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造人》第21章

宁乐转过头去，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寒，两只眼睛因为怒气而泛起了红色，“你到底是不是度寒？”
顾寒撇开了脸，看向桌子中间刚被摔烂了的机器人，手有些不自在地捏了捏袖口，稍稍闭了会儿眼，开口说：“你相信的话就是，不相信的话就不是。”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期待他会像以前那样跑过来勾着他的背，但看着那人快红了的眼眶，顾寒沉默了。
“所以说你是咯？你怎么…怎么就去了政府区那边呢？”宁乐站在原地，眼眶中的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出来。
“那边的发展空间更大。”
“但你就扔下这么一个组织给玉缄哥？你和我一样啊！你不是也一样信奉着要生活在人类统治的世界下吗？你也说过想要创造出来一个新的世界吗？为什么现在又要在中途放抛弃我们啊…”
流浪者之地当时的顶梁柱就是顾寒，说他是他们的灵魂也可以，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事情，都是顾寒帮着他们先做好了的他们根本不需要担心些什么。当时他突然一声不吭就走了的时候，玉缄站在阳台上站了一晚上，第二天也开始从助手变成了代理先生。
“我走还是留下，是我的自由吧？”顾寒站在另一边，没有生气，也没有一点愧疚的神情。
他与当年不同了，宁乐看着这个人，虽然面上看着和之前别无一二，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哪儿不一样了。
“你回去吧，其他的也没啥好说的了。”顾寒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后，“我也要走了，以后有机会见吧。”
他跟着刚刚他俩的路线往走，准备出去。身后的宁乐又叫住了他。
“你难道不回来了吗？”
“我都说了…去到那边对我的个人发展会好很多，而且他们比你们好多了，至少什么东西都不是我一个人在做。”
“…你！”
“而且他们每一个人都很好…至少关心都不是假的，更别说大家都是一样的…”
“什么叫一样的？你怎么就和他们一样了？”宁乐皱了皱眉头。
听到这句话，风之使在旁含蓄地问了句：“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宁乐皱了皱眉头，看向风之使。
在风之使说出口之前，顾寒先开了口：“…我是改造人，你最讨厌的那种东西。”在最后两个字上还特地加重了语气，显得有些嘲讽。
确实，这个场面的确是有蛮嘲讽地，一个信任已久的伙伴突然对你说：“嘿，你知道的一切都是错的，我是你最厌恶的那种东西。”
“我也就直说了，你觉得我是想跟一群和我差不多的，有着相同习惯的人…对了，在你眼里我们只是东西而已，我是和一群跟我差不多的东西生活在一起，分享相同的观点，不用天天听着一些其实并不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言论过日子好，还是和你们在一起，无脑地批判AI，改造人，它们只配给我们做服务…等等等等，只有见识过才会知道，到底是哪一方更好，既然我不能融入你们这儿，那我就去其他地方寻找我存在的意义了，这还是你跟我说的吧？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不是吗？还有很多很多你…”
宁乐突然从衣袖里抽出一把小刀，指向他说：“你就是个叛徒！骗子！你滚，你滚开！从警戒线这边滚出去！”
风之使在宁乐有动作的那一个瞬间就反映了过来，却被顾寒摇摇头制止住了。他的眼神有些悲哀，看向这个他曾经唯一的伙伴。
“你非要把我们的关系逼到这种境界吗？”顾寒抬起头，呼出了一口气，闭上眼，“果然是个惊喜呢…至少让我想开了。”
宁乐听到这句话，突然一下把手上的飞刀往那边一扔，风之使尽管伸手阻止了，却还是晚了一步。
顾寒嗤笑一声，像是赶蚊子一般地把那个飞刀给拍到了一边去，“既然都说开了，那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你就继续讨厌我吧…还有我叫顾寒，不是度寒”说完，他走出了这个地方。
下一秒，风之使飞速地将宁乐给打晕，然后背起他；叹了口气；走了出去。
