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来运转》第4章


骂人的话在看到对方是一个姑娘家的时候统统咽回腹中,不情不愿地收了口,换了较为文雅的措辞:“你要干吗?”
“小哥可是要选剑穗?”当没有看见他的恶形恶状,时转运对柜台内的伙计使了个眼色,伙计会意,如释重负,匆忙退了下去。
“喂,去哪里,你这家伙——”
“我帮小哥挑选,可好?”时转运截住他的话头,微笑着征求他的意见。
“你?”少年瞪大了眼睛,打量她一番,又回头看了看身后。
时转运亲眼看见,先前一直站在门柱边的男子瞥了她一眼,紧接着对少年点了点头。
“也好。”少年转过脸面向她,撇撇嘴,“不过我先要警告你,要是没选好,可不要怪小爷我砸场子。”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唏嘘声。时转运充耳不闻,抿抿唇,揭开掀板,步入柜台,扫了一眼柜台上乱成一片的饰物,抬眼问少年:“不知道小哥想要什么样的剑穗?”
“哼,当然是要最好的,这还用说?”
“小哥说得好。”对少年颐指气使的模样并不在意,时转运望向门柱边自始至终都未曾言语的男子,“所谓最好,不指价钱贵贱与否,最重要的,是要与所饰之物匹配,相得益彰,才谓之精妙。若要古意轩能够拿出最好的,小哥可否不吝将宝剑借予拙店一看,才好选出堪配之物。”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扭转了局势,连一旁捏了一把冷汗的周掌柜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少年似乎被她头头是道的话给蒙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来。
正在僵持之间,一柄剑,被重重地放在柜台上。
“关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柜台前的男子开口,明显是在叫少年,但他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时转运,“既然这位姑娘如此诚心,我们又岂能辜负了她的一番美意?”
关奇闻言,知趣地不再言语。
“这柄剑,小女子可否一看?”时转运回视眼前的男子,略略点头,问道。
“看,是可以看。”雄厚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霸气,“但希望能如你所言,选出与之匹配之物,相得益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有一种感觉,很是熟悉,却又道不上来。
时转运将剑慢慢拔出剑鞘,剑身顿时呈现眼前,通体雪亮。银白的剑柄上,清晰地刻着篆写的“关”字。
略微沉思,她转过身,手在货架上滑过,在众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之中,终于停下,随后挑选出一件物品。
“选好了?”
“好了。”时转运再次转身,面对男子,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柜台上,“关公子,宝剑刚利,翡翠性冷,利刃寒玉,锦上添花。你这柄宝剑,三尺剑身如喻擎天之柱,这块绿玉翡翠,恰比翔龙,绕柱而息。”
不等男子回答,她已经动手将翡翠系在剑上,银白剑身和碧绿翡翠相互辉映,煞是好看,引得一干围观人等连连称赞。
“盘龙当身,遨游九天,所向无敌。公子说小女子说得可对?”
一柄绝世好剑,本已不俗,经她妙手生花,更加增色不少。男子凝视骤然生辉的宝剑,伸手拽住还在摇曳的翡翠。掌心间,一条苍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玉质透明,绿意灼灼。
“公子,这、这——”关奇瞪大眼睛,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完全没有了先前的牙尖嘴利。
“好得很。”男子终于开口。探手,剑穗摇曳,宝剑入鞘,在他掌心打了个转,被收回身后。紧接着,他看向时转运发问:“你可是谢家的人?”
