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和你相好》第17章


裸足踩着细沙,脚底心触碰到阳光留在沙里的温暖,她两指勾着凉鞋,一步步、徐缓地向前走,斜阳拖长她的纤细身影,淡淡在她脚下。
还是来了。
走过沙地,爬上几块石阶,她抬头望向那栋白色小屋,果真像孩子们描述的那样,门窗紧闭,静得让人心慌。
“可恶……”之前还信誓且旦地说绝对不惹她生气的!不生气才怪!下次见到他,她一定要连名带姓地叫他,要一直叫、一直叫!
在围墙外站了片刻,咬咬唇,她叹气,然后转身,然后……
男人就站在石阶下。
他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中,一手拎着西装外套,仰首凝望着她,高大的身躯在黄昏下有些不真实,脚下的影子一样被斜阳拉得老长。
余文音没说话,两人都没说话,仅是隔着几阶石阶的距离,深沉而静谧地凝望彼此。
不知对看了多久,男人终于有所动作,他拾阶而上,来到她面前。
“你——啊!”她才出声,人已被傅尚恩有力的双臂捆抱,脚几乎离地。
她的脸压在他衬衫微敞的胸前,瞬间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心跳。
他抱得那么紧,彷佛不用这样的力气,她会像离开孩子小手掌握的气球般,飘向天际。
“你已经能听我解释了吗?”傅尚恩声音沙嘎,峻颊抵着她的发,贪婪地嗅着她的气味,想藉以平复这几天所受的精神折磨。
“你、你你……为什么没打电话给我?”余文音没想到见到他的第一句话,竟然会问得这么委屈兼之丧失个人风格。
她不是要用力地、连名带姓地叫他吗?
可恶~~为什么恋人必得愚昧、爱必得忧伤?
闻言,傅尚恩终于放松双臂,将她微微推开。
他的表情古怪,像被人莫名扫了一巴掌。
“我有打呀,我被你赶走的那天晚上就打了,可是你手机关机,后来我忍不住打电话到‘山樱’,是你父亲接的,我想请他帮我把电话转给你,但他要我别急,他说你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子,一遇到不开心的事,会把自己退到自觉得安全的地方,慢慢想、慢慢找答案,他要我别打扰你。”
余文音脸微红。
好吧,是她误解他。
抿着红唇,她仍是不说话,也许是乍见到他,扭紧的心终于松开好多,她喉头怪怪的,鼻腔竟呛起要哄人流泪的酸意,特别是当男人厚实掌心捧住她的脸,额抵着她的,用一种渴望又忧郁的语气对她说——
“文音,听我解释,好吗?”
眼睛湿润了,不想让那灾情扩大,她赶忙合起眼睫。
他的唇落在她的眼皮上,珍惜地吻着,温息烘暖她的脸肤,然后他的唇游移轻吮,最后覆上了她轻启的小嘴。
双脚有些站不稳,她倒进他臂弯里。她勾进指间的凉鞋早已掉落,而他拎在手中的外套也已落在脚边,他拥抱她柔若无骨的身躯,许久过去,深吻渐渐转浅,他哑声叹息。
“你瘦了。”才三天,短短的三天。原来让他难受的,同时也能折磨她。
“你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轻哼,脸容红得像初绽的玫瑰,气息微喘。
心中怜惜剧增,傅尚恩摸摸她的发,吻着。“对不起。”
“对不起我什么?”
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他浓缩成一句话。“让你难过,是我不好。”
余文音双眸眨也未眨地啾着他,慢吞吞地轻语:“你难道……就只想说这些吗?
“不是。”想说的太多,非三言两语能道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哪里?”
傅尚恩微笑,弯身捞起外套和她的凉鞋,跟着握住她的小手。“你一直想去看看的地方。”
“北海天濑”?!
没错,余文音是一直嚷着要进来这栋五星级豪华度假中心开开眼界,但她从没想过第一次走进这里,搭的竟是专用电梯,而且还直通到最高楼层,随即被安置在据说是总统等级的海景全览超大套房。
而当她还处在迷惑状态下,服务生已推着小餐车进来,把几样热食、中西式小点心、饮料和水果摆上,然后又退出去。
房中两人独处,余文音怔怔看着摆满桌上的食物,眸光缓移,又怔怔看着身旁的男人好几秒。
“你叫这么多东西干什么?”
