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狐窃情》第13章


叩叩两声,灵儿敲开芸娘的门,觑着一脸讶异的芸娘,灵儿一个使劲将方拓儒推进房里,浅笑盈盈。
“芸娘姐姐!对不住,差点儿出了错,今儿初三,拓儒该陪你的。”
“灵妹妹何须如此客气!”芸娘红了脸净是摇手推让,“今晚是你和相公的洞房夜,这套规矩日后再守。”
“不成!不成!”灵儿猛摇头,“刚入门便不守规矩。会让老爷子罚跪大街的,不只我,墨竹也得遭殃,姐姐行行好,别为难小妹,这一夜,您便留了他吧!”
不由分说,灵儿将房门合上,留对尴尬相视的男女在房里。
片刻后,灵儿脚步声才渐渐远去。
良久后,房里芸娘轻轻启了口。“灵妹妹,”她想了想,“是个好姑娘!”
方拓儒点点头,自从父亲允了灵儿婚事后,他还不曾来过芸娘房里,总想着,等灵儿进了门再说,这会儿,却为了不小心挑了个单日洞房,阴错阳差,先进了芸娘的房。
他深深睇着芸娘,“不只灵儿,你也是个好姑娘,拓儒今生有幸,能与两位姑娘缔结良缘!”
芸娘红了脸,不说话更不敢抬头。
“芸娘!今儿个能跟你先说个清楚也好,”方拓儒有些尴尬,“我欠了你两句话,却始终找不着机会告诉你。”
“哪两句?”芸娘终于出了声,幽幽的声音细不可闻。
“第一句是‘谢谢’!谢谢你帮我在爹面前成全了我和灵儿,另一句,”他想了想,支起芸娘下颚,情真意挚,“对不住!芸娘!真的对不住!”
芸娘哽咽了半天挤不出话,泪珠儿串串滚落,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
方拓儒心头愧疚,轻轻将她拥入怀里,虽觉心疼,却是类似兄长似的疼惜,无关于情爱。
“我知道你受了委屈,这一生,欠你太多,却无从还起,只因……”他讷讷而语,“我的心底已然有了灵儿,感情上,我自认笨拙驽钝,没本事轻松自若周旋在两个女子中间。”
她僵在他怀里,心头伤恸,长久以来,首次,她睇着他的眼神起了幽怨。
“相公,委屈一时不怕,可,若这样的关系得延续一世,芸娘只怕承受不起,时至今日,芸娘一心企盼的只是能同灵妹妹一块尽心伺候相公,为方家承继香火,还希望相公不要连这点儿微未心愿都不能给予。”
方拓儒默然不语。
“我心底有数,更何况,有关方家传承子嗣的事情将来也只能偏劳你了,灵儿她……”他微微苦笑,“于这事儿使不上力,只是口前……我对你只存有兄妹情谊,真的……真的无能为力,再给我点儿时间吧!对不不起!”
“日后别再说那三个字了,”芸娘神情黯然,“妾身承受不起。”
这一夜,方拓儒在屋里打了地铺将就一夜。
这一生,他经历了两次洞房花烛夜。
第一次,缠绵病榻,他未能亲与。
第二次,他睡在地板上。
那一夜,芸娘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而方拓儒,拥着被褥,思念灵儿,渡过了漫长的一夜。
第六章
“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这句话不断地流窜在河南江淮一带,韩山童操纵其党徒不住宣导着天下即将大乱,弥勒佛已然诞生,十人传百,百人传千,因着元朝鞑子不得人心,世局愈来愈紊乱。
方拓儒却在这样的乱局里中了举。
第二次赴京应试,不只墨竹,他身边还多了个灵儿。
不同于墨竹正大光明的跟随,灵儿是用了点小手段才得以随行,否则进京赶考还带个侍妾?!别说方敬基不允,谁听了都要嚷着不伦不类。
可在这样的乱局里,灵儿委实放不下心让他独自出远门,方拓儒出门不久后,灵儿竟因思念成疾,病倒在床榻上。
“向来只知道少爷疼二少夫人,没想到,”说话的是芸娘的贴身丫鬟苹心,“倒没想到她对少爷竟也用情至深,不过是数日不见罢了,竟病成这个模样。”
芸娘不语,坐在灵儿床沿轻轻帮她拭净脸。
灵儿病得突然而猛烈,倒下不久,便已全然昏沉,要不是间歇若有似无的气息,真要让人误以为她已然断了气。
灵儿病倒,方家人个个焦急,他们心急倒不至为了她是方拓儒的心肝宝贝,怕他回来时没得交代,主要还是因为灵儿平日人缘极佳,灵巧可爱,处处迎着人心所致。
就连方家二老,原本对她成见极深,怨她魅惑儿子,到后来,被她天真举止言语逗得成日笑呵呵,且见她尊敬芸娘,常会去找芸娘说说话学学手艺,两人相处和乐,还真像对姐妹似的,二老也才宽了心,真心开始喜欢这姑娘。
“好灵儿,你得赶快好起来呀!”
