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华(下)》第26章


此刻在龙号称醒来,除了还魂之外,不做第二理由想。
他在这里,她呢?
“延维在哪?”
“我没听过这名字。”龙主嘴硬,还在装蒜。
“……父王,你在我脑子里胡搅瞎闹的法术,已经失效,关于她的记忆,我记得很清楚,没有半点被你如愿捣毁,别再骗我了。”狻猊挑明了道,要龙主毋须睁眼说瞎话。
“失效了?”
“嗯。”狻猊笃定点头,间龙主一脸扼腕,他由蚌床上坐起。“为何要这么做?”要消去延维在他心中的记忆?
“我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儿子,与那只小疯子最好别再有联系或瓜葛,若是能将她忘光光,对你对她都是好事。”龙主不再装做不识得延维,话刚说完,狻猊已起身,龙主立刻阻止他:“你才刚魂体融合,不躺下来休息怎行?!”
他推开龙主的手:
“她现在应该急着寻我……”尤其读毕他那封书信,不难想见她的打击,他要快些找到她,让她心安,让她欢喜。
“你这孩子——乖乖让我把小疯子从你脑海里一处干净,不是很好吗?!身体尚未复原,又要去找她?!”龙主气到跳脚。
到底是吃了人家什么符水呀?!
“她以为我死了,我怕她做傻事……”
虽将她托给勾陈,却担心勾陈对她疏于照顾。
以死相护,并非他的本意,但他那时术力渐失,连她的言灵都抵挡不了,除了走上这途外,他已无法可想。
她那么死心眼,就算他在书信里再三叮嘱,要她勇敢坚强,她仍是不会听话吧?
她一定又气又伤心,觉得被他所遗弃,恨他将她孤独留下……
更或者——
你去哪里,我都跟你去,哪里都行……
做出了生死相随的愚蠢傻事。
他可不想碰上他死她生,他生她死得遗憾错过。
走没两步,离床不远的他,被进房的二龙子和四龙子,粗鲁架回蚌床,压制躺平。
“这副虚样,想走去哪里?安分躺着吧你!”四龙子叉腰瞪他。光用两根指头就能推到他。
“四哥能欺负五哥,也只有现在吧?”九龙子笑眯眯靠来,一手托腰,另一手则连喂了狻猊几颗黑药。“护体的,吞下吞下。”
“小九,五哥想来疼你,倒人界找着好吃的,哪一回没带来给你尝鲜过?要不要报答五哥,五哥给你机会,扛五哥去狐神大人那儿可好?”狻猊笑容很甜,浸过蜂蜜一般,诱拐年岁最小的龙子。
“好是好呀,去狐神大人那儿干嘛?”九龙子还在吃果子。
“找你五嫂,她可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狻猊此话一出,房间瞬开默然。
猛地——
“你跟小疯子成亲了?!”四龙子吼出在场众人的惊讶。
“拜过天地,大肆宴客,接受大伙儿恭喜祝贺,名副其实。”狻猊说的全是实话,半点不假。
“没拜过你老爹我,一切都不算数!”龙主跳出来,大喝反对。
“有哦,我拿了块木板,写上父王母妃的尊名,恭恭敬敬摆在桌上,与你媳妇儿行过大礼跪拜。”别看他平时不怎么孝顺,心里可时时记挂亲爹亲娘,人生遇大事,赐他生命的重要双亲,怎能漏掉?
再者,延维第一次进到龙骸城,他便带她到龙主面前,请求龙主主婚,那时龙主没反对,如今相反对也太迟啰。
就算众人以为他当时只是说笑,他心里清楚,他是认真的。
拿木板写名字……你当是在拜牌位哦?!龙主老脸扭曲,笑不出来。
“糟糕了,五哥这下算守寡吗?”九龙子心直口快,话,一溜烟从嘴里跑出来。
“守寡的定义不是这样吧?女人死丈夫才叫守寡,五哥的情况应该叫……跑了夫人。”八龙子很认真地纠正九龙子用辞。
“谁知道她跑掉之后,会不会遇到危险死掉,说不定一出城去,马上被仇家追杀,那五哥就守寡了呀。”
“男人死了妻子叫鳏。鳏鱼你知道吧?从没人见过一对鳏鱼出没,永远只有一尾。”
“谁说鳏鱼没有成对,那小鳏鱼哪来的呀?没本事瞧见它们恩爱,就说鳏是孤独老死的物种,怎不说是他们见识浅薄——”九龙子撇撇嘴,嗤哼。
“小九,你方才说糟糕是什么意思?”狻猊打断两只弟弟对于鳏寡孤独的讨论,只想弄明白九龙子无心道出的话语。
九龙子挠挠脸,发现颊上沾了吃剩的果粒和汁液,指腹撷住它们,往嘴里送,吮着指的唇,很忙,忙着吃、忙着说:
“我们没人知道她和你成亲,把她当成仇人一样对待赶出龙骸城……呀不,是她自己走出去的。”
“她来过?!”
