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弄巧》第15章


“而且什么?”付千巧却不放过,执意追问。
“我所知的手腕有蝴蝶胎记的人,只有一人。”
“谁?”
“幽月教的大祭祀降符,但他是男人,而且,也已经失踪了十八年。”
蝴蝶胎记,幽月教大祭司降符所有,他是男人,已整整失踪了十八年,到现在,仍无下落;而袭击付千巧的人,有蝴蝶胎记,但却是女人。
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是他们都没有觉察到的?
第二十六次翻身之后,睡意还是没有降临,穆纤云从床上坐起来,拿起一旁的锦盒,打开摸索,却空空如也。
又吃完了。
“常乐?”她轻唤,却无人回应。
静待了一会儿,她抱着锦盒下地,借着窗外依稀的月光,慢慢走到外间,看见好梦正眠的常乐。
想来是累了,所以才睡得如此之熟,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
拉起滑落一旁的被子,为常乐盖上。睡意朦胧的常乐翻了一个身,咕楼哝:“小姐,不要吓我了……”
不会吧?穆纤云撇撇嘴——这个常乐,做梦都将她化为凶神恶煞的厉鬼了吗?
终究是没有将常乐唤醒,穆纤云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拉开门,出去后,又将门掩上。
坏习惯,一旦夜间睡不着,她就想要吃糖果蜜饯,否则,整夜难以安睡。
嗯,去膳房好了。听常乐说,这几日有新做好的柿饼,正好尝尝鲜味。
一想到那入口的滋味,她的心情一下子快乐起来,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沿着回廊,迫不及待地向膳房的方向跑去。
人工湖面如镜,月光倾泻,银粼波光,煞是好看。
“扑通!”
落水声,穆纤云嘎然止住脚步,偏头一看,不远处的湖面有水纹扩散。
绝对有什么东西掉进去了———她的心情不免紧张起来,抱紧了怀中的锦盒,向临水一面移动,贴着栏杆,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仰起脸向上打探。
一个黑点,从上面坠落。她来个及细看,反射性地闭上双眼,觉得什么硬邦邦的东四撞击过来,砸得她的脸生疼。
“哎哟!”她半蹲下去,捂住受创的鼻子连连呼痛。
“穆纤云?”一张脸,从回廊上方倒着下来,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半夜三更不睡觉——”穆纤云抬头,鼻音浓浓地嘀咕,鼻子酸酸的,连累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付千巧,上面的风景很好看吗?”
她在瞪他,指控他的“蓄意伤人”,付千巧笑了笑,向她伸出手,“要不要自己上来看看?”
“我不要!”穆纤云很有骨气地拒绝,同时举高锦盒,要他看看自己现在有多么忙碌,“我还要取东西。”
付千巧也不勉强,随意地一瞥,看出那是她装甜品的盒子,淡淡道:“还真能吃……”
“什么意思?”言下之意当她听不出来吗?
没人回答,因为那张脸,已经很“不屑”地消失在她面前,想当然,又是缩回到了回廊顶上。
“喂,说清楚!”穆纤云涨红了脸,一马当先冲上前,踩上回廊的栏杆,整个人一大半悬在半空,“付千巧,别以为你是什么幽月教的少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不把我放在眼里——呀!”
狠话还没有发泄完,只觉得自己被提起来,待反应过来之后,她已坐在了回廊顶上、付千巧的身边。
“看,真的很美。”付千巧指着下方的湖水波光,示意穆纤云自己看,“你们就从没有试着从这个角度看湖面吗?”
“谁知道?”被半强迫地弄上来和他观赏风景,穆纤云回答得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也许爹娘看过,也许二叔和倩影婶婶看过,反正都不管我的事。”
而此刻的燃眉之急,是要找柿饼,使她不受失眠之苦。
“你不喜欢?”见她愁眉苦脸心思完全不在的样子,付千巧问她。
“自我出生就住在这里,花花草草都被我熟悉了十七年,很难再有特殊感情的。”穆纤云抬头看他,眉眼皱成一团,“你要是喜欢看风景,明日起,我带你走遍南京城,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付千巧望着她,不置可否。
月光下,又看见了他猫眼石般的眼眸,金绿的颜色交替变幻,很是蛊惑人心。
“喏,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心又开始跳了,拜托,这么空旷安静的地方,很容易被发现,到时候,她就丢脸了。不行不行,真得走了,再这么和他对视下去,就算吃遍了穆王府所有的甜品,她也失眠失定了。
“纤云——”
跳到边上准备跳下闪人,不想身后他突然叫她,还很可恶用了那种很低很沉很羁绊人心的语气,惹得她脚底板硬生生儿地粘在瓦片上,就像中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旋影她,劝我尽快回苗疆,执掌幽月教……”
尽快,那是多久?
