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衣》第8章


样的场合遇到,现在已经很熟络了。
送花未遂事件后没两天,志航又打电话来:“业修,我想做一个产品的推广活动,你有没有兴趣听?”
因为上次的事,我一直在等待他的电话,对他的态度自与旁人不同:“没问题,你说什么时候?”
“就今天下午吧,那个产品在我家,我去接你好不好?”
我的脸又突发高热:“好。”
下午两点,他从楼下的RECEPTION打来电话:“业修,我已在楼下。”
我很欣赏他这一点,有些男人太邪门了,离写字楼很远就开始打电话叫人下来在门口等,只为了不用停车花那几块钱。黄志航落落大方,请我先出了旋转门,然后把车开过来,又特意下来到我这边把门打开,才又回到驾驶座。看起来非常复杂的一连串动作,但受者心里只有两个字:舒坦。
听说他们这行是暴利行业,黄志航住在一处青砖的四合院里,所有的房间都是重新翻盖的,只留下主梁,房间高大,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我尤爱正房的落地玻璃窗,阳光很自由地撒进来,明显地挪动着地上的光影。
他太会享受了。
谈正事的时候,黄志航的严肃与平时的我不相伯仲。但不知为何,我今天总有点走神,不知道是他放的背景音乐太美,还是咖啡太香,突然间我心深处对爱情的渴望升到顶点。
玩笑(2)
好在我有定力。
他今天穿得很随便,一件松垮垮的白衬衫,一条松垮垮的棉布裤子,回到家就把布鞋脱在门口,只光着脚走来走去。落地窗的隔音很好,我看见屋外他养的两只小狗正在无声地互相嘶咬。
谈完公事,太阳在室内的光影只剩下模糊的一个小角,他说:“不如我们一起吃晚饭?”
“改天吧,我还要回公司,有别的事。”天知道我为了他把两个案子的计划书推到晚上完成。
他送我出来,嘻皮笑脸地说:“那我心里多不落忍啊。哪天补请你,你说。”
我被他家长里短的措词深深吸引,实在按捺不住,不能再客气:“我想要你再送我一次花。”
他愣了一下,马上又恢复笑容,指着院子里他种的盆景说:“随便你拿一盆走好了。”
我对他不端正的态度有点气:“我不要有盆的花。”
他拍拍我的肩:“好好好,哪天吃饭,我送你花,亲手送到你手上。”
我没想到他在家里亲手做菜给我吃,很简单的三菜一汤,他很快就做完了。不见得特别好吃,但我觉得能有这种姿态的男人已经不多了。饭后我坚持洗碗,他就到院子里去整理花草,两只小狗围着它活泼地吠着,那一刻,我真的有幻觉这就是我日后的家。
他说:“天儿这么好,我们到附近走走,消消食儿?”
然后不容分说拉着我上了街。
街上人很多,和四合院里是不一样的光景。走在穿着随便的他身边,我突然觉得身上的职业装像铁板一块。我走路很快,他却是慢悠悠地晃着,我说:“走快一点啊。”
“那怎么是消食儿?”他仍然遛遛达达。
我心里记挂着一件事,所以不能全情投入到散步上,眼睛四下里乱看着。
终于我看见了。
我说:“哎你看你看,那里有个花店。”
“干什么?干什么要慌慌张张的?”他微笑。
“你答应说送我花的今天。”我有点急了,而且是小孩子那种急。
他笑得更开心了,说:“好好好,我去买。”
我拉着他迅速跑过人行横道,但是到了近前才发现,花店已经关门了。
他一摊手:“这就不能怪我了。”
“当然要怪你,你为什么不早买好了?”我的眼泪快下来了。
志航这才慌起来:“哎,不就是花嘛,你怎么急成这样?再往前走走,应该还有。”
但太奇怪了,老天爷肯定是开我玩笑,一路上竟再找不到花店了。
我的心情开始转坏,一方面为着今天再得不着花,一方面恨自己怎么如此喜怒形于色,这是我吗?这是一向稳健的我吗?
我垂头丧气地随着他往回折返了,他不得不哄着我说:“罗业修,你像你吗?你怎么跟平时那个英姿飒爽的人完全不一样了?”
