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民律师》第51章


“在芝加哥过得怎样?”我问,一屁股坐到办公桌上。
“你到这儿来干什么?”他狐疑地问道。
“我应该问你这个问题的。”
“我来工作。”他说着搔了搔头皮。在离地向五百英尺的高处,被塞进一个没有标记没有窗户的小房间,被那么多大人物隔离开来,他还是被他唯一不想见的人找到了。“你是怎样找到我的?”他问。
“这很容易,赫克托,我现在是一名贫民律师,既老练又聪明。你再躲一次,我还能找到你。”
“我不想再躲了。”他移开目光。这不仅仅对我一人有好处。
“我们明天就要起诉。”我说,“被告是河橡公司、TAG公司、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你无处藏身。”
“谁是原告?”
“朗蒂·伯顿和她的家人。随后,我们会找到其他的被驱逐户,把他们追加为原告。”
他闭起双眼,使劲地压着自己的鼻梁。
“你还记得朗蒂吧?她是那个与警察冲突的年轻母亲,当时你正执行公司的命令。你看到了一切,你也知道那样做是违法的,因为你知道真相。你知道她付房租给甘特利。你把这一切都写进了备忘录,就是一月二十七日的那份。你把备忘录按顺序归档,你办妥了这一切,你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知道布雷登·钱斯会瞅准机会把它抽走,他确实这么干了。这就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赫克托。我想要一份备忘录的复印件。那份文件的其余部分我都有,它即将被公开。现在我要那份备忘录。”
“你怎么会认为我有呢?”
“你要是不留一份才怪呢,你知道钱斯会抽走原件,以掩盖他的过失。现在他就要暴露了,别与他一起完蛋。”
“那么我到哪里去呢?”
“哪儿都去不了,”我说,“你无处可去。”
他知道这个结果。既然他知道真相,他必须在某个时间以某种方式作证,他的证词会毁了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还有他自己。整个事件的发展会不出我和莫迪凯所料,我们手中已有几名证人。
“如果你给我备忘录,”我说,“我不会说出它的来源,我也不会让你出庭作证除非迫不得已。”
他摇摇头,“我可以不讲真话。”他说。
“你当然可以那样,但你不会,因为你会因此而被捕,你的备忘录先归了档,然后才被抽出,这一点很容易证明。你不能否认你写过备忘录,我们会找到被你赶出的人,让他们作证,他们会在全由黑人组成的陪审团前澄清事实。而且我们已经和一月二十七日陪你去执行任务的那名保镖谈过。”
每一句话部像一记重拳正中他的下巴,赫克托堕入彀中而不自知。事实上,我们并未找到那名保镖,文件中也没提及他的名字。
“别想说假话了,”我劝道,“那只会使事情变得更糟。”
赫克托本是个至诚君子,毕竟是他暗中提供给我被驱逐者的名单,偷愉塞给我窃取文件的钥匙。他有灵魂和良心,躲在芝加哥,逃避过去也非他所愿。
“钱斯告诉他们真相了吗?”我问。
“不知道,”他答道,“不过我怀疑他没有。那样做需要勇气,而钱斯是个懦夫……他们会解雇我。”
“有这个可能,但你可以痛痛快快地告他们。我替你办妥这件事,我们会再次起诉他们,我不会收你一个子儿。”
门上响起了敲门声,吓了我俩一大跳,我们的谈话及时地改变了话题。“请进。”他说,一名秘书进来了。
“派克先生在等您。”她说着上下打量着我。
“我马上来。”赫克托道,她慢慢退出,让门半开着。
“我得离开了。”他说。
“没有备忘录的复印件我不会走。”
“中午在楼前的喷泉边等我。”
“好的。”
我通过大厅时向那位接待小姐眨了眨眼,“谢谢,”我说,“我现在好多了。”
“别客气。”她答道。
从喷泉沿林阴大道向西走,我们来到一家犹太熟食店,排队买三明治时,赫克托递给我一个信封,“我有四个孩子,”他说,“请保护我。”
我接过信封正要开口,他后退,转身消失在人群中。我看见他挤出大门,从熟食店前经过,大衣领子竖起来罩着耳朵,几乎是跑着摆脱了我。
我也顾不上吃午饭了。我步行通过四个街区,赶到宾馆,结账出门,把随身物品塞进一辆计程车,我压低身子在汽车后座上坐下,锁上车门,计程车司机昏昏欲睡,这世界上没人知道我此时身在何处。我打开了信封。
