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兽宝宝养成记》第48章


这句话说得轻柔,却像一个雷炸开,管家瑟缩了一下,好像苍老了五岁,他叹了口气,上前将桑尼扶坐到轮椅上,缓缓推出卧房。
桑尼悄悄推开虚掩的书房门,见到一位意外的客人——他的多年好友琼斯律师,正与爷爷商议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问:“琼斯,你怎么在这里?”
琼斯闻声抬起头来,露出公事公办的职业微笑:“听说你受伤,我特地来探访你。”
桑尼回之一笑,眼里流泻出超龄的儒雅世故:“多谢你,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探访到爷爷的书房?”
琼斯面不改色地答:“抱歉,徐老先生是本律师行新签的大客户,处理好公事,我就会来看你,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
桑尼笑得越发清雅,从容不迫地道来:“是啊,我们当了那么多年的好朋友,我居然走眼了,难怪,两年前,我和岳华离境,爷爷能及时追去机场,难怪,你怎么也查不出乔奇失踪的真相……”
琼斯一点也不觉得心虚,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客户的利益至上,你们中国人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桑尼温和地点头,眸子幽深如潭,笑意未达眼底:“我明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徐立勤静观孙儿与好友唇枪舌战,似乎心情很好,笑眯眯地打圆场:“桑尼,你今天起色不错,来,我们爷孙俩好好聊聊。”
桑尼的心跳快了两拍,诚恳地问:“爷爷,请告诉我,乔奇怎么样了?”
第二部 小乔出嫁 回头是岸
徐立勤沉下脸,“乔奇跟阮旭跑了,不会回来了。”
“您这话,我是不信的。”桑尼轻笑两声,黑眸凝向窗外,语调平缓地说:“父亲早逝,是爷爷从小亲自教导我,倾力培养我,这一点我铭记于心,读三年级时,我写了一篇命题作文,“我最尊敬的人——我的祖父”……”
徐立勤紧绷的神色有些许松动,“桑尼,爷爷做这些,是为了徐家,也是为你好。”
阳光照在桑尼俊美的脸上,他双目眨了眨,有微妙的波光变幻,“爷爷,您说是为我着想,为何偏要对付我最重视的人?难道身为家长,就能借着爱的名义,摆布儿孙的生活,任意伤害无辜的人?”
徐立勤不以为然地哂道:“乔奇算个什么东西?他根本不配跟你站在一块。”
他顿了顿,打量着孙儿重伤初愈的虚弱模样,心中终有点不忍,“你啊,如果真喜欢那土包子,也不是没商量,只要你早点结婚生子,维持徐家在商界的体面,私生活方面,我可以睁只眼,闭只眼。”
“爷爷……您真是宽宏大量,”桑尼脸色在阳光下苍白得透明,眼角眉梢都带着倦意:“您既然愿意接纳乔奇当我的地下情人,能不能把催眠他的触发口令告诉我?”
他一字一句,说得平静迟缓,唇部浮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云淡风清。
徐立勤是玩弄人心的高手,一时也摸不透孙儿的心思。他沉吟片刻,试探地问:“等你结婚,我就把口令给你,怎么样?”
“爷爷,当年您也曾这么要挟过父亲,他服从了,却不幸送了命……”
徐立勤陡然拔高嗓音,似气急败坏:“那场车祸是个意外。”
“是吗?”桑尼的睫毛扇了扇,眸中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毫无波澜,“不是我信不过您,我们最好签份合约,口令封存后交由第三方保管,我看琼斯就是个合适人选,如果您存心欺骗,那么我会动用父亲留下的资金,恶性收购徐氏集团,将您拉下董事长的宝座。”
“你、忤逆不孝!”徐立勤神色数变,“你父亲留下的那么多钱?”