跳得很厉害的心脏蓦地向下一沉,穆纤云回头,顾不得先前一刻还巴望着逃走,追问的话脱口而出:“什么时候启程?”
问这话的时候,言语有自己都能听出来的干涩。想起他是幽月教失而复得的少主,要回苗疆肩负重责,平定叛乱。
他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而她,还想带他看遍南京城,吃喝玩乐,最好乐不思蜀,干脆留下来,那是最好。 “说实话,我也拿不定主意。”付千巧摇头,长长叹了一口气,“爹是我的养父,自懂事起,他便将收养我的来龙去脉—一告知。我的身世,除了这条手链,爹不知晓,我更模糊。爹待我极好,爷爷奶奶更是对我疼爱有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当自己是付家的人。没想到,突然之间,我的身份居然是幽月教的教主,还有这么大的责任等着我去承担,我真的有点无所适从。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对他们,根本一无所知。而苗疆幽月教,对我来说,更是陌生之极。但,我都无法否认自己的身份。我是旋影的族人,我是幽月教的少主,他们苦苦找了我十八年,我如何逃避自己的责任?”
“这么说,你还是要走?”穆纤云向他走近了两步,脚在瓦片上划圈圈,难以言说的滋味渐渐滋长,觉得心口堵得慌。
“纤云,若我走了,你会挂念我吗?”
好难回答的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明知故问,又为什么偏要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唤她的名字?糟了,鼻子又在微微发酸,不同于先前被撞击的疼痛。酸痛一直向上蔓延,直到眼睛里,也因为酸痛,开始想要流泪。
挂念,怎会不挂念?
想起花魁选秀时她撞到他,为他“天香国色”倾倒的惊艳;想起发现他是男儿身时的尴尬;想起在秘道中他握紧她手共渡难关的坚决;想起她为他装扮红妆的乐不可支;想起他俩在秦淮湖畔为他在旋影面前“宽衣解带”的斗嘴……
这一刻,想起了许多许多,原来发现,每一样,都无法将回忆割舍。
“那你呢?”用力眨眼睛,不让蓄积的泪水当着他的面滚落,她低低地问他,“你会挂念你爹,你的爷爷奶奶,应州府,南京城,还有——你认识的人吗?”
没有说出口的;是想问他——付千巧,会挂念穆纤云吗?
十步之遥,不算远的距离,她语气中浓浓的眷恋,他清晰可辨。见她可怜兮兮地站在边上,拼命低着头,死死抱着怀中的锦盒,不想叫他见着她悲凄的模样。明知道在这种场合下想要笑有点破坏气氛,但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憋不住自己,最后还是让笑意出现在了自己的脸上。
没人回答,四周很安静。巴望着他的答案,等得心急,穆纤云悄悄地偷瞄了付千巧一眼。不看还好,一看,立即将她的伤感打击地无影无踪。
“付千巧,很好笑吗?”穆纤云嘟起嘴,脸颊气得鼓鼓的,瞪付千巧笑意满满的脸,直想狠狠揍他一拳。
什么跟什么?她在莫名伤心,而付千巧,居然可恶地在嘲笑她。
得得得,走走走,都走了算了。最好在他进苗疆之后,老天开眼堵了路,叫他一辈子都回不了中原,就只能在幽月教里混日子。
来了气,这回是铁了心要闪人,身形一动,不想立即被堵住了去路。
“让开!”她别过头,要自己坚定决心,不去看那张在月光下越发俊美的脸庞。
想来,不识相的家伙并没有理会她的拒绝。不提防,手中的锦盒被夺走,高高举起,示威一般在她面前摇晃,存心吸引她的注意力。
“给我!”穆纤云蹦起老高,在付千巧左右来回跳,伸长了手,想要夺回锦盒。
无奈人矮腿短,她的手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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