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间》第38章


“年纪挺小,梦想挺大。但你这样子可不行,茶水里加佐料,那是下三滥的手段。你想让阿沈喜欢你,就要用光明正大的办法。”
“什么办法?”
“你总得打得过他吧?你要是一直这样弱,万一哪天出了事情,你可就是个累赘了。要我说,你应该去南海之外看一看。”
白龙说完,自袖口出拿出一道形如长剑的白芒,递到小白莲精手里:“前些天有块陨铁坠在昆仑山,差一点砸了我的脑壳。阿沈听说了,用两坛美酒跟我换了这块铁,要给你做个能防身的东西出来。”
“这不,我今天来,就是来放下这个东西,拿走我的酒。”
小白莲精拿到白芒的刹那,它的样子快速拉长,化为一把亮银色的枪。
白龙提起两坛美酒,御风而去,他的声音在云层与沧浪间层层传递,落在小白莲耳朵中:“我先走了,慢慢玩吧。记得去南海之外看一看。”
潮涨潮落。
小白莲沉默不言,他不想离开沈泊如,又害怕自己成为累赘。纠结片刻,还是选择了离开。
他向沈泊如告辞的时候,沈泊如没有挽留,而是给那把枪取了“暮辞”这个名字。
沈泊如希望小白莲可以开开心心的。
多好。
小白莲走后,沈泊如就变得无聊起来。没有人再让他讲星星故事,没有人再耐着性子听他讲话。
小白莲不在的日子里,沈泊如也试着去喜欢什么人,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慢慢的也就放弃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小白莲回到了南海。
沈泊如一直记得那是个晴天,阳光很好,他坐在院子里看根据天上诸位星君编出来的话本。
彼时春风拂动一院碧草,沧海静谧。
小白莲精就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门,闯到沈泊如面前。他已是个少年,眉眼依稀当年。他对他兴冲冲地喊:“神君,我知道我要叫什么名字了。”
沈泊如合上书页,起身凝视小白莲半晌。这时候他忽然觉得等待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就像那些在春天盛放的花朵,熬过漫长冬季,只为了一刹花开时的满足。
沈泊如放下了书本,眼底笑意温柔:“叫什么?”
“移舟,江移舟。我听人讲什么‘移舟泊烟渚’我也不懂,但移舟这两字离泊字近。泊又有漂泊的意思,如果哪一天神君找不到家了,我这条会跑的船还能拉你回家的。”
不知道为什么,沈泊如的心忽而快速跳动了起来,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碧簪白裳的少年粲然一笑,明亮得如同沧海间捧出的珍珠。他大步走向沈泊如,揽住他的肩膀,在他耳畔低声道:“我回来要对你说:我喜欢你,神君。之前在归墟里面,我一直一直都在暗处瞧着你,以后我给你买糖,我听你讲话,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都陪着你。。。。。。就算被你打一顿我也要说,我特别喜欢你。”
“若是以后难过了,也不必再抱着冷冰冰的朝生刀。你来抱我,我比较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矫情的我
第40章 春秋笔(13)
这时候,魇妖所设下幻境骤然变化,那些过往景象逐渐淡化,消散在沈泊如眼前。
四周又陷入了黑暗之中。沈泊如握着朝生慢慢向前走着,他习惯性地抬眼看了看头顶上方,仍然不见日光。
恍惚间,一束强光自沈泊如身前照来,刺得他睁不开双眼,下意识抬起右手,挡在了面前。
却有一只手握住了沈泊如的掌心。
那个人笑:“阿沈?”
江移舟的声音。
沈泊如赶忙睁开了眼睛。
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先前所住的客栈中。屋中窗子向外开着,两只灰麻雀踏在翠色树枝上梳理羽毛,晨光铺了一地。
江移舟坐在床边,拉着沈泊如的手,笑道:“阿沈,醒啦?”
沈泊如瞧了一眼江移舟,抽出手来,有些茫然。他不知道魇妖在搞什么鬼东西,一会是过去,一会是现在。
魇妖这些举动,自然不会是大发善心地带沈泊如追忆往昔,越美好的场景,可能意味着越大的危险。
毕竟沈泊如面对的是善于制造幻境的魇妖,在没有弄清楚事情之前,他决定先顺着这个幻境的事情发展走下去。
而他面前的江移舟痛心疾首道:“昨晚我们才拜了天地,才过去一夜,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昨天?”
