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脉》第41章


布鲁诺转回身,看见凯蒂安然无恙,便向沃夫加走了一步。
“威施牙!”
能量的波动击中了矮人,让他双脚离地摔在十几尺外的岩壁上。
他弹起身,向沃夫加跑去,却在隧道出口栽倒在地。矮人愤怒地吼叫一声,他看见在隧道深处有几名卓尔正盯着他。
“威施牙!”喊声再次响起,布鲁诺突然向隧道里面撞去。
“你要弄多少次?”强壮的矮人吼叫着从刚刚撞到的洞壁边站起身来。
瞪着他的那些眼睛消失了。
一团黑暗落在矮人身周。实际上,他现在倒希望周围能够暗一些。最后这一次撞击对他的伤害已经超出了他愿意承认的范围。
维尔娜、贾拉索和剩在他们身边的一个保镖继续向隧道深处前行,过了不久,他们遇到了第四个卓尔。
“那边的那个矮人极其疯狂暴虐,”新加入者报告,“我引诱他掉迸了一道裂隙里,但我怀疑这并不能阻止他!”
维尔娜想发出指示,却被贾拉索拦住了。佣兵团长指引她向旁边的一条支路看去,那里有一名卓尔正在慌乱地向他们比画着手语。
凶猫!这个卓尔比画出这样的词句。第二个身影跑过他身边,几秒钟后又是第三个。对手下的行动了如指掌的贾拉索知道,这三名士兵是岩壁上两场战斗的幸存者。他也知道,岩壁和下面的隧道都已经失守了。
我们必须离开,他用手语对维尔娜说,让我们找一个更有利的地形,继续这场战斗。
“罗丝已经回应了我的呼求!”维尔娜向他大声吼叫。“她的侍女已经到了!”
“我们离开的理由不止于此。”贾拉索大声回答,“我们现在要去猎捕你的弟弟,好向蜘蛛神后表达你的忠实。”
维尔娜对这句话考虑了一会儿,不出久经世故的佣兵团长预料,她点了点头。贾拉索撇下她,大步向前走去。他现在很怀疑,整个奇袭队是不是只有这五名达耶特佣兵,他自己和维尔娜活了下来。
沃夫加的胳膊狂野地敲打着这些摇动的触手,他用双手紧紧握住包裹他怪物肢体,竭力想挣脱它们钢铁一般的封锢。更多的触手都在拍打他,分散着他的注意力。
他的身体被横着拉进怪物的巨胃中,剃刀一样的牙齿插入他的后背和肋骨,切开肌肉,刮削骨骼。
他伸出手,抓住一把蜡融妖黏滑的皮肤,硬撕下一块来。怪物没有任何反应,仍旧在咬啮他的骨架,剃刀一样的牙齿在陷入胃中的躯干上来回切割。
艾吉斯之牙回到了沃夫加的手中,但以他现在的位置,根本无法对敌人实施有效打击。他尽力挥出一击,但邪恶生物的肉质身躯似乎吸收了攻击的力道,在艾吉斯之牙的锤头下深深凹陷。
沃夫加强忍肉体被撕裂的痛苦,再次挥锤。他看见第二个卓尔已经倒在了凯蒂的脚下,而她看见沃夫加暴露的雪白肋骨,表情完全被恐惧所俘虏。
不过,爱人毫发无伤的样子还是在野蛮人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上增添了一丝安慰的神色。
一道银色的闪电在蜡融妖身上爆炸,让沃夫加吃了一惊,也让野蛮人认为他马上就可以获救了。他心爱的凯蒂·布莉儿,那位他竟然胆敢小看的女子,将最终杀死攻击他的这只怪物。
一只触手卷住了凯蒂·布莉儿的脚踝,将她拉倒在地。她的头颅重重地撞在岩石上,她所珍爱的神弓脱出了她的手掌,当蜡融妖开始将她拖过来的时候,她没有进行任何反抗。
“不!”沃夫加吼叫着,一次又一次地击打怪物,但始终毫无作用。他高声呼唤布鲁诺,从眼角里,他看见矮人蹒跚地从一团黑雾中走出来,离他们相当遥远,而且矮人神志显然没有恢复。
蜡融妖的巨胃无情地咀嚼着,换做一个普通人,可能早已在这样的酷刑中崩溃了。
凯蒂和布鲁诺都处在危险之中,沃夫加不能允许自己现在死去。
他开始全心全意地为坦帕斯——他的战争之神歌唱,他的肺叶早已充血,高亢的歌声直接来自于一颗有力地跳动了二十余年的心。
他在歌声中忘记了肉体的痛苦,歌声回荡在他耳中,回荡在洞穴里,仿佛这位神柢的仆从们正在全体合唱这首歌。
他在歌声中握紧了艾吉斯之牙。
沃夫加挥出神锤,目标不是身边的怪兽,而是怪兽所在的洞壁凹陷。
岩石在战锤的轰击下崩碎坠落,伴随着雄壮的歌声,沃夫加一次又一次地击打凹陷的顶部。
蜡融妖并不愚蠢,它猛烈地咬合,狂野地晃动胃囊,但沃夫加已经摆脱了疼痛的桎梏。艾吉斯之牙不断向上挥动,直到一块巨石随它一同落下。
凯蒂一恢复知觉,就看到了野蛮人的行动。蜡融妖已经失去了对她的兴趣,不再拖拽她,她终于可以爬回去,抓起她的弓。
