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心男子》第22章


我连洗都没洗过──”
“这套西装水洗不得,得用乾洗的。”他从中切进,挪愉的说。
罗敷根本无心理会他的玩笑,一迳的唠叨:“你不是怕热吗?希望你下一秒就中暑休克。”她举手撩了撩他帅气十足的头发。“还上发雕!下回我一定买整打猪油给你涂抹个过瘾。”说著又从他白衬衣口袋内掏出太阳眼镜往自己鼻梁一挂,缩起下颔,瞪著他说:“还穷极无聊的摆酷。”
“你骂完了没?”他托著腮,长吁了一口烟,另一手垂放桌上以指尖轻敲桌缘。直觉告诉他,自己一定有自虐症,才会喜欢听罗敷唠叨、骂人。不过教学相长,切磋技艺嘛!
“还没!”
“太好了,我洗耳恭──”他那个“听”字还来不及脱口而出,嘴角的雪茄又被抽走了。
“跟你提过了,别在我心情恶劣时抽烟。”说完又是将雪茄一折,然后转头继续开火,“不是琵琶别抱了吗?我看你见人家美丽动人的姿色,心里就痒痒地想再重弹阳关三叠──”
“等等──停。你说什么‘碟’来著?”他决定跟她玩个小把戏。
“阳关三叠。”罗敷顺口应了他的问题。
“那是一种骨董乐器吗?用三个碟子串成的乐器?”
“你是在寻我开心,还是在找碴?”她斜睨他一眼。“我以为你国字虽写得难看,但用字应该还颇上道。”
“但我的父亲大人没告诉我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我父亲大人的父亲倒是满爱听的。他心里念著。
“你到底在哪里长大的?外太空吗?”
“没那么远,是更近的瑞士。”
“瑞士!你怎么没跟我提过?我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台湾人!”
“我是土生啊!只不过你没问过我是不是土长。”他无辜地侧头看她。
“你一定要有问才必答吗?不能多说些话吗?”
他会心一笑。“有问必答也犯了你的禁忌?这是我的习惯,积习难改。你总得给我一些时间适应吧!”
罗敷瞪了他一眼,决定追问到底。“好!现在给你时间适应。瑞士是怎样一个国家?”
“弱国小民的,讲了也没什么意思──”他又想几句话简单带过她的问题,见罗敷怒目而视,马上转口,“不差啦!养老好场所。”
“瑞士首都在哪?”罗敷狐疑的问了。
“瑞士哪来的首都?很奇怪!瑞士人从不承认那个洋葱集散地是首都,但外地人偏偏要把bern(伯恩)看成首都,它只不过是政治议会及各国外交领事的所在地罢了。论名气,随便挑一个城市都比bern响亮。瑞士是中立联邦,境内住了不少外来人士,势力最大的是德语民族,法语居次,义大利语是少数边疆民族,就甭提他们的影响力了。不过当你要问他们是哪一国人时,答案一定是swiss。当地人不太搭理政治事务,但全国举行公民投票时,可有得吵了,表面看来举国腾欢、四海归心,私底下却是有点分崩离析,又不会垮。说强不强、说富不富,物价高昂,教人见了颇有‘仰之弥天’的感慨。税也课得挺重的,不过和丹麦、挪威的百分之四十的税制相比,是小巫见大巫了。以你的月薪三万二打个比方,扣了四分之一缴税,再扣四分之一付房租后,在瑞士苟延残喘还活不过十天,除非你自家种菜、放牛,自给自足才可勉强糊口过口。总之,要去观光,我举双手赞成,若要移民,先考虑怎么过日子再说。”
“我台湾住得好好的,又没说要移民。你住瑞士哪?”
“苏黎士。常听人家批评苏黎士人站相不佳、非常‘足曳’,但瑞士到处都是山坡地,不那么站,很容易因重心不稳而跌倒的,怪得了我们吗?”