江移舟稍稍侧着头,盯着沈泊如,好像是发现了什么极为有趣的事情,道:“阿沈,你睡了一觉之后怎么变得这么奇怪。我们昨天晚当着石人姥姥与阿肥的面拜了天地,说好今天一早就去伊水边上找魏紫的。”
他顿了顿,又好奇道:“阿沈睡觉的时候一直都在笑,是做了什么好梦吧,可以告诉我吗?”
大概是知道身处幻境的缘故,沈泊如说起话来都大胆很多:“梦见了你第一次说喜欢我的时候。你说,要是我难过了,就抱抱你。”
江移舟摇摇头,他给沈泊如穿好衣裳,双眉一挑得意洋洋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这话不应该这样说的,应该再加上你高兴的时候和你闲来无事的时候。”
“贫嘴。”沈泊如推开江移舟,下床穿好鞋子。这时候三宝抱着阿肥风风火火地推开门,她的脸颊红红的,笑起来格外好看,有种小姑娘特有的娇憨:“神君,洛阳城里的牡丹花一夜间全开啦!满大街都是花香,沾在衣裳上,掸都掸不开。”
江移舟笑道:“你瞧瞧你这孩子,大人的屋子,是能随便乱进的吗?就你这毛躁样子,我看以后谁敢娶你。”
三宝撇撇嘴,她双手叉腰,不服气道:“噫,我还不嫁呢。若是谁想娶我,必要满箱金珠珍宝做聘礼,八抬大轿来迎。”
江移舟道:“你这阵势是娶媳妇还是娶奶奶?万一你瞧上了一个穷书生,那怎么办?”
三宝道:“女孩子的时间最是值珍贵无价,我一辈子都送给了他,再稀罕的东西我也当得起。”
“至于看上穷书生,那也简单。若他能真心待我一辈子,那我只要他亲手折的两枝桃花做聘礼。若他不能做到,那就是配不起我,我直接走了就是,不必废话。”
沈泊如问:“为什么要桃花?”
“其实什么花,是不是他亲手折,都无所谓,我就是随口一说。我的时间是个无价宝贝,他一辈子的真心也是个无价宝贝,正好相配罢了。”
沈泊如笑了笑:“说得还有几分道理。”他走到窗边,伸手挑开挡在眼前的三四根树枝。
他看见不远处有家小酒馆,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妻合抱一坛新酒,向小木桌上的大茶碗里倒着浅红的酒液。
大概是因为老翁笨手笨脚,老妇人面上嗔怒,伸手扇了他肩膀一下,力道却是轻轻的。
老翁不好意思地笑笑,随即吆喝起来:“西域来的葡萄酒,城中仅此一家!”
几辆马车停在小酒馆门前,钱老板与钱萍萍从车中走下来。钱萍萍先捧起一只大茶碗,抿了口,笑道:“阿爹,你尝,好喝呢。”
钱老板摆摆手:“年纪大了,不好这口。你既然喜欢,我们就买。”
钱萍萍笑着抱起了一小坛葡萄酒,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那般,蹦蹦跳跳地上了车。
沈泊如这才发觉,原来幻境也有幻境的好处,起码那些离开的人,会以另一种方式回来。
江移舟唤了声:“阿沈,我们出去吧。”
沈泊如轻放下手中枝桠,关上了窗子,随他们下了楼。
晨曦微暖。
街道上,许多小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同辚辚车马声混在一处,教人辨不清东南西北了。
一个卖桃花的小姑娘脆生生地喊道:“最后几枝桃花,两个铜板一枝!”她瞧见沈泊如,眼睛一亮,小跑着追上几人,伸出手怯怯地拉住沈泊如的衣袖,喘息道:“哥哥,买枝桃花吧,这花跟你配,还很便宜的。”
沈泊如见她长得瘦小,应该是许久没吃过饱饭,饿成这样了。他想了想,掏出些许铜板递给小姑娘:“我买两枝好了。”
小姑娘喜笑颜开,先给了花,然后才接了钱。她低头一瞧手上多出来的几枚铜板,先是攥紧了拳,但迟疑片刻,又伸开了手掌,将多出来的递回去,笑道:“哥哥,多了,还给你。”
沈泊如想了想,拿回了那些铜板,温声道:“多谢。”
小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向远方去了。
沈泊如又把两枝桃花塞给江移舟,什么话都没有说。
江移舟将两枝桃花举至阳光下,眯起眼睛看着它们,故作惋惜道:“哎呀,两枝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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