“不,我的孩子!”她听见布鲁诺在洞穴另一边高声呼喊。
凯蒂在弓上扣住一枝箭。
艾吉斯之牙再次轰击岩壁。
凯蒂的箭在岩壁塌陷前一瞬射入蜡融妖的身体。巨石在“隆隆”声中落下,它们的缝隙立刻就被碎石填满,烟尘直冲半空,整个洞窟发生猛烈地震撼,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传遍了所有隧道。
凯蒂和布鲁诺根本无法站立,只能趴伏在地上,双手抱头,直到这场塌陷慢慢结束。在一片黑暗与烟尘之中,他们什么都无法看见,所以他们也没有看见,千百吨砾石埋葬了沃夫加和怪兽。
第五篇 游戏的结局
当我死的时候……
我曾经失去朋友,失去我的父亲,我的导师,是最伟大的神秘——死亡夺走了他们。从我离开故土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体尝到这其中的悲痛。那一天,邪恶的玛烈丝主母告诉我,札克纳梵已经被献给了蜘蛛神后。悲痛,这是一种奇怪的情感,它的对象也在不断变化。我是在为札克纳梵、为蒙特里、为沃夫加悲痛?还是在为我自己,为我必须永远承受下去的失落感而悲痛?
这也许是对于凡间生灵最基本的问题,也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除非这样的答案是一种信念。
当我想起和父亲进行的对战训练,和蒙特里在山间穿行,想起沃夫加的时候,我依旧难免感到悲伤。而其中最为鲜明的一幅画面,是在凯恩巨锥的那一天,在那个能够俯瞰冰风谷冻土平原的地方。年轻的沃夫加和我一同眺望他的游牧族人们点起的星星篝火,就在那一时刻,沃夫加和我真正地成为了朋友。那时,我们开始体会到,虽然我们的生命中还有许多不确定的东西,但我们已经拥有了彼此。这一时刻时常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仿佛是对我生命中最近这些年的一次总结。
我还记得白龙冰亡,巨人皮格林,如果没有英雄的沃夫加和我并肩奋战,我在这些战斗中必将难逃一死。我也记得,同我的朋友分享胜利时的欢娱,我们之间被信任和爱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我们如此接近,又从不会感到拘束或压抑。
当他亡故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无法像他曾经支持我那样支持他。
我甚至不能说一声“再会!”
当我死的时候,我会孤独吗?如果不是死于怪物、刀剑或是疾病,我肯定会比凯蒂·布莉儿和瑞吉斯生存更长时间,甚至布鲁诺也会先我而去。在我生命的这个时间里,我坚信,无论是谁将陪在我身边,如果他们三个不在了,我只能孤独地死亡。
这些想法并非如此黑暗,我曾经对沃夫加说过上千次的“再会”。我每次对他说这个词,都要让他知道,他对我是多么重要。每一次,我的言语和行动都在巩固我们的友爱。我们在活着的时候,每天都会说“再会”。它包含着我们的爱与友谊,意味着即使生命不再,回忆也将绵延不绝。
沃夫加去了别的地方,拥有了新的生命,我必须这样相信,否则生存的意义何在?
我真实的悲痛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在生命中最后一日之前一直要承受的失落感,无论那一天将出现在多少世纪以后。但这样的失落感所伴随的是一种安详,一种可爱的平静。认识沃夫加,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幸运。即使要忍受这样的悲痛,回忆起那些引起悲痛的事情,也比从没有和他一同前进,并肩战斗,从他水晶一样的蓝眼睛里眺望这个世界要好得多。
当我死的时候……但愿会有朋友为我而悲痛,纪念我们共同分享的快乐和痛苦,延续我的记忆。
灵魂因此而不朽,血脉因此而永远流传,成为悲痛的源头。
但也是信念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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