我不说话。
突然,他的脚步停住了:“哎?”
我顺着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一家很小很小的店,门口正有一个女孩子捧着一大束花进去。
这不是一家花店,而是卖小玩意的精品店。志航问:“这个,这个花卖吗?”
女孩不知道身后有人尾随进来,奇怪地转过身来:“啊?你们要买花吗?我们卖花,不过,我们明天才开业。”
我哭丧着脸。
志航耐心地说:“啊那真是恭喜了。这是什么花?”
那是一捧香水百合。
女孩子答:“没有别的花呢,只有这个。其实香水百合也是非常好的。”
志航看着我,我笑起来,心里很满意,因为其实我顶喜欢香水百合。
女孩子问:“不要其它的东西吗?再看看吧。”
我看了许久,买了一支小小的风筝,非常小,只有巴掌大,黄色的。
女孩子一直把我们送到门外,还说:“你们就住在附近吧,有空常来呀。”
志航问:“满意了吗?”
我点点头。
“你真是让人大跌眼镜,我从来没想到著名的男扮女妆罗业修原来是这么孩子气的。”
这回我也不急急地走路了,任被高跟鞋夹得紧紧的脚疼下去。我们慢慢地走进人声鼎沸。
晚上志航体贴地送我回家,下车前他说:“礼拜日是我生日,你能来我会很高兴。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你是牡羊座?”
“谁说你不够女人,你还研究星座呢,我明天就辟谣去。”
香水百合的味道恬静优雅,是属于美好夜晚的。
我终于拿到了黄志航送我的花,当初那块巨石,终于缓缓沉入海底。
第二天同事见到我全部崩溃了,小杨疾奔过来:“你你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上班应该穿职业装?”
我看着身上的宽袍大袖,心里得意极了:“我又没有暴露。”
小杨瞪大了眼睛:“你还想暴露?”
我不理,反正我神清气爽吐气如兰,我时常会发现自己在发呆。不是不想控制住胡思乱想,但力不从心啊。
下午,当我撰写的文件上出了一个小小的错误被小杨纠正后,全办公室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小杨掐着人中说:“我一定是在作梦,一定是作梦。”
我一点都不懊恼,我似乎只会一种表情,微笑。
玩笑(3)
春节之前,我与志航注册结婚了。我住进了一直深深向往的那座安静的四合院,换了一份不那么紧张的工作。阳光好的日子,我就紧挨着落地窗躺下,任阳光温暖地覆盖我。
我心里充满感激,常常深觉不可思议地扪心自问:我何德何能,为什么要么就不“开和”,要么一下子就正中理想中可共渡余生的人呢?
天气渐渐转暖,眼看又要四月,牡羊座的志航又要过生日了。
那天我坐在天井里看书,他在一旁悠闲地喂金鱼,我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去年这个时候,你怎么就在芸芸众生里一眼看中我,展开疯狂追求呢?”
志航不回身,但肩膀在抖动,像忍不住笑:“不讲。”
“为什么不讲?你就多说说我的优点让我高兴高兴。”
“就不讲。”
“你不讲我急了。”
“哎别呀”,他连忙转过身来,“我可看不得你小孩似的脸一瘪一瘪地又要哭,那样儿可太难看了。”
“那你讲。”
“怎么讲呢?从哪儿讲起呢?”志航慢慢坐在我身边。
“这么说吧,你记不记得去年我送花给你?”
“第一次?送玫瑰那次?”
“对,就是那次吧,”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忍不住笑:“就是那次,你这一辈子都刻骨铭心吧?”
“又怎么样?”
“那,你还记得那是哪一天吗?”
“那倒不记得了,礼拜三?”,我又仔细想了想:“真的不记得了。”
“我记得”,志航边说又慢慢站了起来:“是四月二号。”
我摸不到头脑:“很重要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屋里踱着:“我不是问你‘昨天收到我送的花了吗’?”
我等着答案,一头雾水。
他的双脚已经全部踏入屋里:“四月二号之前的一天,是四月一号啊。”
我仍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四月一号是愚人节啊,我本来是想跟你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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