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律师》第46章


很可能信天主教。还有别的情况吗?”
我再也想不出别的。她返回她的办公桌,打开一本厚厚的记事本,飞快地翻动着内页。我让门开着,所以能看见她做的一切。她的第一个电话打给在邮局工作的某人,随即谈话变成了西班牙语,我听不懂。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先用英语与接线员打招呼,然后又换作她的母语。她给天主教教区打电话,接着又引来一大串电话。我对她的举动失去了耐心。
一小时后,她走到我的门边,大声道:“赫克托一家搬到了芝加哥,你需要他们的住址吗?”
“你是怎样……”我吞下了后半句话,吃惊地盯着她。
“别问了,是通过他们教堂的一个朋友的朋友。他们上个周末匆匆忙忙地搬去。你需要他们的新住址吗?”
“要多长时间才能找到?”
“这可不太容易,不过我能告诉你大致的方向。”
已经有六个人坐在她的办公桌前,等待咨询。“现在不忙吧,”我说,“待会儿再说。多谢。”
“小事一桩。”
小事一桩?我花了几个小时晚上去敲他邻居的门,晚上寒气逼人,还要躲避保安的纠缠,又得提防有人打黑枪。而她只打了个把钟头的电话就办妥了。
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在芝加哥分部有一百多名律师,我以前办案去过两次。分部的办公室设在靠近湖畔的摩天大楼里,大楼的门厅就有几层,楼前环绕着喷泉和许多商店,自动扶梯蜿蜒而上。对赫克托·帕尔马来说,这是再好不过的藏身瞭望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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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无家可归的流浪者们在街头活动,四处散落在人行道、街道护栏、下水道、钢筋混凝土的建筑物、干草堆、窨井盖、消防水龙头、垃圾箱、巴士站头和沿街店面等地方。他们日复一日地在这熟悉的区域内闲逛。因为有的是时间,他们会停下来闲聊,观察一辆交通受阳的汽车,注意到街角处又来了一个新毒贩,认出他们地盘上的新面孔。他们在街边坐下,破帽遮颜,隐身于店前的阴凉之处,就像街头的步哨一样,留心着周围的动静。他们听得见街头发出的各种声音,嗅得出汽车尾部释放的废气和廉价饭馆里油炸食品的香气。同一辆计程车一小时内驶过两次,他们知道;远处传来一声枪响,他们知道来自何处;一辆挂着弗吉尼亚或马里兰州牌照的高级轿车正停靠在街道护栏边,他们会留意它直到它开走。
一个便衣警察正守候在一辆无标记的汽车内,他们也看见了。
“警察在外面。”一个咨询者对索菲亚道。她走向前门,向东南方Q大街望去,在那里停着一辆乔装的警车。半小时后,她又查看了一次,还在那儿。她走向莫迪凯的办公室。
我当时浑然未觉,因为我一面在争取食物配给券,一面在与检察官办公室据理力争。今天是礼拜五下午,市政府机关的官僚们在这样一个好日子里却不能恪尽职守,正准备提前下班。索菲亚和莫迪凯一起过来把消息通报给我。
“我想警察正在守候。”莫迪凯表情严肃地说。
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藏身桌下,但我没那么做。我极力保持镇定。“他们在哪里?”我问,好像他们的藏身之处真的很重要。
“在街的拐角处。他们在那儿监视这幢楼半个多小时了。”
“也许他们是冲你而来。”我说。哈哈。可是人人都板着面孔。
“我打电话问过了,”索菲亚说,“他们带着逮捕令,要以严重盗窃罪逮捕你。”
一桩严重罪行!监狱!一个英俊的白人男子被抛进火坑。我转移了一下身体的重心,尽量掩饰自己的恐惧。
“一点都不奇怪,”我说,“这种事常有,让我们来摆平它。”
“我认识检察官办公室的一个人,我会去见他,”莫迪凯道,“如果他们允许你自首就好了。”
“那当然好,”我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说,“但我一下午都在给检察官办公室打电话,没人接。”
“他们有两百名律师。”他说。
莫迪凯在那方面没什么朋友,警察和检察官是他天然的敌人。
行动计划很快制订好了。索菲亚打电话给保释官,让他去监狱与我们会面;莫迪凯去找一名慈悲为怀的法官。虽然没说出口,大家心里都明白——现在是星期五下午,在市监狱我能否平安度过这个周末还是个未知数。
他们去打电话,而我呆坐在办公桌前,失去了行动和思考的能力,只是留意着前门的动静。他们没让我等太久。四点整,加斯科少尉带人进来了。
我想起了与加斯科第一次打交道的情形,当时他正搜查克莱尔的公寓。我大声叱骂他,记下他们的名字,威胁要狠狠告他们一状,他说的每句话都被我针锋相对地顶了回去。当时我是个咄咄逼人的律师,而他则是个地位低下的警察,我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趾高气扬地来逮捕我。但他来了,像上了年纪的苏格兰佬那样神气活现,脸上的表情又是轻蔑又是得意,手中拿着一沓文件正准备甩在我的胸口。
“我要见布罗克先生。”他对索菲亚道。就在此时,我微笑着走进前面的房问。
“你好,加斯科,”我说,“又来找那份文件?”