见床上人儿气息似有若无,芸娘沱了泪,心有不舍,前两天灵儿还兴致勃勃帮她在院里搭座秋千,两人荡得娇笑连连,没想到这会儿她竟然病得如此沉重,拓儒临走前,并没见着灵儿显露伤心,现在想来,灵儿该是怕惹他忧心忍在心底,这会儿才会积郁成疾的吧!
“少夫人,”苹心压低嗓音,“别怪苹心坏心思,只是如果二少夫人当真就此撒手而去,也许……”她眼角亮着光芒,她了解少夫人爱少爷,也太明白二少夫人的存在对于少夫人是多大的威胁。“也许对您,不是坏事。”
芸娘轻轻摇头,眼神缥缈,“苹心!你错了,错得离谱!光不提坏心与否的问题,少爷的心思我清楚,灵儿若当真有事……”她清幽幽叹口气,“他不但不会转移心思去爱上别的女子,还有可能,因此思念成狂,甚或同前次一样,卧病不起。”芸娘睇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恳求似地轻语道:“所以,灵儿!你一定要好起来,为了你,为了相公,为了方家!”
拓儒是个多挚性的男子,芸娘清楚得很,同房而居数月,两夫妻相敬如“冰”,他不曾碰她。始终不曾,枉她白背负了个“方少夫人”的名。
她依着拓儒的要求给他时间,却无法知悉他口中所谓一段时间,究竟要多长?
这事儿她没跟任何人提过或诉苦,即使是已与斑相处得亲如姐妹的灵儿或丫鬟苹心。
芸娘心底苦,却也不忍怪责拓儒,他也苦,她清楚。
芸娘心底有数,如果她能再蛮横点。能再主动点,或者,她能够少爱他点,或许事情或有转机,只可惜……
灵儿躺在床上数日,隔邻古老夫人登门造访,言语里极为客气,说灵儿是心愁加上老症头,希望方老爷通融让她将孙女儿带回府里调养身体,隔道墙,若不放心,随时可以探望。
方家二老原不应允,不管怎么说,灵儿已是方家的人,于情于理,他们都该四处延聘良医为她治病,而不是送回古家,这样做,于礼不合,于情不容。
“咱们都是亲家了,又何须执意这些世俗名目?”古老夫人笑得和气。
“丫头我清楚,这是心病,她惦着夫君呢!若能回到我老婆子身边,一来我清楚她自小病体如何调养;二来可以多开解她,您老甭担心,只要孙女婿一回府,我保证还您个活蹦乱跳的灵儿。”
几经说解,方敬基才肯点头,让古老夫人派人将灵儿带回隔邻。
武阳村里方府愁云惨雾,百里外,方拓儒却欣喜若狂。
他和墨竹投了栈,夜半里,门扉轻响,墨竹向来睡得沉,浑然未觉,方拓儒正在读书,开了门,门外头,俏生生,笑盈盈地,正是他惦记的可人儿。
紧瞅着灵儿,方拓儒一丝一毫不肯放过,临别前,他心绪不佳,她却毫不在意净是催他启程,没想到,这会儿,她竟闷声不响跟来了。
“你怎会在这里?”他问得有些傻愣。
灵儿轻哼了声,“不想见吗?我走便是!”语毕她当真旋过身去。
“别……”虽知她只是逗他,他却急了,将她扯人怀中,他语声急促,“别走,灵儿!”
她偎在他怀中笑得孩子气,踮起脚尖在他耳畔落了个吻,娇嗔道:“怕你又在路上捡些野猫狐狸,不放心,就跟了来。”
“爹娘他们怎肯许你跟来?”
方拓儒不解发了问,将灵儿带人房里,只见灵儿朝墨竹手一扬,小书僮睡得更加死沉,鼾声连连,毫无知觉。
“当然不许!”她笑得古灵精怪。
“那你……”他颦了眉。
“别担心,这会儿武阳村里有个我的分身缠绵病榻,避入耳目,没人知道我悄悄地跟着你米。”
“灵儿,”方拓儒心头感动,“你待我真好!”
“是吗?”灵儿笑着挣出他怀抱,“我跟来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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