“多谢爷爷教会我灵活投资,那两笔基金比原先涨了十几倍。”桑尼昏迷日久,力气不济,声音低微带喘,他换了个惬意些的坐姿,连眉心都未动一下,“爷爷,您还是希望我结婚吗?先说好,新娘我自己来挑。“
琼斯在旁边坐观两人交心斗法,根据他对好友的了解,桑尼的态度越平和,内心怒气指数越高,此刻恐怕正处于盛怒之中,他毕竟是外人,不想介入客户的家庭纠纷,便提起公文包告辞:“徐老先生,我有事先行一步,不打扰您们了。”
徐立勤刚才被孙儿当众呛声,大感不快,皱起眉头摆摆手,“琼斯,别急着走。你看了这么久笑话,干脆由你帮忙拟定合约,就按桑尼的意思,催眠口令交由你的律师行保管。”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刹那,桑尼眸中仿佛有微弱的光华闪过,瞬间即逝,快得来不及捕捉。
徐立勤还未细加揣摩,琼斯就迅速地行礼道:“请放心,这事我一定处理妥当。”
徐立勤纵横商界几十年,拥有极强的直觉和洞察力,他心里似有点不安,可仔细打量面前的两位年轻人,暂时找不出什么破绽。说到底,签署这份合约,是双赢的局面,他不需要担心。
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扬声唤管家:“把桑尼少爷送回卧室,拉上窗帘,不得开灯,不许任何人探视……”
管家应声出现,怯怯地问:“少爷从小怕黑,有幽室恐惧症,这么做有些不妥吧?”
桑尼闭上眼睛,用手指轻按太阳穴,没有作声,仿佛四周的动静和他已没有关系。
“好了,就这么办。”徐立勤看着爱孙被推走,那清瘦的背影,散发着浓浓的孤独感,像极了其父。
为什么,这父子俩都那么倔强孤傲,让他操心?
※※※
“乔奇?”一个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含糊,似在自言自语:“怎么还没醒,药效应该过了……”
乔奇沉默地躺着,床板冷硬,有规律地微微晃动,静下心细听的话,耳边隐约会响起风声和水声。
他猜想,床边的人大概是阮旭,而他们正在一艘游艇上。
乔奇睁开眼睛,缓缓转过头,对上阮旭近在咫尺的脸。
他的心往下一沉,以手掌覆额,似乎眼睛不堪夏日强光所刺,亦或是因为他根本不想看见面前之人。
阮旭一贯冷冰的脸,露出了欣喜之色,“乔奇,你睡了一整天,想吃点什么?”
“你走开,别烦我。”乔奇平淡地回答,思绪飞到坠海的那一刻。
当时,他打破玻璃游出车厢,阮旭死抱着他的腿不放,无论怎么蹬踢都没法摆脱,后来,搜救人员将他们送上岸,接着,他失去了知觉……
阮旭神色自若地说:“我们相依为命,又活过来了。”
乔奇懒得跟他说话,心中懊悔,我怎么救了这个祸害?
阮旭见他不语,并没有生气,相反,态度恳切得近乎讨好:“我扶你到船舱外晒太阳,好不好?海面风景很漂亮。”
乔奇移开手掌,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闪着点点光影,那样澄净明亮,孩童一般的真挚,令人不忍逼视。他平静地望着阮旭,视线好像越过对方,停留在不知名的空间。
静默中,阮旭渐渐焦躁起来。
等了好一会儿,乔奇低喃:“喔,我饿了。”
由于对方意外的温顺,阮旭竟生出半分愧疚的情绪,还有一种复杂难辨的怜惜,让他的心像漾着水,温和而柔软。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扶起乔奇,仿佛对方是一碰即碎的珍贵瓷器。
两人坐到甲板上,海风鼓起航帆,在头顶上方猎猎作响,极目远望,地面线处夕阳似火,晚霞满天,如泼墨的浓艳油画,炫目多彩,海面上闲适地掠过几只海鸟,化为小黑点,落在遥远的船头。
美景当前,阮旭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他看向专心与盘中牛排搏斗的乔奇,鼻端隐隐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兰花香,是从乔奇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干净,极清雅,毫无人工的浓郁做作,就像这个人,世间少有的珍贵,令阮旭难得地怔忡出神了,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变得温和:“乔奇,我们沿着西海岸一路南下,到各个海港游玩,你会喜欢的。”
“嗯?”乔奇闻言抬起头来看向阮旭,仿佛孩童般美好的瞳孔,映出比晚霞更夺目的光华:“可以给我一把牛排刀吗?单用叉子太费劲了。”
被这样温润发亮的黑眸注视着,阮旭心砰地一软,几乎要答应,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
乔奇握紧不锈钢叉柄,垂下眼帘,不带什么希望地问,“我一点也不想出海,可以掉头回温市吗?”
“不行!”阮旭这回语气生硬了些,凑近打量:“你干嘛皱眉,请你免费出游,还不高兴?”
乔奇目中的光华黯淡了,下意识地偏头往后躲,拉开彼此的距离。
阮旭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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