备忘录的格式是典型的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风格,在赫克托的电脑上打出,文件上有客户代号、文件号码,左下角用小号字体印着日期,日期是一月二十七日,由赫克托,帕尔马呈交给布雷登·钱斯,是有关河橡/TAG公司清理非法住户和佛罗里达街仓库财产的备忘录。那天赫克托在一名武装保镖的陪同下去仓库执行任务。保镖名叫杰夫·麦凯尔,洛克·克里克保安公司派出,他们上午九点十五分到达,中午十二点三十分离开。仓库共三层,赫克托注意到第一层有非法占住者,第二层无居住痕迹。在第三层,他看到了垃圾,旧衣服,还有几个月前火堆的残烬。
在第一层的西端,他发现了十一间临时公寓,用胶合板和石板草草搭就,未经油漆,但明显系同一人在同一时间所建,建房者也想使房子错落有效。从外面看每间公寓的面积大致相等,赫克托无法进入。每扇门也相同,由一种轻型的中空的合成材料也许是塑料制成,门上装有球形把手和暗锁。
浴室很脏,有人用过,最近一段时间内没人修过。
赫克托遇到过一个自称叫赫尔曼的男人,赫尔曼无意交谈。赫克托问他公寓的租金,他什么也没说,只说他是擅自占住的,有穿制服的武装保镖在场,他不敢多说。
在仓库的东端发现了十间同样结构的公寓。孩子的哭闹声把赫克托吸引到其中一扇门前,他让保镖退后,不要让人注意他。听到敲门,一名年轻的母亲前来开了门,她抱着一名婴儿,还有三个围在她腿边。赫克托告诉她他为一家法律公司工作,这座仓库已经易手,几天之内她就得搬离,她起初说自己是擅住的,但很快就破口大骂起来,这是她的公寓,她从一个名叫约翰尼的男人那里租下了它,他每月十五号左右来收一百美元,没有任何收据,她不知道谁拥有这座仓库,约翰尼是唯一的联络人。她已经住了三个月了,离开这个地方就无处可去,她在一家杂货店里工作,每周二十个小时。
赫克托让她收拾收拾准备搬家,仓库十天内就会被夷为平地。她悲愤欲狂。赫克托进一步用言语激她,问她有没有付房租的证据。她从床下找出钱包,递给他一张纸条,那是一张杂货店收银台的清单,清单背后有一行潦草的字迹:今收到朗蒂·伯顿一百美元房租,一月十五号。
备忘录的正文有两页,但附了一张几乎不可读的收据。那是赫克托从她那儿拿来的,复印后将原件附在备忘录后。虽然字迹潦草,拼写有错误,复印效果不佳,但这张收据足以作为证据。我一定是忘乎所以,弄出了一些声音,以至于司机扭头在后视镜中观察我,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份备忘录十分清楚地记录了赫克托的所见所闻。文件中没有结论,也没有对他上司的提醒,他当时一定这么想:前面就是火坑,看你们会不会往里跳。他只是一个职位低微的律师帮办,无权建议或提出自己的主张,更无权阻止一桩交易。
在欧海尔机场,我把备忘录通过传真发给莫迪凯,如果飞机失事,或者我受到袭击,或者文件被窃,我想在十四街律师事务所保留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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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我们不知道朗蒂·伯顿的父亲是谁,也许这世界上压根儿就没人知道,她的母亲和弟弟又都在狱中。鉴于上述情况,我们做出一个巧妙的决定,绕过伯顿一家,为他们请一个财产管理人,让他充当我们的当事人。星期一早晨我在芝加哥时,莫迪凯去了特区家庭法院,请求法官指派一个临时受托人,充当朗蒂·伯顿和她孩子的遗产监护人。这是私下里的一种例行公事。那位法官与莫迪凯相熟。申请很快被批准了,这样我们有了新的当事人,她的名字叫威尔马·费伦,是一位社会工作者,莫迪凯与她相识,她在诉讼中所起作用有限,如果我们索赔成功,她只能分得一小部分。
从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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