这个问题,可难到了她,不清楚他所谓的“谢家的人”,究竟是何种含义。迟疑了片刻,时转运点点头,“我是谢府的奴婢。”
“奴婢?”男子有些讶然,上下打量她,似乎是对她的身份感到质疑。
“公子若是不相信,可以请古意轩的人作证,我确确实实是谢府的奴婢。”她的身份,因为谢仲涛的关系,是高人一等。可是说穿了,她仍然是一个奴婢,一个做不得自己主的奴婢丫头。
“一个如此能耐的奴婢,我当要对谢府刮目相看了。”男子挥手,一旁的关奇立刻呈上一张银票。男子接过,递给时转运,银票下,他的指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碰触了她的手心。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目光灼灼。
“贱名不及辱耳,种种原因,公子请恕小女子不便奉告。”时转运抽回手,脸上笑意未变,眉心却有一瞬间的纠结。
男子对她的拒绝不以为意,伸出的手慢慢握成拳头,收回身侧,之前毫无冷漠的表情,罕见地被一丝笑容融化。
又来了,又是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任凭怎么回忆,也无半点印象。
“我姓关,名孟海,这个名字,你一定要记住。”
还来不及消化他话中的含义,他已转身带关奇离去,独留她呆呆地立在原地,注视他远去的身影,悄悄地将被他碰过的手背到身后,只感觉如火烙一般烫人。
本来已经很糟糕的天气,纷纷扬扬的,居然开始飘起小雪。
时转运细步走上过中庭,站在回廊下,解下披风,垂首,拂去头顶的雪片。
有些怔忡地看纷纷飘落的雪花,她眼中闪过一抹黯淡。微微叹息,转身,准备回连涛阁,不经意看见拱门后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倒退着向外走。
“三少爷——”静静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直到对方退到回廊,她才恭敬开口呼唤。
“喝!”正在洋洋得意庆幸没有被发现逃跑的谢季浪吓了一大跳,跳转身来,见是时转运,颇为懊恼,“你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奉命外出,才回府,就遇见了三少爷。”时转运回答。
“怎么这么巧……”谢季浪小声嘀咕,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弯下身子,视线与时转运平齐,“就是说,除了你,没有其他人看见本少爷我了?”
“暂时没有。”
“那么,好转运——”谢季浪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音,“我现在出去一会,要是二哥问起,你就说我不舒服,回房歇息去了,好不好?”
“要是二少爷要去看您呢?”这个借口太烂,即便是她,也不会相信,更不用说精明的谢仲涛。
“他正忙着,不会有时间理会我的。”谢季浪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好生庆幸自己上面还有个很具天赋的二哥,所以他才没有任何压力,乐得逍遥。
“忙?”对谢季浪口中的字眼很是敏感,时转运皱起眉头,反问道。
谢仲涛这段时间闭关静养,特意吩咐牵扯生意上的事情全部交由谢季浪打点,存心教训贪玩的谢季浪,也因此,闲散惯了的谢季浪才苦不堪言。
突然之间,说谢仲涛开始忙起来,有点反常。
“对了。”见时转运一脸疑惑的模样,谢季浪拍拍手,“忘了告诉你,今天奉德公来人知会,谢家古玩真迹列为进贡名单,为保万无一失,将派专使前来监督。转运呐,听清楚了,这回可不再是造假,要货真价实呢。”
被二哥强行抓进议事厅,老实说,他如坐针毡。那般郑重的商谈气氛,正儿八经,简直要了他的命。透不过气,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开溜,说什么,他也不再回去受罪。
果然干系重大,也难怪,谢仲涛要亲自出马。
“最近老是待在府中,憋死我了,现在偷空出去找乐子,转运,你可千万不要声张。”将食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姿势,谢季浪再三叮嘱。
“烟花柳巷,依奴婢之见,三少爷还是少去为妙。”时转运沉默半晌,才开口说话。
“转运,你说话倒越来越像个老妈子了。”对时转运的话不以为意,谢季浪笑了笑,“人不风流枉少年,我去消遣,砸下大把银子,姑娘们也乐得接受,两厢愉悦,何乐而不为?”顿了顿,他有些调笑地发问,“平日间,对二哥,难道你也是用这般调教的语气不成?”
话题莫名其妙地又到了她和谢仲涛的身上,时转运垂下眼帘,“二少爷,不需要奴婢提醒。”
“听起来,怎么感觉有些厚此薄彼?”谢季浪努努嘴,“你的意思,可是说我没有你的二少爷上进?”
“奴婢不敢。”对谢季浪的存心刁难,时转运摇摇头,“二少爷做事规划为先,分寸把握精确;三少爷率性洒脱,顺其自然。二位少爷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实难相提并论。”
“有时候,我真羡慕二哥。”谢季浪摇手,盯着时转运,有些委屈地撇撇嘴,“当初爷爷怎么就那么偏心,把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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