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国妖舞(上)》第20章


房门被轻轻带上,这里的防守看似疏松,其实在宫门外围着上百位的侍卫。凤皇算定她被符咒镇住,没有办法逃脱,所以宫门内没有安置过多的人。
新月上弦,黑云掠过月亮时,大地一片漆黑。
清风骤然吹开了窗户,一阵冷风透窗打入,将桌上摊开的书也吹乱了。
妩媚起身走向窗边,想把窗户关住,正在此时,一个黑影随风闯入,直直地伫立在她面前。
全黑的夜行装将那瘦削的身材衬托得更加挺拔俊伟。虽然是黑纱蒙面,但面纱后那双黑如夜、亮如星的眸子,却让妩媚再熟悉不过。
“是你!”她惊喜若狂,一把将他抱住,几乎以为自己是在梦中。
玄枫摘下面纱,露出俊美如玉的脸,柔声说:“我来迟了,恨我吗?”
即使曾有过再多的心碎和绝望,听到他这样的一句话后,那些不快已经瞬间化于无形。
扬起脸,她凝视着他的眸子,回答他,“迟了,但我从未恨过你。”
他捧住她的脸,“为什么说迟了?”
“因为,我明天就要嫁给太子,你的哥哥。”她的声音低沉无奈,“因为,你无法除去我额上这道咒语。”
玄枫这才注意到她额上那诡异的朱红花纹,他没有急于想办法为她擦掉,反手一挥袖,将窗户紧紧关闭。
妩媚的神情若有所动,“你会武功?”他的手指甚至没有碰到窗棂,但他用的绝对不是妖法。
“嗯,会一点,为了防身。”他简短地说。
将她拉到桌边,他伸手按熄了烛火,以免外面的人看到他的影子。
“为什么要答应父皇?只因为这个?”他的手指按在那道朱印上,指腹触摸到那里时,可以感觉到手下是突起的纹路和滚烫的热度。
但从外观看,只是平平无奇的一道花纹而已。
“疼吗?”他怜惜地急忙松开手,生怕伤到她。
妩媚反握住他的手,口气坚决,“我不能让你受伤。”
他立刻明白了。
“父皇拿我来要挟你?”眉心低压下来,“你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他?”
“我把心留给你,除了心,什么都可以不要。”妩媚的眼波柔如春水,清澈纯洁,却远比最初相识时更加坚定勇敢。
玄枫的手指为她梳理着耳边的短发,“但你没有问过我,你这样为我牺牲,我会怎么想?”
她怔了怔,笑道:“我死了,你会为我哭吗?”
“傻瓜。”他再度捧起她的脸,温柔地吻住她的唇。
从未吻得如此深入、细腻、热烈,仿佛吻进了彼此的灵魂。
她的身体犹如又回到在池中的感觉,软得没有知觉,却又和在池中不一样。池水是冰冷的,只有当阳光照射水面时,才会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然而此时,她是火,是燃烧在水面上的火,熊熊烈烈地,不知如何熄灭。
意乱神迷之际,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与他,不再是简单的亲吻而已,不知何时,他们拥吻地倒在床上,揉皱了雪白的床褥。她的衣服也在不知不觉中松褪了大半,露出赤裸的肩膀和淡紫的抹胸。
“你……你要做什么?”她呢喃着问,声如其名一样媚人心骨。
玄枫张开瞳眸,黑眸比平日更幽深,“想不想成为真正的女人,不再做妖?”
“想!”她作梦都想成为人,做他的女人、与他厮守,是她唯一的奢望。
“那就放松些,把自己交给我。”
他将她的身体贴得更紧。也许是个冒险,人妖相恋本就不被天地所容,更何况是有了鱼水之欢。他们的阴阳之气不同,血脉之体不同,玄澈一再地警告言犹在耳,那反复的叮嘱绝非虚言。
但此时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绝不能将妩媚交给大哥。她是他的人,无论是心还是身,都只属于他一个人。
就算是父皇不允又如何?就算天地不容又如何?就算堕入阿鼻地狱永不超生又如何?就算是灰飞湮灭又如何?
他活了二十六年,有十几年戴着面具在人前辛苦作戏,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喜怒哀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爱一个人和恨一个人有什么区别。
今夜,这一切的一切他全数抛弃,他要的,只是她——不管是人还是妖,他只认定,她是他最在乎的人!