“她把你送来的呀,魂魄,装在一颗小球里。”九龙子右手比划了个大概形状。“有了二伯父带回的身体,加上她从鬼差手中抢回来的魂魄,刚好让父王替你进行还魂。”你才能像此刻活跳跳,坐在床上说话哩。
她吧你送来的呀,魂魄,装在一颗小星球里。九龙子右手比划了个大概的形状、有了二伯父带回的身体,加上她从鬼差手中抢回来的魂魄,刚好让父王替你进行还魂。你才能想此刻活跳跳,坐在床上说话里
“为什么不留下她?”
“她自己说要走的呀,她说一辈子都不要见你,永远和你断了瓜葛,要去你找不到地方,就连消去她的记忆这项做法,也是她提醒父王,父王才想起来还有这贱招呢。”九龙子有问必答,知道什么便说什么。
“她在生我的气吗?气我自作主张,对她铯了替身术?”
才会说出一辈子不想见的气话?
九龙子摇头,“她看起来不像生气呀,她跪在父王面前,头一直磕一直磕一直磕……”
狻猊目光瞟往龙主,龙主满脸心虚,活像做了啥见不得人的坏事,好半晌不敢和儿子对上眼神。
“你对她做了什么?”狻猊口气轻软软,问得平稳淡然,只不过这分平稳淡然,却是风暴前夕的假象。
“……我、我什么都没做!全是她自己说的!”龙主立刻撇清关系。“没人逼她走,也没人逼她说出重话,是她自个儿一古脑噼里啪啦说个没停,根本不给人插嘴机会。我只是小小吓唬、吓唬她,哪知道她反应激烈……我就顺水推舟……”目送她离开而已。
“她求父王救你,甘愿付出代价,允诺与你斩断所有关系,以换取父王点头答应。”大龙子淡定的轻嗓介入,为龙主解释,为狻猊解惑。
幽幽悦耳的天籁之声,如曲似调,陈述着数月之前的那一日,延维跪在那儿,额心撞地,响亮的叩首声,以及她所道出的每字每句——
我……我走,我离开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见他。
你要我做什么都好!我什么条件都答应!只求你救他!
能答应……救他吗?
那像是极哀凄的曲调,不泣诉情郎负心变节,不咏叹残秋寒冬,这曲儿只唱出一股情思,愿心上之人,安好健康,除此之外,别无所求。
大龙子耳闻天下数以万计的音律,最最揪心刺人的,莫过于此。
莫过于,明知道会失去狻猊,她亦无妨,宁可由他生命中退出,也要换来他的活命……
人间蒸发。
不,不仅人间,上天下海,都寻觅不着她的踪影。
仿佛一抹散尽的烟,虚无了,飘渺了,再也无法伫留于何处。
狻猊找不到她。
她如她所言那般,消失得干净,像这世上从来没有延维存在过一样。
能找、该找的地方,他没有错放过,只是去了,仅仅找到失望和沮丧。
就连西海城,他也跑了一趟,从西海龙王口中确定,她并没有傻傻回去送死,至少,暂时松了口气,不用为她的死讯担心。
她将自己藏在哪里?
她回去过珍珠阁,阁里众人皆见到了她,算算是她把魂魄送回龙骸城后,没几天的事。
据郭强说,她回珍珠阁的那日,正巧遇上郭强答应接纳逃妻,再给她一次机会,一家子准备团聚,阁里办了几桌吃喝,庆祝人家夫妻破镜重圆。
“……夫人她,瞅着我旗子定定看,说也奇怪,我妻子好似很怕夫人,不停发抖,夫人只问了我妻一句:『你是真心悔改吗?若是,就好好留下来,若不是……』后头是凑在我妻子耳边说的,我也没听清楚,说完那句,夫人便上楼了。”
郭强回忆当时,仍是一脸难以置信。
“而后我妻子……不,不该这样称呼,小茹她娘……就想突然发狂一样,在厅里又哭又叫,把她回来找我的原因说了出来。唉,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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