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储君》第30章


简依人一颤。他从未说过这种类似求婚的话……
她沉默了许多,耳畔只回荡着两个人的呼吸,她终于下定决心。她知道她让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也让他等了很久。时间是把无情的刀,虽然磨利了他的斗志,但也磨掉了许多曾经让他们涌起热情的东西。但对他们来说,心中总有团火一生生生不息地燃烧着,那就是为对方而活的信念。
“如果……我决定放开手,必然是因为你的手先放开了我。”她说出这一句话时,眼中并没有泪水,嘴角也依然挂着笑意。
她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要她的答案,他只是战斗得累了,想在她身上多汲取一点力量而已,所以她不能软弱。
果然,听到她的回答时,他也望着她笑了,在推开门后,他低声说:“我先走了。”
点点头,她没有起身相送,只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这些年,在每一次的分离时,她都在心中祈祷:这是最后一次,而下一次的重聚永远不再迎来分离!
每次朱祯裕要上朝之前,都会在辛庆宫静坐很久。今天他起得比往常还要来得早,他一人坐在黑沉沉的大殿之内,周身都觉得寒凉。
都说皇帝是孤家寡人,以前身为太子时,并未真的感觉到,甚至觉得——皇帝身边有妻妾无数,又有子孙满堂,怎会孤独?直到真的身处辛庆宫内,他才有所觉悟。
辛庆宫,一个“辛”字道不尽身为帝王的苦,一个'庆'字又讥讽得让他有口难辩。
辛辛苦苦了几十年,蓦然回首,却有谁陪伴在身边?最宠爱的妃子,还是一直让他头疼不已的孩子?
“陛下,常德王回宫了,正等候召见。”
太监低低的禀报声拉回了他怅然的心思,抬起头,他依稀看到大殿门口有一道欣长的身影,晨曦的光芒在那道身影上镶嵌了金红色的光晕,使得他看上去锐利得像是一把利剑。
“叫他进来吧。”他的声音很轻。
片刻后,朱世弘便跪在他面前。“父皇,儿臣回来了。”
“听说你昨夜就已经回宫,怎么现在才来见朕?”他细细的打量着儿子。
“儿臣半路受了伤,先在寝殿中休息了一阵。”微微抬起头,衣襟正好露出里面的白布,这让朱祯裕一惊。
“是谁伤你的?是太子?还是世澜?”
“世澜带兵迎击,儿臣只有让他赢得漂亮才算是真正帮他。不过这两战折损了一千兵马,朝中老臣的口舌肯定又会让父皇为难了。”
“这些事你不必操心。”他疲惫的揉着眉心,“已让太医为你诊视了吗?”
“儿臣已先自行处理过伤口,伤口不深,有劳父皇牵挂,儿臣惶恐。”
这两句关切之后,就是一阵沉默,仿佛他们已疏离太久,即使说出这些慰问的话,都透着一股冰冷。
“关于你和苧萝公主的婚事,你还有什么想法?”朱祯裕终于又再度开口。
“对方是否已经答应,以新萝和筑阳两城作为那个冒牌公主的陪嫁了?”
朱祯裕和朱世弘说话的口气比起前些年已经和缓许多。
他老了,眼见太子势力越来越大,心中的不安也在逐步提升。
他已没有能力压制太子,对于那个大儿子,他是越来越厌倦和反感,但是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放弃他的。
即使至今他都还记得世文在世时,曾对他说的那句和衣而卧…——'如果有朝一日施南遭遇大难,太子便是只图自保的人;父皇是尽全力救国的人;而二哥,他却是唯一一个愿以命相搏的人。“
这个让世文即使在重病之时,依然殷殷期待的兄长、他的儿子世弘,会为施南带来光明的未来吗?
他望着眼前这儿子,叹了口气,“我想这条件,对方是必然不依的。”
“儿臣当初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也没指望施南会同意,只是想藉此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儿子的话让他困惑地一怔,“拖延时间?”和苧萝的大战已然结束,两国也正在议和,他还要时间做什么?
但朱世弘并未多做解释,继续道:“太子近日已调动了四万兵马在皇都方圆三百里处不断操练,虽说是保卫皇都,但显然另有企图。父皇还要坐视不管吗?”
