侏儒衣着华丽,指向远处似乎开始晃动的九天塔,神色焦急,像是在告诫什么。
不知何时,天上浓云密布,雷鸣电闪。九天塔在狂风中摇摇欲坠。国主的面孔变得模糊,一会是人,一会是兽,但最终人占据了上风,即使不能把兽杀死,也逐渐蚕食它的力量。
那块巨石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淡淡光芒萦绕在它身上,最终,顽石化为一个有着稚嫩面孔的少年,懵懂地躲进了宫室的暗处。
“真是……一模一样。”成万事有些怀念地抚摸着少年的脸庞。
此时,蝶巫耗费了大半寿命,得到了一个方法:若想高塔不倒,取来补天石石心,血祭万民,阵法可成。
国主听从了她的话,恶念愈浓,人的头颅越清晰,野兽便再无力反抗。他根据预言找到了少年,对方天性纯善,不谙世事,尽管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与野兽略有不同,但并未深究。加之国主欲彻底吞食兽魂,便哄骗少年,让对方献出石心。与此同时,他暗命乌蛟血祭万民,期盼高塔自此牢固,阵法大成。
方知少年身死,野兽虽懵懂,今却大恸,竟意外开了灵智,强忍裂魂之痛,一半护住石心,一半意图反扑。双魂僵持,陷入疯狂,也引动了天象。霎时间,怨气冲天,惊雷乍起,野兽占了上风,操控着身体怒撞九天塔——
阵法溃败,身受反噬。
浮迟走向灭亡。
而后,壁画中的巫祝虚丞自毁双目,以身为代价,算出了千年后国主复生,天下大乱。野兽举残国之力,建四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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