“不,今天不是。”
莫迪凯从他的办公室现身出来,索菲亚站在办公桌旁,人人面面相觑。“你有拘捕令吗?”莫迪凯问。
“是的,是布罗克先生的。”加斯科道。
我耸耸肩:“走吧。”向加斯科走去。他的一名手下从手腕上解下一副手铐。我打定主意至少看上去要镇定自若。
“我是他的律师,”莫迪凯道,“让我看看那个。”他从加斯科手中接过拘捕令,仔细查验。我被戴上手铐,双手扭在身后,手腕处一片冰凉。手铐太紧了,至少比平时要紧,我咬牙挺住,不动声色。
“我很乐意送我的当事人去警察局。”莫迪凯道。
“谢谢了,”加斯科道,“不过还是让我代劳吧。”
“要送他到哪儿去?”
“中央监狱。”
“我陪你去。”莫迪凯对我说。索菲亚正在打电话,这比莫迪凯陪我去更使我感到宽慰。
三个咨询者目睹了全过程,三个好心的街头绅士进来给索菲亚通风报信。他们仍坐在那里等,当我从他们身旁经过时,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其中一个混蛋用劲拧我的胳膊,在我背后推推搡搡。我们经过前门,来到外面的大街上。我想快点藏身车中。他们的警车是一辆脏脏的无标记的白色车,停在大街拐角处。街头的流浪者们都看到了——车停在那个位置,警察冲进去,警察带我出来,我双手戴着手铐。
“一名律师被捕了。”他们很快会互相窃窃私语,这个消息也会闹得街头人人尽知。
加斯科和我坐在后座。我压低身体,闭上眼睛,逮捕所引起的震惊也渐渐平息下来。
“真是浪费时问。”加斯科脱下一只牛仔靴,放在大腿上,舒展自己的身体。“我们有一百四十件谋杀案没破,吸毒的人比比皆是,还有那些在中学里贩毒的家伙,可还得在你身上浪费时问。”
“你是在审问我吗,加斯科?”我问。
“不是。”
“很好。”他并没将米兰达原则①放在心上,除非他开始讯问,否则也不必如此。
①米兰达原则:美国最高法院规定在讯问在押的嫌疑分子之前,侦察人员必须告知对方有权保持缄默,不作自证其罪的供词,并有权聘请律师,要求讯问时有律师在场。
警车沿十四大街向南飞驰,既无警灯又无警笛,当然也不把交通信号和行人的安全放在心上。
“那么放了我。”我说。
“如果我能做主,我肯定放你。不过这次你确实惹恼了某些人。检察官告诉我说有人向他施压,要他批准逮捕你。”
“是谁向他施压?”我问,但我知道答案。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不会在警察身上浪费时间,他们宁愿通过法律途径迫使大检察官采取行动。
“受害者。”加斯科口气中带着极大的讥讽。我同意他的看法,确实很难把这帮富有的律师想象成一桩罪行的受害者。
许多名人也曾被捕过,我使劲地回想他们的名字。马丁·路德·金一生几度身陷囹圄,还有像伯斯基和米尔肯那样以及我一时记不起名字的著名大盗。那些影星和运动明星也曾酒后驾车、嫖娼、携带毒品。他们也一样被塞进警车后座,像普通罪犯那样被带走。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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