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怀谁不乱》第7章


邢嬷嬷一时语结。
邢恪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好丫头。
看来,他是不用多操心了。
“你、你讲什么呢?”邢嬷嬷有点反应不及,招架不住。
“嬷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如就原谅暖儿一回吧?”她伸出小手立誓,甜甜笑道:“往后我要是再惹嬷嬷生气,那么要杀要打,一切但凭嬷嬷处置……你说好不好?”
邢嬷嬷愕然地瞪着她。
她的软语央求让全场老师傅们个个心都快化了,你一言我一语地代为求起情来……“是呀,嬷嬷,人家姑娘年纪还小,你就快别这么得理不饶人了!”
“上次的事是误会,大公子都不追究了,嬷嬷也就莫再搁心上了。”
邢嬷嬷不敢置信地环视四周,本已稍稍软化的脾气轰地又炸了开来!
这帮兔崽子,都反了不成?
“统统给我闭嘴!”老嬷嬷怒喝一声,手指直指风寻暖的鼻尖,“老娘我今日就跟她单挑,谁都不许插手!”
糟了!
众人登时倒抽了口凉气。
唉,就差一点点便能化戾气为祥和了呢!
风寻暖有点可惜地叹了口气,随即又恢复笑容可掬。
邢恪眉头一皱,望着笑得闲适自在的她,不知怎的竟有些忧心忡忡。
“嬷嬷……”他正欲开口排解纷争。
一只暖暖的小手温柔地搭上他的大掌,止住了冲口欲言的他;邢恪低下头,望进她仰头含笑的眸子,胸口微微一热。
“公子,你放心,我不会和嬷嬷吵架的。”她柔声开口,“就让我和嬷嬷单独面对面把话说开来,误会自然就没了,好吗?”
“你,确定这是你要的?”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
“是。”她嫣然一笑,“暖儿从不逃避问题。”
他注视着她,心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激赏,点点头。
他的信任,令她眼底笑意越发灿烂欢喜了。
隔着一段距离,邢嬷嬷虽然人老了,耳朵不太好使,却也嗅闻到大公子和风家这个小泼辣子之间异样的互动,心下微微发慌,脸色阴沉了起来。
“嬷嬷,咱们外头聊聊吧。”风寻暖指指外头那片翠绿竹林的方向,灿笑若花。
“哼!”谁怕谁?
一走人满林清风习习凉爽的修篁间,颗颗雪白如玉的小石子铺成蜿蜒小径,更显幽然忘俗。
“说吧,”邢嬷嬷走在前头,倏地止步,回头冷冷看着她。“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嬷嬷,我是来邢家当学徒的,你说我有什么企图?”风寻暖笑吟吟的问道。
“别跟我嘻皮笑脸的!”刑嬷嬷服侍了邢家三代的主子,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允许一个满腹心机的女子到邢家来,图谋不轨。“你可是堂堂风家千金,无缘无故到邢家来当学徒,做这些劳筋动骨的粗活儿,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只是来拜师学艺的。”
“暖儿的确是来拜师学艺的,”她有一丝无奈,“打从一开始,我就没瞒着任何人哪!”
“说得那么好听,拜师学艺?我看你就是存心来偷师的!”刑嬷嬷目光锐利的盯着她。
“我没有偷师的意思,我是正大光明应徵进邢家老铺来,恳求大公子教我雕刻之术的。”她一脸热切诚恳。“嬷嬷,你若不信,当可问大公子便是。”
“你风家轿跟我邢家棺八竿子打不着,你不在自家学轿雕之工,倒来我们邢家学棺雕之术……”邢嬷嬷怎么想怎么不对劲,这其中矛盾疑点甚多,完全不合理到了极点。“你唬我呀?”
唉,老人家果然冥顽固执的居多,就跟她爹一样。
“可我真的是因为仰慕大公子精雕花卉的绝妙功夫,这才拜在邢家门下。”风寻暖叹了口气,坦白道:“而且我爹压根连根木头都不让我碰,说什么女孩子家不要学这个东西,还特意交代坊里师傅谁也不许教,所以我才……唉。”
“真是这样吗?”刑嬷嬷怀疑地上下打量她,随即嗤地一笑。
“话说回来,邢家雕刻乃不传之秘,就算你死缠着公子不放,公子也不会传授给你的。”
“假若真是这样,那嬷嬷你又何必如此担心呢?”她摊了摊手。
“你!”邢嬷嬷眯起双跟,气恼难平地瞪着她。“哼,我家公子性情好,素无防人之心,可我老婆子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由着你在邢家兴风作浪……一句话,你走是不走?”