朱祯裕沉默良久后,说:“你在前方手握重兵,他心中自然不安,这操兵演练也并非针对谁,你不必过于敏感。”
对于父皇的回答,若是在几年前,他可能会怨父皇过于偏袒太子,但现在他反而释然了。
他微微一笑,“既然如此,儿臣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今日儿臣还要动身前往萧城,那里因为连续两年大旱,据说民心浮动,可能会出乱子,儿臣得去看看。”
“户部这几日接连上摺子说是各地粮价持续飙升,地方富人屯粮严重,如此易导致动乱,你是得去看看,在必要之时,可开仓赈济百姓,但切记不要再随便杀人了。”朱祯裕不忘叮嘱。
“是。”朱世弘起身告退。
第10章(2)
他刚刚走出辛庆宫,就与迎面而来的太子一行人打了个照面。
两人同时望见彼此,朱世隆赫然变了脸色,勉力隐藏后,站住脚步冷笑。
“你真的回宫了。刚才听值守宫门的司礼太监说起,我还不信呢。怎么,老二,你这么辛苦地在外面跑了一圈,打了不少胜仗,回宫之后怎不敲锣打鼓,大宴宾客一番?”
他负手而立,也不回应太子的嘲讽,只似笑非笑地说:“太子是否可以将您左右护卫屏退至十步之外,我有些话想与您私谈。”
朱世隆紧张地盯着他的双手。当初被他以短匕抵住咽喉之事还历历在目,自己岂能让历史重演?“你有什么事不敢当着众人面前说的?还得单独说?”因为害怕而故意激他。
朱世弘微笑道:“所谓法不传六耳,但既然太子非要有人跟随,那些见不得人的话……我也只好明说了。”
他倏然拉开衣襟,露出里面紧裹的白布。
“我在前方浴血奋战许久,好不容易归国却在途中遭人暗算,请问太子,您是否知道出手伤我的人是谁?”
朱世隆眯起眼打哈哈敷衍,“二弟这话问得真奇怪,你受伤与我何干?”
他盯着他,淡淡地说:“数年前,简方大学士的妻子入宫与容妃叙谈,出宫时却惨遭不测,这件事刑部查了很久,都没有查到那几名刺客是如何入宫,又藏匿到何处,一时成了无头公案,让容妃恼怒了很久。”
“你是来教训我对刑部督管不力吗?我的刑部因为你们吏部的打压,害得我们都不能升堂问案了,我手下无兵无将,你要我怎么办?”他哼哼冷笑。
朱世弘不理他,继续道:“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如今我总算查出点眉目来。那几名在半路上伏击我的刺客,那出手方位和兵器留下的伤痕,与当日在简夫人身上留下的一模一样,这说明他们是同一批人。”
“我派人一路追踪这几人的下落,追到皇宫附近竟然不见了,由此我大胆猜测,这几人莫非本来就是宫里的人?若是如此,他们杀人之后才有可能轻易逃脱,因为他们杀人之后就可换装滞留宫内,刑部当然无法从宫外之人身上查出线索。”
朱世隆一副不耐烦地问:“你为什么要唠唠叨叨地和我分析案情,这与我有关吗?”
话音未落,朱世弘陡然出手,迅雷一般抓住太子身边一名护卫的琵琶骨,令对方立刻半身酸软,动弹不得。
“你这是什么意思?”朱世隆大惊地怒问。
他冷冷地看着被箍制住的这名护卫,将袖口一掀,只见对方的胳膊上赫然有一道新的伤痕。
“这实在很有趣,当初伤我的刺客之中,有一人被我用剑反伤,伤口的位置就正在此处,分毫不差。”
他最后这一句话轻轻的吐出,让朱世隆勃然大怒,“无礼!难道你是在指控我派人暗杀你吗?”
朱世弘见他恼羞成怒,不禁笑了,手指一松,将那人推回他面前,“我知道,仅凭这点证据还不足以服人,所以太子您大可以放心,行刺我的黑锅现在丢到苧萝人的头上了,与您半点关系也没有。”
朱世隆听他这样说,反而更加不安了,“你到底想怎样?”
他唇边噙着一丝冷笑,眸光寒意逼人,“我的仇人,我会亲自手刃,怎能假手他人?这些年有人处心积虑地想让我求生不能,那我就礼尚往来,还他一个求死不得,咱们就来看看这施南的天到底为谁而明!”
他沉声说出的话语,犹如公开的下战书,让太子浑身上下寒毛直竖。
见他施施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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