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奴隶》第3章


“你呢?”嘉士德爵士问道,“你好象并不打算学习南丁格尔?难道你不愿把希望散播给那些受难的兵士?难道你不想在战争中为女人争得一席之地?”。
他开始反击了。
“我现在正是一个护士,”她静默了一阵,“我父亲病得很重。”
“抱歉!”嘉士德爵士说。
“所以我切身体会到护士的重要,”雅娜继续说,“我觉得,有没有战争都一样需要女护土的。”
“这点我可不同意,”他说,“以往的战争,我们总设法不让女人参与,老实说,我认为女人不但帮不上忙,反而令人厌烦。”
雅娜的脸上露出一层笑意,使她看来容光焕发。
“这些话正在我意料之中,爵士。”她带着几分自得地说。
“你的意思是说我古板,心胸狭窄?”嘉士德爵士质问。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她甜甜地回应着。
他们之间似乎树立了一道无形的战旗,嘉士德爵士感到兴味盎然。
他的对手是如此的纤巧可爱,还兼具一股东方的神秘气质。
很可能是因为她那双乌黑的明眸,也可能是她身上散发的那种馨香——似茉莉与月下香混合的气味。
他从来没有闻过这种幽香,而且这股神秘的香味竟对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诱惑。他甚至感到她的身躯也异于一般妇女,是如此的柔软、富弹性。
“阁下可否在此一停?”雅娜出其不意地说。
他勒住马,望见前方有一条古旧的石阶,很可能是罗马人遗留下来的。
“走这条路,”雅娜依循着他的眼光解释着,“要比走正路快得多了。”
说着,她轻轻地顺着马鞍滑下来,然后昂首凝望着他。
“真感谢你!”她很平静地说。
嘉士德爵士也随着跨下马,一面伸出手来:“很高兴能帮上你的忙。明天我能再来看看你吗?”
雅娜摇摇头。
“抱歉,我父亲病得很重,无法见客。”
“那我可以留一张问候卡向他致意吗?”
她回报他一个甜蜜的微笑,觉得他很有趣,但她绝不打算让步。
“我只能重复刚才的话,爵士。”她说,“再见!我们谈得很开心!”
说完,她立刻转身,根本没有握嘉土德爵士伸出来的手。
她很快就步上了石阶,嘉士德爵士只能无助地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优美的背影,直至消失。
她没有回首,也没有探手,就这样走出了他的生命。更令他心神不宁的是他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几乎等于零。
她的名字是雅娜,可是雅娜又是谁?
她有良好的教养,是一位淑女,但为什么这么神秘呢?
令他奇怪的是她似乎对这场战争很了解,而且他不得不同意她的说法:这场战争原本是可以避免或调解的。虽然从外交官的立场来说,这并不是一件易事。
因为俄国显然是蓄意挑衅,坚持不肯接受土耳其所提出的和谈,使史瑞福爵士的心血完全化为泡影。
人们对史库医疗设备的批评指责,确实是医院当局的错误。
他们故意隐瞒不报,甚至宁可让伤患死去,也不愿向外交部求援。
当大使发现真情,完全了解医院的实况后,他立刻采取各种可能的方法来救援这些伤患。
他借用了许多房屋作为病人休息之所,其中还包括一座苏丹的宫殿,此外土耳其当局也供应了一艘汽艇,用以输送食物。
最后史瑞福爵士还呼吁大众,以仁慈人道的态度来对待敌方的伤患。
完全是由于史瑞福爵士的坚持与奔走,才使得医药情况逐渐好转。当然,人们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淡忘在战争初期的悲惨情况与无数无辜的死者。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和一个法国女子谈论到这件事,并且挺身而出为大使辩护。
在康士坦丁堡的人们大致可以分成两派:一派是极端拥护崇拜史瑞福爵土的人士,大半是英国人与土耳其人,在他们眼中,史瑞福爵士就象是天国派来的天使,手持宝剑,雄峙在东方之门,卫护着欧洲的安全。
另一派是法国人,出于法国大使的无能,使他们不停的埋怨,认为他们被英、土两国忽视、排斥,似乎认为法国才配当这场战争的统帅。
史瑞福爵士在前晚就曾对嘉士德爵士说过:“英、法两国实在很难共处,因为法国人总认为自己该居于领导地位。”
“萨巴斯不是马上就要投降了?”嘉士德爵士说:“法国人不就可以自傲了吗?”