“如果以后我也暴露了，是不是也要被你赶走了呢？你这人真是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哪怕一点点呢。”
宁乐做了一个梦，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班里突然来了一个独来独往的新生，不主动跟别人说话；别人去找他，也经常爱理不理，搞得大家都对他印象很差。什么高傲啊，目中无人啊，跟那群AI的走狗一样。
但他却并不这么觉得，他觉得那个新生很酷，所有人都要做的自我介绍，那个新生一点都不紧张地走上了台，说了两个字就下去了。与其他人都不一样；老师讲得东西他都会，不管在什么时候，他都不会紧张，还超级有自信。
他很想跟他做朋友。
有了这个想法，他的行动就很迅速了，他开始死缠烂打追着他跑；什么事都要围着他跟他说；虽然得到的回应大部分都是“嗯”或者“哦”，但他还是很开心。
逐渐地；那人好像比一开始更加接受自己的唠嗑了一点，宁乐为此开心了半天，他还特地跑到楼下小卖部去买了两瓶可乐去庆祝他们的友谊。那时，那个万能的人突然露出了一个缺口，他说他从来没喝过。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帮你买啊！”他拍了拍胸脯；承诺到。
之后在初中；他们两也被幸运地分到了一个班；不管在什么时候，那个人的桌上从来都不会出现该有的教科书，取而代之的是一堆他看也看不懂的书。
“你以后会学的；不用急。”那个人一边坐着笔记一边回答他。
当时的学校是歧视是很严重的，尽管平常上的课是一样的，但在分班时，会可以把AI和改造人分到一起，然后人类分到一个班，平日里上课的内容，老师都比另外几个班的差很多，但考试考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尽管如此，每一次的学年颁奖典礼上，都会听到他和另一个AI班的女生的名字出现在年度优秀学生的名单上，虽然他本人是一点都不在乎，但谁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考试分数和一个AI一样高，甚至有可能还更高一点，是多么难的一件事情！
他真的超级崇拜他；但又有点自。那么完美的一个人，到底是为什么会和他做朋友呢？他时常这样问自己，在发现对方对体育类没有兴趣时，他竟然有一丝丝开心。这个完美无缺的人，终于有了一个弱点，他并不是无懈可击的。从那之后；他开始吧重心放在了运动上。现在想想，那不过是自信心做祟。在初三时，他迷上了飞刀，经常在体育馆练得废寝忘食，大多数时候都是度寒把饭提到这边来他才会吃。那人每次都是一脸无奈地看向他，然后坐在体育馆旁边的凳子上看书。
到了高中；因为专业的不同；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偶尔那人在楼底下看书时，他就会折一个纸飞机扔下去，精准地落在他的书上。每次度寒都露着一个无奈地笑容，在楼底抬头仰望着他。不得不说；在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开心。
至少他们是一样的了，他这样想。
这样，他开始更加信任他，开始和他分享一些想法。就好比会说一些关于他的价值观，度寒和平常一样，都只会安静地听着。直到他说出那句话。
“要不我们一起，去创建一个新的世界吧？那儿有着绝对的平等，我们不会再受到歧视！”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对他说到。
这时，平常都是一副百无聊赖的表情的度寒，突然显露出了兴趣。
“可以啊，你想要怎么开始呢？我乐意至极。”他合上了书本，撑着头，看向他。
他提出了许许多多的想法，但最后都是度寒帮他实现的，且做的更好，他们还结识了许许多多的人，他们或许想法和他们差不多，甚至有一些更新颖的点子，可渐渐地，他们开始更加在意人类的地位，更加偏激，对于度寒所提出的一部分意见都持反对意见。越来越多加入的人都是人类，他们踹怀着激进的种族主义，所有踹怀着善意的改造人和AI都被拒之门外，
他想起来了，他就是在那时候失望的吧？
他突然理解了玉缄哥说的那句话，这只是我们所期待的模样罢了。他朦胧地想了想，确实啊，这并不是一个完全平等的地方，而是一个和政府区性质差不多的地方，只是侧重群众从AI转换成了人类而已。
从很早以前，流浪者就永远地失去了这名领头羊。
顾白非和纪喻坐在直升机上，两个人看着对方，不说话。
“我知道你。”纪喻坐在椅子上，微微往后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