吻透了彼此的心,也吻透了人妖本不相容的灵魂,他纳入她的身体中。
这一夜他们献出自己的全部,包括心,包括情,包括生命……
清晨的风从窗缝丝丝渗透进来,玄枫支起右肘,俯视睡在枕边的人。
这是他第三次望着她的睡容了,心境与前两次截然不同,总令他忍不住想再一次吻她,感受那份柔软的甜蜜。
他是这么想的,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被他吻醒,半睁开惺忪的美眸之后,妩媚没有立刻清醒,只是将身体更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玄枫冷静地讲述他的计划,“今日是你与大哥举行婚事的日子,你要如常地随着大婚的队伍去太子府,不能让父皇看出半点破绽。”
倏然张开眼,她望着他,“你要我嫁他?”
他回身,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
“你别气也别急,听我慢慢和你说。”他坐下来,眼波明亮,声音清朗,“父皇之所以逼你嫁给太子,是害怕二哥将来会谋反,论行军打仗,大哥绝不是二哥的对手。父皇希望有一个懂法术的妖精陪在大哥身边,即使不能左右事情发生,起码也会在危机时救下大哥的命。”
“你父皇对你,似乎也不放心。”这几天妩媚对凤皇的心思揣摩得最多。“他要挟我,其实是怕我帮你做什么吧?”
玄枫一哼,“父皇的作法只会令我更加叛离他,既然他的心中除了太子之外,可以不在乎其他人的死活,那我也无须再为他多保全什么了。”
妩媚敏锐地嗅到一丝森冷的杀气,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你要杀人吗?”
他垂首,沉默许久后才说:“不到迫不得已时,我不会。”
那些人都是他的手足,即使不是同为一母所生,他还是会留有几分情面在。毕竟他不想在日后被人说成是靠杀戮兄弟谋权夺位的暴君,即使他真的必须采用这个手段,也一定会名正言顺。
就如同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
“还有,你头上的这道咒,我会想办法为你去除,你不要私自妄动。”他笑了笑,“你的那个绿影朋友,大概想了不少办法救你吧?”
“你说绿腰?”她不再隐瞒地点点头,“她是很想救我,只是还没想到办法。”绿腰说去找救兵,然后一去不回,她也不介意,就生怕绿腰为了救她把自己也陷困存这里。
玄枫最后将面纱戴上,露出秋水般明澈的眼,这双眼中荡漾着的不是昨晚的春意柔情,而是足以冷彻盛夏的刺骨寒霜。
“记住,大哥手边会有一坛酒,是我送给他的贺礼,你一定要让他喝下那酒,其余的由我安排。”他定到门边,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回身最后叮嘱,“等我。”
然后他拉开了门,闪身出去。
外面天色已亮,妩媚紧张地纠紧衣角,生怕他的行踪会被宫外监视的人发现。但是外面除了偶尔的鸟鸣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声音。
她披衣而起,转眸问看到放置在梳妆台上的困脂水粉,和桌上早已提前摆放好的喜服。
再看到这些东西时,她的心不再绝望,十指摸索着还残留余温的被褥,昨夜的温存犹历历在目。
殷红了双颊,她的两腮甚至比额头那道禁锢还要滚烫。
她已是他的人了!经过人结合的仪式,她不再是情关深锁的妖灵,被释放的情潮如决堤之水,一泄泄而出,奔腾泛滥,再无回头之路。
玄枫由秘道回到自己的府第,推开暗门,刚刚进入书房就见玄澈坐在屋中的太师椅内,一瞬也不瞬地望着他。
他毫不惊慌,淡淡地问:“不是说要离开皇城吗?怎么还没走?”
“昨夜你去哪里了?”玄澈盯着他的眼睛,“你的脸上有妖气。”
玄枫依然沉静,“既然你已看出来了,何必还问我?”
“你与她……行房了?!”向来镇静的玄澈都不免乱了神色,他霍然站起。“你可知她身为妖,与你分处两界,她的妖气远胜过你的人气,行房一夜你得耗损多少元气?若你执迷不悟,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死在她手里。”
他无声地一笑,“原来你也是关心三哥的?这些年向来都是我寻你、找你、爱护着你,我以为你习惯了被人宠溺纵容,从不知如何关爱身边的人。今天听你说这些话,三哥很安慰了,不枉费我平时疼你、护你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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