“是那位被重金礼聘过来的大厨做的,你不是一直想尝尝看吗?我替你点了几道他的拿手料理。还有,我肚子也饿了,陪你一起吃。”傅尚恩沈静道,挟起一个小笼汤包放在她的盘子里。“趁热吃。”
“谢谢……”她听话地动箸,在他的催促和注视下把食物送进口中,汤包皮薄汁丰,内馅香鲜,里头还包着整只虾仁。
“好吃吗?”
“……好吃。”
见她吃相秀秀气气的,不自觉间露出满足的模样,傅尚恩不禁扬唇,胸中的窒闷一扫而空,彷佛这几天受的罪都算不上什么了。
他静静地为她布菜,自己也吃了些。
两人安静地用餐,半晌,余文音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拭嘴角后,捧起柠檬水啜着。她这一餐吃的东西,加一加说不定比过去三天的进食量还多。
“再多吃一点。”傅尚恩劝诱着,见她摇头,他眉心淡淡蹙起。“你吃得太少了。”
“好饱了,我的食量本来就不大。”
“所以说,‘北海天濑’是你家开的?”她环顾周遭一眼,眸光最后停驻在他脸上,语气就如同她此时唇角上的浅弧,淡然安静,又带着一丝几不可见的俏皮。
她坐上他的吉普车,两公里的路程几乎眼一眨就到了,而且自她跟着他走进这栋度假中心之后,可说是处处备受礼遇,她自然如此猜测。
傅尚恩点点头,咀嚼的动作变慢,一会儿才说:“它是‘布鲁斯’所经营的度假中心之一,我父亲约翰。布鲁斯……就是那天去‘山樱’喝茶、找你说话的老人,他是‘布鲁斯’集团的总裁。”
“你和他长得很不像。”一个东方人、一个西洋人,外貌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嗯。”他又颔首。“父亲和我并无血缘关系,我是他和母亲透过教会,在北越那里所领养的孩子。”
“北越?”这答覆足够动摇余文音一贯宁谧的神态。
她看过几篇报导和照片,是有关越南北部难民营的深入采访,其中详细提过,许多想领养小孩的欧美人士会透过教会的联系,从难民营中领养孩子。
她曾为这样的报导忍不住眼泪直淌,不单只是为那些活在难民营中的人感到难受,也因为那种不受地域、种族、血缘所区隔的观念,只因为爱、因为想疼爱孩子,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孩子幸福,所以领养他,不管这个小孩来自何方、什么种族、肤色如何、说的是哪一国话。
“你小时候住在北越的难民营吗?”她问。
傅尚恩似笑非笑,神色显得有些诡异,淡淡的郁色重新缠上眉峰。他必须对她解释,虽然这过程会勾起许多他不愿再想的往事,但他必须要克服。
“我连住进难民营的资格都没有。”
清澈的眼眸微湛,她屏息。“……什么意思?”
深吸了口气,他端起咖啡喝着,徐缓地说:“我的生父、生母是北越山民,你知道山民的意思吗?”见她摇头,他笑了笑。“北越山多,住在山里的人大多是少数民族,跟台湾的原住民意思是一样的,只是越南山民和当地政府不断起冲突,几十年来陆续发生过好几次流血事件。”
“是因为种族问题?”
他摇摇头,将喝到见底的咖啡杯放下,忽然问:“你要看海吗?”
嗄?!“什、什么……”还来不及反应,男性手掌已伸来握住她的,他拉着她起身。
怔怔地跟着他的脚步,两人离开用餐的地方,走进另一边类似起居室的房间。
傅尚恩按下嵌在墙面的触控键,落地的直式百叶窗便缓缓往两边收拢,整面设计成广角的玻璃墙展现在前,居高临下,海天景色尽收眼底。
“好美……”她轻轻吁出口气。
“坐这里。”他拉她坐在面对着广角窗的一张双人沙发上,沙发好大、软绵绵的,像是一团加大的懒骨头,陷下去就不想起来了。
小脑袋瓜轻松地抵在他的颈侧,余文音其实有些怀疑他拉她坐在这儿的动机。两人陷进懒骨头沙发里,他双手抱她抱得很理所当然,丝毫没要收回的打算。她悄悄扬唇,也没想推开他。
“这里的规划和设计,全出自你的手吗?”她想起他小屋里那些建筑设计图,以及他电脑萤幕上三不五时出现的立体设计图。
“嗯。”他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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