史瑞福爵士笑了。
“这正是拿破仑三世迫切等待着的荣耀呢!”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就是因为希望胜利是自己的,所以法国人千方百计的想阻扰土耳其军队建功!”
“真糟!”嘉士德爵土叹息着。
“战争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到达英国大使馆之后,他立刻被引入一间豪华舒适的房间,史瑞福爵士正立在窗边,览视着百花竞放的美丽庭园和变化万端的喷泉。
“一路顺风吗?帆农!”他抬起头来问道。
史瑞福爵土今年已经六十八岁了,然而嘉士德爵士认为,即使是现在,他仍是最英俊的男人之一。
他的头发因为年岁的增长,已经变成银白;他的眼睛又诚挚又锐利,似乎真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他的额头宽广,似乎充满了圆熟的智慧。
就是凭着他深奥的智慧,才被地中海及爱琴海沿岸的各国人民冠上“大奥奇”的荣衔。
然而土耳其的基督徒却以另一个崇高的名称——“苏丹之王”来尊称他。
由于史瑞福爵士的威望远播,因此许多民族都开始向英国领事馆请求庇护与支援。
史瑞福爵士的相貌很威严,但却不是骄傲自大。
他是一位谦和、纯朴的学者,更是一位有礼、具艺术气质的绅士。
然而,不可讳言的,他的脾气比较暴躁,当他发怒时更是怕人。
被召见的土耳其人往往会害怕得战抖不已。不过史瑞福爵士最可爱的一点却是当他知道自己错了,便会立刻向那位受屈的朋友道歉,甚至会结为好友至交。
因此他的仆人们都忠诚地服侍着他,不肯离去。
他也常热心地指点一些年轻的外交官,因而很受到他们的祟敬与爱戴;嘉士德爵士便是常蒙他指点的“爱徒”之一。
从他与史瑞福爵士相处的时日中,他深深了解史瑞福爵土为他的工作费尽了心神血汗,也了解他内心对土耳其的关怀与挚爱,更了解他竭尽所能的扶助土耳其苏丹亚道麦加,使得这位无能的苏丹广受东方国家的尊敬。这些,完全得归功于史瑞福爵士的苦心筹划。
“前线有消息吗?”嘉士德爵土问。
“可没什么好消息。”史瑞福爵士答道。
“我倒在城里碰上了一个意外事件,”嘉士德爵士说:“发生了一场暴动,许多人抓到了一个俄国人,骂他是间谍,想把他拖到市中心去处死,我刚巧在市场碰上了,那时候他已被整得半死不活了。”
史瑞福爵士深深地叹了口气。
“康士坦丁堡的居民很复杂,各国人都有。其中也有一部份是俄国人,不过大半都住在此地很久了,根本不可能是间谍,更不会危害人民。可是暴动的群众绝不会相信的,他们已经失去理智了。”
“的确是的。”嘉士德爵士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那幕悲惨的景象。
“上周已经发生过二、三次这样的暴动了,”史瑞福爵士说:“据我所知,土其耳当局已决定采取逐户搜索的办法。当然由官方正式出面来调查,要比人们滥用私权要好得多了。”
“正是。”嘉士德爵士同意地说。
他脑中立刻浮起雅娜的倩影,和那张被鲜血污染的险孔,流露痛苦的眼神以及几乎被扯成碎片的尸体,他不知道此刻雅娜是否也会想到这幕景象。
这种凄惨的情景实在不应该让女人看到的,他心中有点后悔,应该在分手前特别向她强调,在暴动未完全平息之前,不该再出门到市场来的。
当然,他了解她的焦虑,她的父亲病得很重,需要药品,但是战争使药品变得非常昂贵难求。
她买的是草药,这种疗法是盛行于亚洲东方国家的。
但是,到底有没有效呢?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耸了耸肩膀。
此刻,雅娜正在家里煎药。
她的仆人已先她一步把药带回来了。
“汉弥,刚才那位药商到底说些什么?”
只有土耳其人才能听出她不是本地人,因为她的土耳其话说得非常流利,但有些口音仍不够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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