“足曳?”罗敷被他唬得一愣一愣。
“曳啊!”他深怕自己大笑出来,便又赶快张口说话:“瑞士很烦人的,太奉公守法反而不便民。譬如现在吧!你从瑞士西南角法语区的geneva(日内瓦)搭火车出发,沿途经过lausanne(洛桑小镇,以旅馆学校著称全球)、frlbourg(佛莱堡)、bern(伯恩)、lucerne(琉森)等大站,最后到东北角处德语区的zurich(苏黎士),光是站长用三种语言扯喉疾嘶、嚷著要验票就会烦死人,而且过了lucerne(琉森)中部后,几乎每过一小站,就得三不五时地亮票让查票员验明正身。若把那套瑞士时间做法搬回台湾,从高雄搭火车到基隆的乘客不就倒八辈子楣了!”为了消她的气,还得给她上这门课,实在是煞费苦心,学昏君放狼烟可能还省口水些。
“为什么?”罗敷不解。
“觉──都无法安安稳稳地睡上一顿!”他理直气状的将话迸出口。
罗敷气岔了!他胡诌半天,只为抱怨无法睡觉!他拐人的功夫还真是有凭有据。“你有完没完──”
“当然还没!我正在适应多说些话。”他还不想就此停摆。“世人有所不知,以为瑞士是中立国便是天堂乐土,才怪!在瑞士,若要进大学也是得用考的,瑞士最高学府universityofst·gall(圣家洛大学)恐怕比台大还难念,进去容易出来难。”
“这么说你自认资质过人罗?”罗敷讨厌他这副高傲样,他又没念过台大,怎知台大好不好念!
“哪里是!甘井先竭,天才早夭。我资质差得很,考不上st·gall,本来要到oxford(牛津),怕人家嫌我文学底子不丰,到cambridge(剑桥),我又没有一流科学家的头脑,所以只好沦落至巴黎大学攻经济了。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到巴黎去我还乐得逍遥,因为巴黎美女如云,十个女孩有九个俏,最后一名少说也是中上之姿,不过也还是美呆了。其中最美的就属修艺术的女孩──”他说得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罗敷心想他的脸皮是愈长愈厚了。谁不知道巴黎大学是举世公认的“全球最老学府”,他明明是闷骚得很,又爱装出一脸谦冲的模样。“我不爱听那些美女的故事,你最好别把话题扯远。”
“好吧!那就说俊男吧!瑞士男人也是要当兵的,想要一鼓作气、一了百了都没得商量,还得从十八岁行役到四十五岁,虽然一年只要‘衔枚’三天,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辈子,只要你持瑞士护照一天,那天数是累计的,连大老板在开金融会议时,都得衡量轻重,以便挪出时间。这还不打紧,更荒谬的是,每个‘役男’都得配枪,那枝枪还不能任意亮出来,退役前非得缴械不可。完蛋了!平时连擦都没擦,谁知那支枪放到哪?”他贼兮兮的笑著。
罗敷见他笑得邪恶,总觉得他“白话”中参有“黄话”,便忍不住岔开话题。“你知道‘罗敷有夫’这个典故吗?”
“小时候背成语故事时听过,不就讲一个正经八百的已婚妇女,警告一个想纳妾的老不修滚边站,少打强占民女的歪主意的故事吗?”他童心一起,是没完没了。
罗敷莫可奈何地接受他粗俗不堪的解释。“好!那你怎么会不知道‘阳关三叠’呢?”她根本忘了丁瑷玫了。
“你一定要绕著那三个臭碟子转吗?再转下去唱盘都要跳针了!”他故意皱眉抗议,但心里却大喊“奏捷”!
“不是碟子!是古代家喻户晓的琵琶曲调,很有名的!”她嗓子都哑了。
“好吧!很有名的琵琶曲调叫阳关三叠。谢谢你晓以大义,亲爱的老婆。”他说完就是低头一吻,蜻蜓点水地点上了罗敷的鼻尖。
罗敷的心被他的吻弄得七上八下,红了眼,就又要放声出来,“你──背著我──”
他可不想重头倒带来过,便赶忙招来侍者点了些果汁及冰淇淋,然后倾身搂住她,拍著她的背,哄著说:“你一定口渴,先喝杯果汁润润喉,让我解释来龙去脉。人家只是好心的告诉我,她要结婚了,对方是比我更老实又奉公守法的好对象。”
“她长得那么美,你不动心吗?”
“那你去追她好了。”他打趣的回话,一颗心却直往下沉。尽管罗敷认定他是土男人类族,似乎潜意识对他的所作所为抱持怀疑的态度。若哪天地无意间她发现他就是那个暴君总经理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得开始一点一滴灌输她一些概念。
“你知道我为了什么娶你?”
“因为你太老,我太笨。”她已关上耳朵了。
“每个人当然都喜欢美丽的东西,有幸的人甚至可能捉住它、保有它,但美丑真的那么重要吗?人我的看法不见得一致,对公认的美也不见得会产生同一种程度的情愫。我得说,这是上天公平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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