“不走。”风寻暖不禁也有些恼火了,眸底的笑意褪去。“嬷嬷,再怎么说,我也是正大光明的应徵进来,理直气壮地到邢家铺习艺,既没有违抗了邢家的规矩,也没有败坏了邢家的门风,你没理由赶我走。”
“好哇,你就是偏和我杠上了?”刑嬷嬷气得脸红脖于粗。
她叹了一口气。“嬷嬷,暖儿真的没有同你作对的意思。可你非要我走,我也恕难从命。”
“好,好样儿的!”刑嬷嬷怒极反笑,“那你最好求神告佛,别让我捉到你的把柄,到时我一定教你吃不完兜着走,就算请出大公子来求情也一样!”
撂完狠话,那瘦小的黑色身影怒而挥袖离去,独留一脸苦恼的风寻暖伫立在原地。
“唉。”她再叹了一口气,感到一个头两个大了起来。
有这么个扎手难缠的嬷嬷在,她的拜师求艺之路好像越来越遥远了。
第4章(1)
黄昏。
和阿香一同扫完了全铺子的风寻暖,把木屑全倒扎成了一麻袋一麻袋。收拾妥当后,准备和几个学徒扛着送往灶下当燃料。
邢恪无言地看着她忙碌勤劳的身影,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还好吗?
不对,她现在没少腿缺胳臂的,打扫的动作比谁都还要勤快起劲,若问这个,她回答的肯定是“我很好”。
那么……嬷嬷骂了你吗?凶了你吗?
不行,这么问法,分明令她难以做人,教她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
他一时踌躇,徘徊犹豫良久。
罢了,还是上前去,直截了当告诉她,要她放宽胸怀,安心在邢家住下!
“好,就这么办。”他释然地松了口气,便要抬起头走向她,这才发现——眼前哪里还有半个人?
春夜,月明星稀晚风凉。
洗去白昼通身臭汗,沐浴过后一身清爽的风寻暖,身着短绸俐落衣裳,手上捧着颗夹肉馒头,身畔搁着粗碗装盛的热汤,便这么坐在廊下啃将起来。
此刻的她,就像个随遇而安、惬意可爱的小丫鬟,哪里还有半点娇娇大小姐的款儿?
找了四处忙碌打转得像颗小陀螺的她一整晚,邢恪最后终于在月光掩映的花廊阴影下,找着了她。
他澄澈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温柔。
她堂堂一个千金大小姐,却委屈自己到一个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店铺宅院里头当学徒,天天净干活儿,三餐不过粗食温饱……值得吗?
何况他已经说明白了,邢家雕刻祖艺向不传于外,所有邢家老师傅们刨制棺木的工艺一贯精妙,但唯有棺上绘饰雕纹的画龙点睛之举,皆由邢家子弟着刻,素不假他人之手。
所以她的请求,他终究无法答允。
凝视着她疲倦地咬着馒头的模样,他心下一动,默然地转身离去。
风寻暖一口一口啃着馒头,一口一日配着热汤,可还是难敌连日来腰酸背疼的疲惫,只吃了一半便搁了下来。
流光似箭,眼一眨,她都进邢家上工半个多月了。眼看宝娇公主的花轿两个半月后就得制成,她却连半点进度也无。
甭说开始学雕刻了,公子连正眼瞧都没瞧她一眼,又哪里有机会能瞧见她的真心,看见她的诚意呢?
难道就因为她是个女的,所以想什么、做什么就得处处碰壁,纵然有满腔热血雄心,也只能被人当笑话看待吗?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只怕爹爹也从来不寄望我,”她自嘲地苦笑了起来,闷闷地道:“说不定他还高兴着我人不在家,不会在坊里多嘴瞎出主意呢!”
在这里天天吃苦耐劳,她不怕,她甘之如饴。
她只怕风家轿务没参与,邢家雕刻又学不上,到最后落得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一想到这儿,她就更没胃口了。
就在此时。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绕鼻而来,她怔了怔,情不自禁寻找那香味来处。
才一抬头,就见一碗热腾腾喷香的热粥在眼前。
“大公子?”她呆住了。
邢恪对着她微笑,捧着粥碗在她身畔坐下。
“大公子,你怎么……”她眨眨眼,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这粥很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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